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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搅屎棍免费阅读第十八章 北宋农村

  李琦有些郁闷,他扭身走回了院子,走到姚管事的房间前敲门进去。

  “姚管事,今日这庄上是否有为难之事,何故一片冷寂,即便几个老丈见我也多了些许生分?”李琦想了想还是直接张口问。

  “驸马难道不知?”姚管事停下手中的笔,意有所指的说道。

  “莫非与我有关?”李琦指向自己的鼻子。

  “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驸马短短时日翻云覆雨,数万银钱垂手便得,某不才,无法使庄户开颜,不知驸马于这庄子,将来如何打算?”

  姚管事的话李琦听懂了,对方这是在埋怨自己,可这骨瓷配方就是不卖,这里也没有适合烧制上品瓷器的土质,何况一直以来工钱一文不少,自己还多贴补了一些吃食,怎么算自己也是仁至义尽。卖不卖配方是自己的私事,难不成庄上的佃户便因此疏远了?

  李琦把自己的意思讲明,姚管事叹了口气道,“非是埋怨驸马卖配方,而是驸马并未将这庄子当作自己的。”他知道勋贵子弟根本不了解庄户,难得遇见特立独行的李琦,干脆把东京道的庄户现状大致讲了一遍。

  姚管事的话让李琦愣了好久,按照自己后世一贯的做法,你做工我发钱,天经地义,事情做完,各走各路,各找各妈。姚管事的话却挑明,赵宋此时的佃户和主家,依旧是共生共荣相互依附的关系。佃户对主家的忠诚度是极高的,主动自觉的维护着主家的利益,反过来,主家也有义务为依附的佃户提供足够的田地或工作,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有主家肯收留的赤贫佃户是凄惨的,没有佃户肯依附的主家也只能空守着片荒地,这种相互依存从汉、唐时一直留存下来,黄、淮两岸比比皆是的庄纡、墟围,都是这般存在。姚管事所讲述的农村状况让李琦很无言,这种牢牢把人束缚在土地上的现状谁也无力改变,即便是到了辫子朝,这种依附依然根深蒂固。

  按李琦的理解,赵宋的人力发展有两条线,一条是针对劳动力自由流转明刊天下的宋律,另一条是几千年延续下来的农业惯性。正是宋律保证了城市工人的自由流动,进而促进了赵宋的城市商业。

  宋律规定工期满后自行约定是否续签,其实真正得以受益的只是城市雇工,乡村里很少有佃户到处流动寻找主家,佃户解约都是指的自耕农,自身田地不足时会租、佃一些土地耕种,绝大多数的赤贫佃户都是在一个主家庄子上一代代繁衍劳动。

  李琦本认为庄子是自己的,土地是自己的,窑场自己想建就雇人建,不想经营就拆掉,佃户不过是临时的雇工,自己没义务为任何人负责。姚管事的一席话让他思虑良久,难不成自己真要为这种千年的陋习担负下百多户佃农的生计?

  烦躁的揉揉头,李琦避过姚管事渴求的目光,真没想到,这个读书人竟然会站在佃户的立场考虑,做为庄子的管事,他不应该去指责雇工们贪心么?即便不会粗暴的呵斥,也应该去讲明道理,按照宋律,自己做为主家一点也没亏欠。

  李琦心有些乱,在非洲为黑爷们操心好几年,好不容易混来大宋,本想好好享受人生的,难不成顾惜惜的情债未了自己还得再背上百来户奔小康的问题?到底是自己太爱惹事还是姚管事有意拖自己入瓮?

  看看一直沉默的姚管事,李琦拱了拱手道声“受教。”忙不迭的走出院子,这读书人的眼神也太幽怨了,自己可是地主阶级啊,凭什么让自己感觉欠了什么似的。

  李琦转去了陈匠头的屋子,敲开门老匠师正在收拾行囊。

  “驸马,瓷窑没什么问题,两个劣徒正守在窑边,老朽拐回来一趟,很快便去。”陈匠头见是李琦,忙解释了一句。

  “不妨的。”李琦摆摆手,看陈匠头胸有成足的样子便知道这次一准没事,他是心烦,找老匠师聊聊,“陈匠师,这卖瓷器配方莫非我真做错了?”

  陈匠头皱皱眉,良久叹口气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驸马想来听过这诗,老朽本不该多言的,观驸马言行非常人,何不于自家的佃户多点怜悯?”

