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第16章劫数
另一头。
顾老太太原本想和孙子赌气再久一点。
至少等他愿意做手术了，再原谅他的不懂事。
直到被外人宽慰着说“节哀顺变”，她才得知孙子“暴毙”的细节，联想到他连手术都不肯做，一定是那块脑淤血发作了。
顾老太太当场晕厥过去。
***
“阿钦！你怎么想的！现在整个南城的人都在说你已经死……呸呸呸！我本来在想是哪波人在针对顾家，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是你放出去的？你被下降头了吗！”
顾老太太人未至，声先到。
“咚咚咚”的拐杖敲击地面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在安静的VIP病房区。
隔着门，顾穆钦都可以感受到奶奶的激动。
“我不懂你这个决定对顾氏集团有什么好处。现在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你满意了？别以为奶奶看不出来，你以为这样，徐诺就能出现，是不是？”
看着面前拿他无可奈何的奶奶，顾穆钦心中复杂。
“自从继任顾氏集团总裁，我每一项决策都在为顾氏集团考虑。这次，确实是我仅为自己一人任性一回。她不回来，我又留着这条命干什么？做了手术是九死一生，不做手术我却还能多几天可活。反正大家都得知道我的死讯，只是早晚区别。”
想到顾老太太最关心的顾氏集团，顾穆钦又补充了一句：“我早就把顾氏该交接的工作都安排好了，等我卸任，叶天会处理妥当的，奶奶即使一时没有物色到合适的继承人，顾氏再撑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完全没料到孙子居然这么坦荡能接受生死，顾老太太眼眶红了。
她都快八十的人了，在生老病死面前，也未必有他看得开。
“去去去……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这样诅咒自己！你真以为奶奶只把你当支撑顾氏的机器吗……”
顾穆钦讶异地看着顾老太太，心头涌过一丝暖流。
他确实以为，母亲去世后，世上再也没有真正关心他的人了。
至于徐诺……他们隔阂太深，他更不敢奢望她能把他放在心上。
“奶奶，再给我两天。”他语气轻得像一株落地的羽毛：“如果两天，她还不主动出现，我一切都听您安排。”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唉，遇上徐诺，真不知道是他的缘还是劫。
***
所有人都不需要再等两天。
当天晚上，顾穆钦突发脑溢血。
几个脑科专家将病床围成一圈，激烈地讨论治疗方案。
顾老太太在墙角默默垂泪，管家递着纸巾。
病床上，顾穆钦一动不动地平躺，脸白如纸，双手垂在两侧，长长的睫毛像一对扇子，如果不是还在微微颤动，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一具等待入殓的尸体。
叶天在门口来回踱步，忧心仲仲地想：徐小姐，你再不出现，也许下一次和顾少重逢，就是在南城墓园了。
专家们讨论出的结果，就是立马开颅取出淤血。
风险很大，但也好过坐以待毙。
顾老太太让叶天先去办手续。
叶天刚到走廊，只见二楼灯光微弱的走廊尽头，一个他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女人背对着月光，纤细瘦削的身影映在医院冰冷的白墙上，显得落寞、孤独。
她正朝他的方向走来，由于背光，叶天看不到她的表情，却隔得老远也听得见那头她急促粗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