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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免费阅读第十一章 夜空醉舞

  破日颔首道:“不错,这也是当年陆掌教定下的规矩。”卢天铸强忍住怒意,冷声道:“是掌教规定的,那又如何?”莫北陵嘿嘿笑道:“卢师兄真好魄力,莫非师兄的权力已经大到连掌教定下的规矩都可以不听了?”

  卢天铸不料他居然搬出掌教来压人,气极反笑,厉声道:“那以你所见,该当如何?”莫北陵笑眯眯道:“卢师兄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何不让这孩子自个儿来选择拜谁为师,这也是最公平的法子。”

  卢天铸阴沉着脸,心道:“老夫与这孩子有救命之恩,他若有心报答老夫,就必定会选择老夫为师。如此一来,谅这些人也无话可说。”他念及于此,冷声道:“好,就这么办。”

  花施渊悠悠叹道:“良禽择木而栖,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切莫耽误了一生修行。”齐云川在一旁冷笑道:“你别听他胡说,这姓花的口蜜腹剑,最不是个东西。老夫座下弟子徒孙近千,支脉庞大,也不知有多少人想拜在老夫座下。你可要考虑好,不要白白浪费这天赐的良机。”

  花施渊城府极深,面上毫不动怒,只是淡淡笑道:“小兄弟,我只说一句,往往一念之差,便能断定一生命运,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摘星凝视古彦半晌,暗叹道:“此子资质果然非凡,敢情齐云川、花施渊几番明争暗斗,就是为了得到他,难怪,难怪。”

  古彦面露难色,一时瞧瞧花施渊,一时看看齐云川,内心举棋不定。他深思一会儿,忽地拍手一笑,似乎有了决断,转身对卢天铸道:“师父,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这份恩情,彦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卢天铸听了这话,阴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眼中不自禁流露出几分期许。

  “……但花师叔方才也说了,良禽择木而栖,所以……”他话锋一转,突然对花施渊拜了一拜,笑嘻嘻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下情势陡变,端的突兀之极,卢天铸顿时脸色惨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古彦,额上青筋暴起,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齐云川目光一冷,宛如寒冰,大声咆哮道:“臭小子,你选他?你居然选他?”说着身形忽起,就在此时,花施渊的身子也微微动了一下,只听“砰砰”两声轻响,古辰似觉眼前倏然闪起两团光华,刹那间又消失无踪。

  花施渊低头望着晶莹如玉的手指,似笑非笑道:“齐师兄,输了人便要动手么?”齐云川的面孔霎时涨的血红,眼中似欲喷出火来。不一阵,他容色复又变得冷淡,双眼盯着花施渊,一字一句道:“姓花的,你有种,这笔账日后再跟你算!”言罢再也不看众人一眼,转身出了门。

  卢天铸双目通红,嘶声道:“彦儿,你……你真要拜花施渊为师?”他至死也不愿相信古彦竟会选择花施渊,心下嫉恨交迸,忍不住伸手往古彦探去,似乎想把他紧紧抓在手里。

  古彦神色有些畏惧,不由往后缩了缩,只见花施渊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古彦身前,笑道:“卢师兄,你贵为六大首座之一,竟想为难一个孩子么?”

  卢天铸面如死灰,嘴唇一丝血色也无,仿佛刹那间苍老了十来岁。半晌,他阖上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你们走吧,都走吧。”

  古彦从花施渊身后探出头来,涩声道:“卢师伯,我……我要是有空的话,会常常来看你的。”他如今拜花施渊为师,连称呼也改了。卢天铸神情萧索,木然而立,也不知这话有没有听入耳中。

  花施渊对卢天铸行了一揖,笑道:“花某今日冒失前来,多有叨扰,还望卢师兄海涵。”说罢牵起古彦的手,道:“彦儿,咱们也走吧。”二人身形如风,顷刻间破门而出。

  莫北陵嘿嘿一笑,扬声道:“两位长老,戏也看完了,咱们也走吧。”摘星破日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化解卢天铸的心结,终究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随着莫北陵离去了。

  古辰瞧得全身发抖,心中凉了半截,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如此结局。看着卢天铸瘦削的背影,不禁暗暗同情起他来。

