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公侯免费阅读第十三章 银蹅红脂(1)
看着衙役消失在视线中,于府今晚应无大碍,这下心事已去,便原路返回。出了青砖垒砌的古城门,果见一驿站,到了门前,却是踌躇片刻。在茶馆中,脑中灵光突然而至,身体中残存的记忆将他引至此,也不知真假与否。要是之前不过是自己臆想,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此时站内一驿丁从内而出,正捧着一铜盆,满装着污水就往外倒,见赵忻楞想与门前,不由面露异色,将铜盆放置一边,上前躬身一礼道:“赵公子安好?”
他被眼前之人惊醒,见他披着一件青色麻布褂子,头簪漆色木钗,应是一般驿丁般的打扮,喜道:“你认识我?”那驿丁有些错愕,仔细看看了赵忻,认定自己没认错人,诌笑道:“公子万金之体,诸事烦絮,忘了我等低贱之人也不出奇。但公子面相吉瑞,小的就是看了一眼也不会认错。之前来寄马之时,公子还将囊中铜钱赏赐给我等。此等恩泽,怎也不忘的。”
赵忻一听,想起囊袋中只三锭金锞,却无铜钱,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是自己进入府城内就打定主意兑换铜钱,便将余财散给他们。而驿站之事与之前的记忆全然丝毫不差,喜色更郁,急忙道:“我现在欲归家,马匹栓在何处,可否带我前去取来?”对方听了,忙不迟迭地将贵客迎入院内马厩,未闻声先至,但听前方声声马嘶,绕过墙角,却见一匹通体雪白骏骥急切地着自己,打着马尾,鼻中‘呼哧’作响。要不是辔头间的缰绳紧紧拴死在木桩一处,这时怕是扑腾间就要冲向赵忻!
“公子你瞧,你这马都通了人性了,这般缠着你撒欢。”驿丁讨笑道,“这马儿看起来这般神骏,便是玄德公所骑的卢,白袍薛礼爱驹赛风也是不虞多让,实属希贵罕见。大伙都知道赵公子豪气仗义,公子的马儿牵来,这驿站中谁不抢着去喂?故槽中马料满满,但它见公子一来,便是料草也不去做理会了。”自顾说话间,却见赵忻呆立在一旁,声音不由僵了下来。
自从失忆后,赵忻脑中只余现代记忆,你让他对付汽车轮盘尚可,但哪里对付过这等高头大马,一时间,见它那欢喜的模样,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待得身边之人点了点自己手臂,小心试探道:“公子为何不上前?”赵忻点了点头,小心地走向马匹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勉强露出个笑脸:“你……你好。”
还未至说完,那马儿便急不可耐地靠近赵忻,用毛茸茸的脑袋摩挲着熟悉的主人,全然没有在意他不经意间的轻推。赵忻见它依旧蹭着自己,推之不却,便也由着它了。抚着轻软飘逸的马鬃,他心底里终于接受了成为它的主人的事实:“难得你这般缠着我,可我……可我却将你忘的干干净净!”心神忧伤间,见马鞍处刻着二字,定睛去看,却是‘銀蹅’二字,轻声对它道:“原来你叫银蹅,四足衬银蹅白雪,真是个好名字!”将马头掬起,额际一吻:“银蹅啊,我叫赵忻,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取下缰绳,与那驿丁一道出了门口,想起今夜城外于府之事,赵忻灵机一动,却道:“这位大哥,你可曾见有一群举止异常的人往城外去了?”
对方答道:“回赵公子的话,今天倒是有些几伙人行为怪异的。一伙是群衙役,没带包裹,不像远行的样子,他们提着几口朴刀,往南边去了。你说等会城门就要关了,那伙衙役还出城干啥?就是抓人,今夜也进不了城,还不得在城外呆一宿?还有群人,倒不是奇怪,前几日就到了,说是往南边行商做些买卖,愣是没住进城内客栈,使了些银钱就在这城外驿站住下了。这不,衙役过去后,城内来了几个城内青皮来找他们,就在马厩取了马,跟着一道走了。”
赵忻听了此话大惊:“他们来了多少人,长的什么模样,可带着兵器?”
“十来个人吧,人人看起来都像是练家子,且身形特别魁梧,不像我们本地人,倒似从北边来的,这时间走南闯北,哪有不带防身兵器的?驿长查看了他们没有带弓弩甲具等违禁之物,也就懒得去管他们了。”驿丁又想想道,“那群人虽是凶悍,但他们领头的是一个双十少年,还有一个小些的像是他弟弟,他们俩带着几个随从时常进城,想是耐不住寂寞吧,其他人随从就和木头一样,整日躲在房中睡大觉。”
赵忻心中暗道:“这和刀疤脸所说的何其相像,身形魁梧,举止奇怪,还是外乡人。最后那群找来的青皮也出现了,这该就是他们了!”又问道:“你可看见有一穿朱赤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在驿站出现过?那群人离去时又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红色华服?那倒是不曾见过,”驿丁又讨好笑道,“那能穿出华服的,必是富贵之家。也不是人人都像赵公子这般出身显贵,又肯理会我等低贱之人的。至于那群人离去后嘛……”他又想了想,道:“他们向驿长打听了下这方圆十里的道路走向,便结往南账离去了。对了!他们付账时十分阔绰,多加了三成,只让驿长别到处说。”接着又忿忿道,“驿长只拿出一成让我等去分,自己占了大头去城内倚翠楼风花雪月去了,呸!早晚得被他婆娘抓住,挠他个满堂彩!”
余事皆问毕,牵马之后,看看四周,又不知该往何处而去,心思一转,脱口就向对方问道:“你即知我姓赵,那我便考较下你,可知我从何处来的?”对方笑道:“要说公子早上一日问我,那我只晓得公子出身富贵,但出处是不知的。说来也巧,今日讨喜钱之时,驿长他便将公子住在三十里外赵家堡说上一通,即是堡中之人,我等怎敢不愈加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