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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教父免费阅读第三节

  十里秦淮,风月无边,杜怀仲因是推销香皂的缘故,这里己是极熟;杜江海却一直埋头在工厂里,今天却是头一次来,众人约定到“怡情坊”相见,杜氏两兄弟先到了,早有小厮过来,把马缰绳接了,杜怀仲翻身下马,那老鸨一见是杜老板,不敢怠慢,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来,却不知怎的杜怀仲总觉的她今天笑的有点心虚。

  “杜爷,您来了,吆,这位爷脸生的紧,想是头回来吧,这位爷尊姓大名啊?”

  “这位是杜爷!”杜怀仲阴阳怪气的说。

  “杜爷好!”老鸨心想怎么又出来个杜爷啊?但还是上前请了一安,“这位杜爷……”

  “什么叫‘这位杜爷’!”杜怀仲徉怒道。

  “那您……那他……那……”老鸨子傻了。

  “这是我哥哥,镇江府乌柁县‘生活’皂行的大掌柜——杜大爷。”

  老鸨吃了一惊,看看默不做声的杜江海,一身玄色大氅,毫不起眼。

  “那您……?”

  “二掌柜——二爷。”

  “啊哟!有眼不识泰山,杜大爷您莫怪……”老鸨心里一边责备自己工作不细致,大掌柜怎么会平常出来抛头露面呢?这要不是年关,肯定不来啊。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失算啊!

  把二人请进大厅,就有人上来又是拍身上的雪又是上茶水递手巾板的,杜二爷挥挥手让他们都一边儿去,掏出张银票来放在桌子上:“今儿个爷有贵客要请,把那条‘咏芳’给我拾掇喽,别误了爷的事儿。”那“咏芳”船却是这家园子里最大最气派的一条船,算上船舱一共四层的大楼船,造的是雕梁画栋,上面戏园子、茶围子,廊亭台榭一应具全;还设有暧阁,遍植四时鲜花,终年不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豪华游艇级别的;上面专门住了四位姑娘,代表“春、夏、秋、冬”四时,生的是天生丽质,个个琴棋书画无有不精,才艺过人;每人再各配三个婢女,共十二个,和十二个月份之数,也是个个姿色秀丽,讨巧可爱;这条船乃是这家怡情坊的招牌,今天杜氏二兄弟难得结交了几位朋友,心中高兴,一定要在这艘船上宴请朋友。

  老鸨一听他要包这条船,却突然面有难色,杜怀仲看在眼里,眉毛一挑:“怎么?钱不够?”

  “够了,足够了,可是爷,不巧这‘咏芳’船现在不方便……”

  “且说说,是怎么个不方便法?”一直没出声的杜江海沉声道。完喽!老鸨心想苦也!苦也!大掌柜的第一次出面请客,这请的是必是重要人物,结果就弄能这样——唉,难道实在是没有挣钱的命?

  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答道:“回杜大爷话:今儿个实在是不凑巧,两江总督府上来人了,上差大人要包这条船。”

  “要包——那就是还没包喽?”杜怀仲说。

  老鸨暗骂自己不会说话:“钱倒是还没付,不过人家己经说了话……”

  “啪!”杜怀仲一掌拍在桌子上,“他说了话?老子还给了银子呢!银票在这儿,你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的道理?”

  “怀仲,”杜江海温声道,“想来是咱们出的价不够公道了,你难为人家做什么?”

  “是,大哥。”杜怀仲又掏出一沓银票,看都没看扔在桌子上。

  老鸨子心里那个苦啊,她就怕这种事儿,两边的客人争风吃醋,要是一边的客人势力小点也行,可这回不一样,上差和两江总督衙门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可杜掌柜也是不能得罪的一棵摇钱树,真惹急了他,最好的香皂花油指定先仅着别家的姑娘了,她能有人家用剩下的就不错了——那样不光怡情坊会成了秦淮河上的笑柄,最红的姑娘只怕她也留不住。正是一个强龙,一个地头蛇啊!

  果敢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她刚想到这一节的时侯,杜怀仲不紧不忙的又开口了:“老板娘,上差自然尊贵,但这十里秦淮,又不止一条船,老板娘帮忙另择一条好的,也不算不衬上差的身份——况且上差想必不会长住江宁,您这次帮忙,兄弟自然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回报。”他把“必有回报”几个字咬的极重。

  这摆明就是威胁了,那意思上差过两天就走,我们可是长要打交道的,得罪谁您自己掂量吧。

  这时门口又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高声喊:“老板娘!‘咏芳’给备好了没?”

