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教父免费阅读第二节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七月,江宁府里,却出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是五洲纺织工业研究院成立了一个“农桑研究院”,专门聘请了田农桑田掌柜当院长,专门研究蚕种、桑树的养殖和改进,田掌柜欣然应许了。
另一件事,经过李阙评注的《浮桴四海记》出版了,这本书本是杜江海所写,算是世界地理知识的普及读物,书中借自己家族漂泊海外的经历为主线,较为详细的介绍了世界五大洲的特点,把世界文明分为四种:东亚地区的中华文明圈、占据中亚、东欧和北非的***文明圈、西欧的基督教文明圈己及南亚次大陆的印度文明。书中他着力强调了***文明的极端性、基督教文明的侵略性;欧洲的大航海和殖**动,杜江海还别有用心的把美洲和非洲描写成遍地黄金和宝石的地方。
杜江海写好这本书写好后,把手稿交给了李阙,李阙读过之后,惊叹不己的同时,将历史上和当时所知的地理知识和此书一一对比印证,引经据典,博引旁证,从侧面增加了该书的可信度——本来如果没有李阙的工作,那么这本书的命运,也只不过是第二本《镜花缘》之流的猎奇故事罢了,但李阙的大量引用和论证使该书一下子上升到了学术著作的地步,这就使得学术界不能当做没看见了。
当中国人第一次打开这本书,看到杜江海喊出的“放眼看世界”时;当他们看到那幅世界地图时;他们被震撼了——虽然当时故宫里己经有了西方人绘制的地图,但乾隆老头子和他的整个朝廷仍然想当然的认为大清朝是世界的中心,其它地方不过是未开化的蛮夷所居——真要严格的讨论起“蛮夷”的标准,只怕乾隆爷也有点根不红苗不正——当然没人有这个胆量去讨论这个。
扯远了,这部书一下子把一个活生生的世界端到了大清朝所有人的眼前,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其信息量超出了历史上中华文明在地理学方面的总和;一时间江宁纸贵,士民工商之间广为流传,那些学究们要么恼羞成怒的质疑,要么旗帜鲜明的赞同,整个思想界吵成一团。而江浙、闽、越一带的商人们,却发现和洋鬼子做生意时,此书里的信息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用——起码现在他们能请楚的分别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鹰国人和尼德兰人了(杜江海在书里说和鹰国人打交道时要小心提防,他们的国主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名不正言不顺,上行下效,都不是什么好鸟;相比之下尼德兰人讲信用,比较实在。),当那些洋鬼子被问道他们是打算把货运到威尼斯、利物浦还是阿姆斯特丹的时侯大为震惊,惊呼一夜之间中国人地理知识大为进步了。
这两件事织户们并不是十分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另一件:全江宁织工大罢工。
罢工的起因是某个织厂里,一个工头企图非礼一个正在工作的女工,那个女工反抗抓伤了工头,那个工头恼羞成怒殴打那个女工,结果她一不小心掉进了染丝的大桶里被沸腾的染料活活煮死,其状惨不忍睹,那工头一看情况不妙自己跑路了;愤怒的工人要求老板给个说法,那个老板也犯混:他找了一帮打手用棍棒驱赶工人,结果事态越闹越大,最后演变成了总罢工,官府出面都弹压不下,闹了近半个月,劳资双方多次谈判,才在各方压力之下相互妥协,达成了协议:
一、由当初那个老板赔偿死者家属抚恤金和丧葬等费用(那个工头己经被官府抓获,判了发配新疆以平民愤)。
二、以后各工场实行男女分厂工作,女工做事的工厂里任用的监工和管事儿的人必须也是女人。男子不得擅入。
三、取消工头地位,改由织厂直接雇佣工人。
四、提高工人工资。
这次罢工被杜怀仲私下称为“伟大的胜利”,组织罢工的骨干基本上都是技工联谊会的技工,他们一合计,干脆把联谊会改名,成立了“江宁纺织工业工人总工会”。一时间名声大震,让名大织厂老板闻之头痛不己。
七月的江宁闷热的像个蒸笼,红廖姑娘住的小院子里却是凉风习习,说不出的惬意,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男孩子正在听杜江海讲课:“磁石有南北二极,两块磁石放在一起,则同极相斥,异极相吸。”他一面说,一面反转着手里的两块磁石,却抬头看了一眼红廖,她正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手把手的教她描红。杜江海曾表示过写字只要人能看的懂就行了,不用在书法上花费太多时间——有那功夫能多学多少知识啊!却被红蓼骂做歪理:“千万不要写字和你爸一样丑!”成了她教育孩子的口头禅,弄的杜江海哭笑不得。
“那要是我把一块磁石砸开呢?不是就有一块南磁石一块北磁石了?”男孩儿问,杜江海却看着红蓼看入迷了,男孩问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他很高兴男孩子的创造性思想,就引导他说:“那你干嘛不试试呢?”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满院子找砖头砸磁石去了。
杜怀仲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家子,这两个孩子却是杜江海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孤儿。男孩子叫大毛,小姑娘叫二毛,杜江海给他们起了新名字——一开始打算男的叫自由,女的叫博爱;杜怀仲笑道好啊好啊,那你将来说起来,你就是自由博爱之父了。杜江海自己也觉得不大合适,才又改了名字,男的叫天立,取顶天立地的意思,姑娘叫天舒,那是希望她不受约束,按自己的天性成长的意思。
杜怀仲忽然发现青萍也在痴痴的看着他们,就悄悄走到她身后,轻身问:“羡慕啦?”
青萍被他吓的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不怕杜江海,但每次一见到杜怀仲,不知为什么总是浑身不自在。杜怀仲仍是笑眯眯的说:“羡慕人家这一家子啦?回头我帮你找个好婆家。你也是大姑娘了。”
青萍脸色都吓白了:“才不要!人家……人家只是在看那水扇子。”
杜怀仲一笑,青萍口中的“水扇子”却是杜江海费尽周章,用暗渠引来了秦淮河的水,推动一架水轮机鼓风,再利用流水散热,做的一个水力驱动的中央空调系统,花费颇为不菲,而他巧妙的设计,更是让那帮负责施工的香山帮的扛鼎匠人都深为折服。这东西其实五洲机器行里也安的有,正在扩大规模的栖凤轩也正在安装,甚至两江总督府、江宁织造府里也都请了五洲商用机器局上门安装了这东西。
杜怀仲因此想到一事,叫了声杜江海,杜江海问道:“什么事?”
杜怀仲道:“刚才青萍姑娘提起这水力通风系统,我才想到曹大凯子、熊家的大儿子等都和我提到,想在自己的新宅子里装这东西。”
“那很方便啊,他们的新宅子不都在自家工厂旁边吗?那边水轮机应用很广泛,改装起来最是简单不过了。”他走到桌子前,随手摊开一张地图说。
“是啊,下关直到狮子山以东地面上,新建了不少工厂,最远的甚至快到栖霞了。”杜怀仲看着地图,上面的地标密密麻麻一大片。
“不止是新工厂,”杜江海说,“新的工人生活区、相关的配套产业链、商业区等等,以后都会建起来。”
“这是一个新的市区啊。”杜怀仲感慨道。
“一个新的城市。”
“对,是城市!”
红蓼看见他们两个又商量起了事情,就唤过两个孩子:“立儿、舒儿,父亲要和叔父议事,我们进后宅去吧。”遂带了青萍和两个孩子进了后宅,只留下杜氏兄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