  陈匠头所吟之诗李琦真没听过,他倒是会背“锄禾日当午……”,仔细咀嚼了陈匠头话中的意思,李琦方想明白哪错了,自己一直站在旁观的立场,最多认为是土地的持有者,从未把自已当作庄子的领头人,进而隐隐把这种依附当作陋习排斥。更糟糕的是他不该给佃户们一个希望,又亲手把它熄灭。想到那些淳朴的笑脸,挥汗如雨的雇工,腼腆的孩子,他忍不住暗比了个手指,不就百多户么,哥接下就是。

  “陈匠师,别忙收拾,我再琢磨着烧点别的?”李琦想通心事,拉住陈匠头笑道。

  陈匠头展颜一乐,回头道,“中,就知道驸马是个善心人,若是还要创新瓷,老朽宁愿工钱折半。”

  李琦脑门一黑,这新瓷可真真没了,大宋可把瓷器发展到了登峰造极,即便南宋还有出现的名瓷,他也不知道配方。“待我好好想想,这新瓷一时半会搞不来的。”

  “那老朽可就拭目以待喽。”陈匠师哈哈大笑起来。

  李琦快步走回了院子,直接吩咐姚管事不必安排人拆窑,他还另有安排。一句话喜的姚管事眉开眼笑,三步并作两步窜了出去。李琦看看好笑,摇摇头去了书房,知易行难,自己可得好生琢磨琢磨。

  李琦原打算回汴京后找相公们弄块土地盖剧院,人工从城里请,如今要给佃户们创收,盖剧院可以用些人,至于砖料,这庄子离城有些远了,自己开出的工钱可不少,一来二去的有些划不来。他揉揉头,即便麻烦一些继续在庄里烧砖,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看看书房的周围,回想着自己抄出的纸张,一拍头站起身,得,就烧水泥,正好利用盖剧院的机会推广出去,将来也是条不错的来钱之路。原本的瓷窑可以利用本地的土质烧低温的廉价瓷地砖,这次干脆把剧院建的让汴京城的土著瞠目结舌。

  传统方式的建筑粘合材料成本高时间长,水泥的工艺并不复杂,主要成份是石灰石和粘土按三比一的比例烧成,根据用法可添加粉煤灰和一些铁、铜的矿渣,唯一麻烦点是粉碎、研磨,河边的水力筒车换上石磨,正好可以解决,烧出水泥后顺便把简易的小码头再好好扩扩。李琦自失的一笑,这还真是逼着主家吃肉,依附之人喝点汤汤水水,真不知农村这种落后的生产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陈匠头师徒顺利烧出第二炉骨瓷,三位瓷窑东家满腹窃喜的回了汴京,李琦一时却走不开了,干脆让姚管事跑一趟,先去交割了银钱。李琦随后提出的烧制水泥一事被佃户们得知,庄子上迅速荡起了欢声笑语,驸马已经创出了奇迹,这次所有人都是信心百倍。李琦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大的魅力?这些赤贫的佃户要求还真是简单,一点点生活的改善便能如此满足。

  陈匠头师徒忙完骨瓷之事,全力以赴的投入到水泥制作中。水泥的出现让看到实验结果的众人吃了一惊,随后赶至的姚管事立即下了封口令。李琦本以为会招致反对,不曾想宋时的佃户很自觉,对于这个没有专利保护的时代,任何人都懂得把技艺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偷师。姚管事的要求在他们看来天经地义。李琦随后宣布扩大用工人数,陆续给庄上所有人盖上砖房的消息让佃户简直乐疯了,迅速把整个水泥窑砌上了砖墙,严密封锁起来。

  原始的水泥是罗马人用石灰、石膏和火山灰混合焙烧而发明的优质粘合剂,和现代的水泥已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次它的出现,比原本的华夏历史上早了几百年。实际上宋朝建筑上所使用的粘合剂性能远大于李琦搞出的水泥,除非能烧出特种水泥,他主要看中水泥的廉价。

  姚管事急于卖水泥的提议被李琦否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把水泥卖给赵顼恐怕难,国库里穷的叮当,白白献出配方的事李琦才不会做。此时宋朝的大多数农民还是土坯茅草屋,市民阶层的房屋多是木质,20世纪初倭国的东京便是仿的此种建筑方式,官员、勋贵和士绅倒是红墙碧瓦,庭院深深,他可没那个耐心慢慢去卖,三瓜两枣的不知卖到何时,他计划好了要利用这次建剧院的机会打响广告。

  佃户们热火朝天的开始了砖房建设,顺便熟悉这种水泥的用法,两排砖房慢慢成了型,李琦画的图纸,基本上就是照搬后世兵团最初的建筑模型,房挨着房中间的承重墙两边共用,可以节约不少物资。房前用篱笆圈个小院搭个厨房,房后放些杂货,要不是进出间穿着古装的宋人,猛一看就象又回到后世八、九十年代的家乡。

  砖是自己烧的,粘合剂用的水泥,没有钢筋弄不成预制板,屋顶还是用的木头,盖上几层草席再抹上砂浆水泥,整体算下来没多少钱,一间屋子不到十两,低廉的成本让李琦开心一笑,大手一挥,继续建造,等自己从汴京归来时,希望每一户都搬进了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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