  老鸨腿一软,差点昏过去。

  杜怀仲却听着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裴先生,再看旁边站的,不正是辁枢、李阙是谁?

  杜怀仲跳起来,指着裴先生笑道:“好啊,我当是谁要和我们抢风头呢?原来是你们几个。”

  原来众人下山,分头回各自的住处,约好了怡情坊相会,杜氏兄弟来的早,却不知那边辁枢为了给朋友们撑场面,偷着用了自家主子的片子,裴先生差了下人送来;老鸨大喜过望,但等杜氏兄弟一来又变成了苦瓜脸,现在两家说开了,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杠上了,顿时哄堂大笑,那老鸨却哭笑不得,见一干人等拥簇着上船去了,这才缓过神来,劈头对着一边的小厮就是一耳括子。“还楞着干什么?没看见上船的几位爷是什么来头吗?赶紧叫所有人用心伺候着,敢有半点闪失扒了你们的皮!”

  是夜,“咏芳”楼船上自然是风月无边,快意文章,美人在侧,吴姬斟酒,众人意气相设,越说越高兴,又是一番热闹场面不提。

  却说席间杜江海出来小解,就有侍女忙拿来大氅为他披上,提醒道:“杜大爷,外边风雪大,您小心凉着。”杜江海挥挥手,自己走出舱外,一阵寒风卷着雪花飞来,顿觉一股寒洌,头脑一下子清爽了不少,他深深吸了口气,放眼望去,雪下的正大,混混沌沌一片,果真是“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再看四周,十里秦淮,多少楼船画舫,浆声灯影,丝竹声声,和这天地,竟是两个世界。

  杜江海忽然觉得一阵寥落,信步踱下船来,缓缓而行。有个小厮忙下来跟着,杜江海把他打发了。

  不知为何,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之中,竟有人隐隐叹息。

  他回过神来,侧耳静听,真的是有人在叹息。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朝着发出叹息的地方,一艘莲舫,阑干上伏着个女子身影,无言的凝视着水面。

  听到有人来,那女人转过脸来朝这边撇了一眼,黑色的发梢掩盖着白色的面庞,猩红的嘴唇不带一丝表情,眼神无比寂寞。

  这秦淮河上,居然还有人比自己更寂寞吗?

  那女子就撇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被她这么一瞥,杜江海忽然觉得手足无措,浑身上下不自在。

  “我,我我是路过的——走,走错了船……”杜江海突然语无轮次起来。

  “那边就是‘咏芳’,客官小心路滑。”那女子头也不回,淡淡的说。

  声音真好听。

  “啊?——噢。”杜江海楞了一下,扭过头,一只脚踩在了跳板上。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瞬间淹没在秦淮河的波浪里。悄无声息。

  一件大氅落在她的肩头。

  “不是,那啥……别光顾着看雪,天、天、天冷不是?那啥,那啥?”杜江海那啥了半天也没说完一句话。

  她怔住了。

  老鸨很开心,今天生意很好,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她忙的团团转,忽然一眼瞄到有条没掌灯的小船,嚷起来:“哎!去看看!是哪个野姑娘在和客人搭话不掌灯?不懂规矩的家伙!”

  忙有个小廝抢过来,低声道:“是皂行杜大爷,刚从‘咏芳’上下来,不知怎么就拐到红蓼姑娘的船上了。俩人儿正说话呢。”

  老鸨一楞,才道:“那就算了,唉!红蓼那个丫头呀!”想了想又道,“‘咏芳’上仔细给我伺候着,哪一个有什么闪失我打断谁的狗腿,至于杜大爷就随他吧,真要是留下了,叫红蓼身边的丫头把灯掌上就是了,规矩还是规矩。”

  却说船上,只有一个人在发楞。

  大氅还在肩头,却见那人,做贼似的逃了。

  原来这船舱外面,也不宁静。这雪是没的看了,那女子挑帘进入舱内,丫鬟上来,去了大氅,冷笑道:“真是个疯子,有见过送人自个儿穿的衣服的吗?通江宁府,多少公子衙内,眼巴巴的盼着给我家姑娘送金献玉,一件半旧大氅,不嫌人笑话……”

  “你怎得学的如此刻薄?仔细收好便是。”那女的冷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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