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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霜免费阅读十六 进京

  正统六年初,祝启臻启程回京。

  距离祝启臻离开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可怜品缘最终因身体问题滞留杭州,虽然知府大人待她一如往昔,但总觉叨扰太久,怎么说都只是客。每日,频频打发紫鸢去探问祝公子近况,希望他早日来接,品缘却屡次失望而终。

  “孟姑娘……”

  “紫鸢,紫鸢,怎么样?”品缘急忙拉住她的手,紧张的像考场上欲作弊的孩子。

  “姑娘…”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紫鸢没有兴致盎然让品缘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她怕听见‘祝公子可能有公务在身’的为难解释,那样只会让她眼圈萦绕泪珠。

  是她心急,才三个多月,祝公子自己到没到京师都是个问题,谈何来接她?可是,在这里,完全没有归属感,经常会莫名的害怕,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与生俱来的缺乏安全感的心,折磨的她心烦意乱。

  “孟姑娘…不是的,祝公子虽然没有来,但是他派人来接您了!!!”紫鸢转悲为喜,俏皮的向品缘吐舌头。

  品缘瞬间面如死灰,大起大落,她居然愣了几分钟,紫鸢自知玩笑开大了,大气不敢出,轻扯品缘的袖口,试图唤回自家小姐的意识。

  “小紫鸢,居然骗我!!”灵魂回复的品缘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扑过去,紫鸢笑着边躲边说:“马车都在外面等着呢,姑娘不赶紧收拾行装,还在这里和紫鸢纠缠,马车可不等人哦~~”

  品缘不再和她玩闹,收拾细软是正经啊~~紫鸢也过来帮忙,并不时朝她家小姐处望,掩嘴轻笑。

  辞了知府大人,品缘拎着小包袱兴冲冲的奔到府衙后门处,远远见一乘搭着半旧帏布的车子,两匹棕马精神汲汲的呼哧呼哧直喘气,从大鼻孔里冒出阵阵青烟。

  品缘心情好,看的直乐。车夫坐在一边歇脚,不时张望着来人。

  紫鸢快步上前,不待吩咐,守着车的布衣男子唤起车夫,恭敬地做出‘请’的手势。

  紫鸢先上了车,在车上搀扶品缘一把,临盖上帘布前,紫鸢多看了那男子一眼,迅速收回目光,笑意吟吟。

  “孟姑娘…”那年轻男子见品缘稳坐车中,掀帘唤道。

  品缘疑惑的望望他,“什么事?”

  他小心的递过一方丝绢,丝绢内鼓鼓的,像是包有什么物件。

  品缘接过,向他道谢。

  返回车内,紫鸢凑来道,“姑娘,这是什么?是祝公子送的吗?”

  品缘脸一热,嗔怪她,“别瞎说,不会是他的。”

  “呵呵,姑娘不必如此,在紫鸢面前害什么臊呀,明知道没有其他人会送礼物给姑娘的。”紫鸢这妮子,是不是蒙古姑娘性格都比较豁达?当初讨她来真是个错误。

  “嗨,虽然我已不年轻,也想装装少女十八初怀春呢…学学大家小姐的矜持。”品缘一帕子挥过去,差点甩到紫鸢眼睛上。

  紫鸢瞪大眼睛道,“姑娘说笑呢,姑娘如今才十四,何谓年老?年轻小姐说这种话不吉利的。”

  真没有幽默感,21世纪的品缘都二十六了。“不说了,不说了,看看是啥子东西!”

  紫鸢又拿她褐溜溜的眼珠诡异的看着‘犯病’的品缘慢条斯理的打开丝绢。

  品缘摇头,她经常在紫鸢面前冒出神经兮兮的语言,都这么久了小丫头还没习惯,朽木不可雕也。

  一层层丝帕的剥落,品缘如手捧圣物,通体银白的光,雕刻着蝴蝶纹路,镶嵌有珠玉的翅膀似乎在颤抖,最喜欢的翅尾部,镂空的滴翠一枚珍珠,显得既大方又优雅。没想到祝公子眼光不错嘛,这对银耳环品缘非常喜欢。

  “姑娘,姑娘…矜持矜持…”紫鸢斜眼不屑的看着品缘。

  那么漂亮的古典耳环,这时候还矜持个什么劲儿呀!

  品缘翻个白眼还给紫鸢,一边立刻卸下自己耳上的翠玉耳环。

  “啧啧,没想到,银饰更能显出姑娘的白皙皮肤呢。”紫鸢晃来晃去的称赞,这丫头,可算赞美了她一次。马车行驶时极度不稳,几次差点把耳环抖掉。

  “这对翠玉耳环,送你啦~”品缘乐滋滋的拿出小镜子左照右照,美个不停。

  “姑娘,真的送我?”紫鸢细细的将翠玉耳环翻来覆去的看。

  “送你送你。”

  “可是,姑娘……”

  “不用感谢我啦,拿走吧!”

  紫鸢不再说话,将耳环收了起来。

  气氛凝固了几秒,紫鸢重新笑呵呵的递水给品缘。

  对于品缘这个从21世纪来,连马车都没见过,不曾想,这回算是没见过猪跑,倒是直接吃上猪肉了,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坐马车,晃得她七晕八素的,小命快整没半条。后来只得昏昏的迷糊。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伊络在她身边说着什么,努力的听,什么也听不见。又是一片通体银白,罩住她沉沉的入睡……

  一行人走走停停,折磨了品缘将近两个月才晃到京师,还好车马比较朴素,走的又是官道,没碰见什么土匪盗贼之类的。

  “古代人出远门一趟真痛苦,现在从北京到杭州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几个小时的飞机OK了。啊,天哪。”品缘眉头紧皱的躺在客栈的硬板床上,头痛欲裂。

  紫鸢不停的为她换着额上顶着的帕子。那位年轻的男子打发了车马车夫,自己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品缘心内狐疑,以为他变着法想要小费,便吩咐紫鸢掏出几钱碎银子给他,他脸冰的如长白山终年不化的雪一样,也不接钱,也不走人,并时不时帮助紫鸢照顾些琐事。

  品缘很不解,但她目前晕的看房顶都转,也懒得问。

  待几日后,品缘觉得身子颇能支持住,紫鸢便去首辅府报信。

  等信儿时,品缘溜眼望着一旁拧帕子的那年轻男子,冷若冰霜的脸上镇定自若,仿佛已和她认识多时。

  “还没有请教您的姓名…”品缘欠身,手肘撑床。

  “贱民一个,姑娘不用那么客气!”头也不回,依旧搓揉帕子。“姑娘要躺好,不然病会加重。”

  “小女子认为,你我非亲非故,得蒙如此照顾,他日必当回报,还请务必告知姓名。”

  “在下单名汾。无姓氏。”

  汾?好奇怪的名字。“汾先生家住何处?”

  “四海为家。”

  ‘装酷啊,还四海为家,真矫情。’品缘咂舌,古人真是拽文又摆谱。

  正欲再问,紫鸢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姑娘姑娘,您看,是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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