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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搅屎棍免费阅读第六章 驸马是俗人

  一曲终了,众人喝声:“彩!”李琦同样赞了声,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侍女重又给他满上。

  绿衫女子俭身一礼道,“承蒙各位官人夸赞,奴家愧不敢当,区区陋艺,恐污君耳,权当抛砖引玉。”

  “绿娘过谦。”“绿娘这一曲确是不错。”……一圈中陆续一些相熟的恩客起身捧场道。

  绿衫女子嫣然一笑,福了福,向亭后退去。

  几个围坐的圈子各自说笑起来,顾大家还未出场,曲目的间隙正是众人饮酒、谈笑、酝酿诗词之时,李琦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李都尉,未曾想在此有幸相会。”

  李琦一瞅,忙起身笑道,“存中先生何以有此雅兴。”

  沈括忙摆手,“都尉勿要抬举,先生一词岂不愧煞人。”

  李琦还要再说,见沈括身后又有位熟人,再一拱手道,“元泽兄,真是有缘啊。”

  王雱近来正是春风得意时,见到李琦打趣道,“都尉好大胆,花魁之地也敢踏足。”

  李琦揉揉头,明知道对方在开玩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苏辙正好回转,与王雱、沈括都不陌生,几人见礼后分别将旁人做了介绍。

  “衙内,这时辰却算晚了,不妨与我们同席,一发热闹?”苏辙看看周围,向王雱邀请道。

  “也好,叨扰各位。”王雱点点头应允下来,沈括拉着另一人入了席,再次布上酒水几人一同举了杯。

  苏轼、苏辙兄弟和王雱攀谈着,沈括拉住李琦袖子道,“都尉好生害人,那题目我可打问过数十人,皆言无法可解,都尉快将解法道来。”

  李琦出题的本意是想引沈括上门,几日不见对方来,此时他已没了再参与朝堂的打算,眼下的场合谈数学太煞风景,何况那道题牵扯代数的五元三次方程,一时半会说不清,他笑笑道,“学生也是一时好奇,解法还未想出。”

  沈括自然不信,可李琦一口一个学生的自称让他好不为难,旁边随他和王雱一起来的年青人插言道,“存中兄,这位便是三农卖鸡的李驸马?”

  “正是,这几日茶饭不思,正是拜他所赐。”沈括愤愤的指指李琦,本想着今日巧遇能问到解法,也算了了心事,对方却推脱着不肯言明。

  “都尉,在下无状,敢问都尉探究农人卖鸡有何用处?诗词歌赋、经义策论,与这鸡卖几何有甚干系?”对方呵呵的干笑了下,话里的意思是李琦纯粹吃饱了撑的慌。

  李琦暗自恼怒,这又是个言辞犀利、自以为是的读书人,想了想后不觉苦笑,自己和这时代的文人代沟不是一般深,就连沈括也未曾理解数学的意义,不过当作使用的工具而已。他瞅瞅年青人,之前介绍时姓蔡名京,字元长,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风硫倜傥不下于当初的钱光玉。

  “元长兄一语中的啊,某非太过清闲,何苦找些无聊之事打发闲趣。”李琦冲对方呲呲牙,露齿一笑,跟对方既然说不清,干脆回避。

  蔡京被李琦的回话弄的满心不快,原本好意规劝,对方反而以清闲炫耀,实在是竖子行为。

  李琦不知自己无意中得罪了蔡京,对方轻哼一声扭过了脸,搞的他莫名其妙。沈括对他的态度也略有不满,几个人都转向苏轼兄弟和王雱的话题,渐渐把李琦晾在了一边。

  谈起诗词歌赋,几人自然有太多的兴趣,李琦初始还能听懂,偶尔凑上两三句话,到后面几人引经据典,却是苦了他,原本好笑的话题等其他人笑过,他想了想才明白,再笑时别人都望向他,好不尴尬。

  间差着又有几位小娘上台演奏,琵琶、横笛都有,曲调委婉,夜的春风中倒是相映成趣。李琦不再关注几人的话题,安然欣赏古风古味的乐声,将着杯中的酒用心品味。原主人记忆里那点书籍,会读是一会事,灵活运用又是另一回事,至于发挥想象融入诗词中,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自然不愿自讨没趣,方才的行为已经让王雱和蔡京面现鄙夷。

  月色清朗,灯笼中的蜡烛换了一回,顾大家终于姗姗而来。鹅蛋脸儿,头插着两根花簪,细眉如月,尖细白皙的下巴惹人遐思。桃红的裙裾略一飞扬中,婀娜的身姿半转,摆下一副十六弦的古筝,场上众人顿时静下来,目光齐齐聚往亭台上。