  沈小经眉间一弛,恍然道:“古辰,你这弟弟的心思真是厉害。”古辰奇道:“为什么?”沈小经冷笑道:“我也是听钟师哥说的,花施渊这一脉弟子的数量虽不如齐云川之多,但英才济济,单论弟子的修为实力,就要比齐云川强得多。因此说来,花施渊这一脉也是最有希望担任掌教的,嘿嘿,你弟弟的眼光倒是不错。”

  古辰心乱如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隐隐觉得古彦不该如此背信弃义。兀自胡思乱想间,却见卢天铸蓦然转过身来,眉宇间满是煞气,喝道:“你们两个还想躲到什么时候,滚出来!”沈小经心一沉,悄声道:“坏了,他发现我们了。”

  古辰老老实实走至卢天铸跟前,低头道:“卢道长,对不起,我不是有心偷看的……”话音未落,脸上顿时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耳边听得卢天铸咆哮道:“你这废物,给老夫滚出去!”

  沈小经见状大惊,急忙护在古辰身前,大声道:“你……你怎么能无故打人?”卢天铸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唇角不住抽动,恶狠狠道:“老夫想打谁就打谁,你若敢多事,老夫连你一并收拾!”

  古辰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低声道:“小经,你先回去,我不要紧的。”沈小经一拧眉,喝道:“你是傻瓜吗?他会打死你的!”古辰摇摇头,叹道:“你不明白,其实卢道长心里面是很苦的。”他勉力挤出一丝笑容,“如果他打我能够消气的话,那尽管打我好了。”

  沈小经闻言一怔,正待开口反驳,却见卢天铸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朝自己逼视而来,冷道:“你是谁的弟子?”沈小经一梗脖子,大声道:“哼,告诉你又怎么样,我师父就是破冰道人!”

  卢天铸嘿地一声,道:“果然有些胆识,够种,够种。”说罢仰天狂笑,将袖一拂,踉踉跄跄走出门去。

  当夜,月色已到中天,古辰满腹心事,毫无睡意,便爬起身来,提着木剑往外行去。待走**日练剑的那块空地时,却见寂寂月光下赫然躺了一个人,身旁堆放着十余只酒坛子,刺鼻的酒味阵阵弥漫,数十丈外都能闻见。

  古辰定睛一瞧,只见那人披头散发,怀中抱着一把古剑,正是卢天铸。正惊疑间,那卢天铸忽地直起身来,顺手拎起一坛子烈酒,咕嘟咕嘟痛饮起来。古辰暗叹一声,情知卢天铸尚为古彦叛出一事耿耿于怀,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同情他来。

  卢天铸已然喝得烂醉,勉力支着身子,步履虚浮不稳,却仍是一气喝下半坛子酒,胸前衣襟满是酒水。突然,他猛地放声狂笑,高高举起酒坛,张大了嘴巴,好似洗脸一般,将剩余的酒水倾盆倒出,尽都浇在头上。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那只坛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突然间,那把古剑如同活了一般,从他怀中跳脱而出,铮然一声,迸发出夺目光辉。

  卢天铸掣剑在手,脸上呈现出一种莫名的神情,似是陶醉,又如嚎哭。刹那间,他剑若流星飞坠,挥洒开来,只见漫天白芒纵横,精光四下迸射,宛如数之不尽的星辰,汇聚成一条绚烂的星海,倾流奔腾于九天之上。

  古辰惊得合不拢嘴,心道:“这是什么剑法?”卢天铸乃是一代宗师,胸中包罗万有,一招一式中俱蕴含无穷剑意。他如今胸中积郁,难以宣泄,趁机借着酒兴,一路任情,随心所发,将一套“天宫七剑”使得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卢天铸眼神愈发癫狂,忽然长啸一声,恣意挥舞长剑,那道道剑气竟有如实质,激荡鼓舞,挥洒于天地之间,搅得那条星海翻天覆地,浑浊不堪。古辰看到这里,蓦地心念一动:“卢道长的剑意好生奇怪,恰似狂放不羁,却又有些心灰意懒,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正思虑间,卢天铸酒意上涌,张着迷离醉眼,东摇西晃,出剑渐渐慢了下来。突然,他住手收剑,倒转剑柄,猛力将长剑掷上天空,仿佛带上了一股无俦的怨忿,似欲刺破天穹,才能消去心中那掩盖不住的恨意。长剑飞至半空,又如落星西坠,哧地一声,没入地面数尺之深,卢天铸也随之倒了下去,终于支撑不住,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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