  “良辰美景,各位官人移步助兴,惜惜受宠若惊,奴家这便演奏一曲,答谢诸位厚爱。”女子略带羞意含笑扫了眼围坐的人群,张开小嘴,黄莺啼啭般的脆声洒向场中。

  李琦被对方的眼神一扫,觉得那目光温润,似乎好友般,轻轻淡淡的在打招呼,不愧是行首花魁,单单一个眼神便让在场之人觉得对方似若有情的看向自己。

  筝音施施然的响起,不急不缓,叮咚声中一波三折,余音袅袅,顾惜惜开口唱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乐声潺潺,歌声婉转,徐徐将词人**寂寥和无声悲叹的画面柔柔的展开,李琦不觉闭上双目,欣赏着仿佛流入内心的筝声、歌声,连连干了几杯。

  一曲罢了,“彩”声中不时有自命风硫的士子举杯唱贺,顾惜惜一一答谢,酒却只少抿了一些。

  李琦又是一杯干了,发现苏轼几人都望向自己,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道,“好曲,好词,好歌,一时忘形,见笑啊。”

  场上的众人都是浅酌慢饮,唯有李琦一杯一杯干,引得苏轼、王雱几人也觉尴尬,都知道李琦出身将门,可这种场合也该收敛点,凭白的象个莽汉,只是把酒不停的饮。

  李琦尚不自觉,北宋的酒水度数不高,越喝越是舒坦,之前在酒楼与苏轼几人就喝了些,进来这里又被几人若有若无的鄙视,更是喝不少。他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向着王雱道,“刚才那词出自何人之手?”

  一句话问出,几人刚刚缓下的脸色都变了,周围士子憋着好笑的望向这边,连台上的顾惜惜也带点恼恨的望过来。

  王雱被周围的眼神看的无地自容,丢人,怎么会让这不学无术的驸马混进来,他脸色羞恼的别过头去,装作不认识李琦。

  蔡京暗暗好笑,讥讽道,“李后主的词曲,想来驸马从未耳闻?”

  蔡京故意将“驸马”两字咬的重些,周围的人听到是驸马,不觉好奇,稍一打听才知是闹出“驸马升行”的那位李琦,原想着能说服官家多少有点文采,不成想却连李煜的这首浪淘沙都不识。有知道点驸马的又将三农卖鸡的事说了,瞬间引燃了众人的八卦,李琦一时成了主角,齐刷刷的各种目光望过来,看他分明是个异类。

  李琦意识到蔡京故意使坏,李煜么,若是顾大家的唱“春花秋月何时了”他自然明白,这首“浪淘沙”真没想起来,老赵家灭了南唐,没想到李后主的词竟然在汴梁堂而皇之的传唱。他干干一笑向蔡京道,“某听过的词曲太多,一时想不起,多谢元长兄好意。”

  众人只当他自找台阶,吹牛而已,蔡京更是白了他一眼。苏辙看出李琦生气了,有意缓和下气氛,换个话题道,“既是良辰美景,何忍虚度,且填诗词来,也不负顾大家一番心意,我且先写一首,权作砖瓦,诸位请了。”

  随侍的小厮忙在小几上摊开笔墨纸砚,苏辙提起袖子,拿笔沾了墨,略略回想,挥毫写将起来。

  苏辙一席话成功把众人关注的目光从李琦身上引开,回到酒会原本的主题上,几处木几旁也有人自高奋勇拿起笔来。李琦看看苏辙,对方好心替自己解围,再要说些赌气的话告辞离去似乎不妥,自顾自的喝了杯酒,凑到苏辙旁边看他写的什么。

  “柴门不出蓬生径,暑雨无时水及堂。辟谷赖君能作客,暂来煎蜜饷桃康。”李琦默念了下,以他的水平说不出好坏,老老实实又坐回原位。

  有了苏辙的领头,桌上几人也不藏拙,接连移步到几前挥毫泼墨。这种场合不会特意指定题目,本就是求诗词,真要指定除非才思十分敏捷的,很难有人写出,至于能够传唱的佳作,就更难了。基本上来的人都会写些近日的诗词,以待他人品评。

  何执中与赵挺之写完,蔡京自不肯落人后,他三人都是要参加明年大比的,这种场合正是打响名声广结人脉时。李琦本不欲再看诗,看了自己也评不出好坏,独独对蔡京不爽,又凑过去,见对方写道,“闻说群花灿漫开,知君醉赏不能来;临风对酒空惆怅,不得相从把一杯。”

  李琦原本搜肠刮肚的想找点瑕疵损几句对方的诗,却被蔡京的字先震了下,一笔行书笔力雄健,气势亦不同凡响,让他不免自惭形秽,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原本坐下的几人都围拢来,显然对字的欣赏能力更在李琦之上,夸赞声不绝于耳。

  蔡京不断谦虚着,得意的表情却无法遮掩干净,偶尔扫过李琦的目光更显不屑。

  李琦暗咽口闷气,技不如人,只能老实退回,不死心的对苏轼道,“子瞻先生,何不凑趣也来一首?”

  苏轼那可是大大的文豪,李琦有意鼓动老苏写个华章震震蔡京,自己不行也不想看蔡京得意,不就字好么,今晚上比的可是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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