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乾隆盛世的相声王爷免费阅读第十章 南京轮马扎儿的弘历(下)
齐国曾生一孟尝，晋朝镇恶又高强。五行偏我遭时蹇，欲向星家问短长。
———————————————————————
弘历自幼长于王府，雍正即位后没多久就让他自己开府建衙，平日虽然节俭，可到底是龙子龙孙，比之一般百姓有天壤之别，所谓饥民，他只在郑侠《流民图》里见过，只在大脑中隐约有个印象，今日亲眼见到这等凄凉景象，不由得心下一阵发凉。
猛然间，弘历忽然想起，这母女怕是把自己当成来买人的财主了，正要解释，忽然听身后传来一声桀桀的怪笑，弘历回头望去，见一个身材消瘦，满脸疙瘩的人向这边走来，一双小三角眼像蛇一样四处乱瞟，身后还跟着几个小痞子打扮的人。
那瘦子走到近前，笑道：“老嫂子，这公子哥儿不是买主，兄弟我才是，兄弟就是飞红楼的大采买赵四。您家闺女一会就是跟我走，不过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说完瘦子和身后那几个痞子淫笑起来。
那个叫田六的人见他走来，连忙上前去磕头如捣蒜地哀求着：“赵四爷，您瞧，我婆娘她，她不愿意呀……再说我那孩子也太小，不懂事，更不会侍候人，您老高抬贵手，就算是我自己输了自己。我情愿替您老当三年长工，顶了那七两银子的赌债，行吗？我的好赵四爷呀，我求您老了……”
赵四爷瞟了弘历他们一眼，不慌不忙地说：“哎？你这话说得可真蹊跷，我家里又不种地，你去当的那门子长工呢？我是开堂子的，我要的是人。说实话，她这么大点儿的小人儿，爷还瞧不上眼呢。”说着，他竟自走上前来，托着那女人的脸上看下看了一阵子，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瞧呀，我们这位六嫂长得可真够俊的呀！别看她脸黄，到了我那里，用不了三个月，我准定能调教出一个老西施来，你们信不信？”
几个街混子听了不禁一阵哄笑道：“对对对，还是赵四爷眼睛里有水。这婆娘要是好好洗洗，怕是比知府大人跟前的三娘子还标致呢！”
“怎么样，老田，咱们赵四爷发话了，你的女儿自己带着，就用嫂子换这孩子吧？”
赵四上前一步说：“好，既是大家说了，我也就依了你，把嫂子和你的闺女换了。你放心，她只要在我那里服侍我一个月，我一个子儿也不要，一根汗毛也不少的还给你！”他又低下身子看着六嫂说：“咳，真是个美人胎子，老田，你好艳福啊！”
旁边几个年轻侍卫早就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说话，李卫却在他们身后拉了一把：“你们几个猴崽子急的什么？瞧四爷的。”
几人眼睛一瞟，见弘历早已气得咬牙切齿的了。那赵四爷心里明白，这里是粥场而不是人市。在这里多停，弄不好要惹祸的，他偷偷膘了一眼弘历，发声狠说：“算了，算了，不要她这个婆娘，还是拉上她闺女，咱们走人！”
“慢！”弘历终于忍不住开言了，“他不就是欠了你七两银子吗？这笔欠账我来还！”
赵四听他口音不像本地人，心里更是不怕了：“咳，你个外乡人到我们南京来充的什么大个儿！要知道，这是金陵城，他欠我的是人债，而不是钱债。人，我已经买下了。”
“就算是你的，我也要买！”
“好吧，既然你有钱，那就七十两银子卖给你！”
弘历的脸上青筋直暴，李卫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位少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哪。他眼睛一瞟，见几个侍卫已经在往这边凑过来，才略微觉得放心了些。李卫从怀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赵四一看这阵势，忽然又说：“嗬，你们可真阔气呀！可惜，老子现在又不想卖了！”
李卫站出来说：“卖，由不得你；不卖，照样也由不得你！这女孩子的本主是田六，而不是你姓赵的。金陵乃三尺王法所在之地，你竟敢强买女孩儿为娼、还当众调戏妇女，你活够了吗？”
李卫作过几任府尹，对大清律更是再熟也不过的了。继续说：“赌债按律是不索还的，欠就欠了，连田六在内，也不必还给你，你这贼王八如此可恶，不怕朝廷律法吗？”
赵四却嘿嘿一笑说道：“哦？听你们这口气，像是城里的哪个衙门的吧？告诉你，就是李制台在此，他也挡不住！爷今天奉的是万岁驾前三贝勒的差使，三贝勒说了，要买几个女孩子。教出来后呈进大内去的。他田六欠了债，他自愿用女儿来抵。怎么，你们想挡横吗？”
此言一出，不但是李卫和众侍卫，就是弘历也觉得意外。他们谁能想到弘时竟敢背着皇上干出这样的事来？弘历心中急速地转了几个圈，冷笑一声，却不言语，只是瞧了一眼几个侍卫。李卫断喝一声，“与我拿下了！”
众侍卫“扎！”地答应一声，转身扑向那赵四。几个街痞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姓赵的却一脸不服气地叫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防着头上的顶戴！告诉你，我们飞红楼可有三贝勒爷的份子，老子是给三贝勒爷当差的，你们再不住手，将来老子把你们都弄到大牢里去，就你这么个小白脸，进去以后就当兔子让人弄屁股吧！！”
这赵四本来要是骂几句，弘历最多打他一顿也就完了，合该今天他死，这句当兔子让人弄屁股一出口，弘历刚刚克制点的情绪又上来了，面色狰狞的跨上几步，向腰间摸去，却发现自己今天是便服出巡，没带什么所谓的尚方宝剑，正不知道怎么办，旁边李卫知道他大概要找个家伙，顺手递过来一个马扎儿，弘历接过马扎儿，狞笑道：“你这名字取的真好，赵四，果然找死，爷今天要不打你个千朵万朵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完抡起马扎儿当头砸下，原想先砸几下出出气，谁知道这马扎儿腿上刚好有一截钉子豁出来了，只听得“扑”一声，钉子正好扎在赵四眉心正中，赵四翻了翻白眼，当时就不活了。
李卫走上前来，对这里看管粥场的人说：“老子是两江总督李卫，这个家伙强抢民女，让老子给撞上了，当场打死，既是大快人心，也是他罪有应得。你们去一个人，知会南京知府衙门，叫他们备案了结此事。另外，通知化人场，火速烧掉。春荒时期，传出瘟病来，那可是不得了的。”
弘历早已走到一边去了，此时他叫过李卫来吩咐说：“这里的人太多，也太乱了。你去维持一下，不能因为一个姓赵的就闹出更大的乱子来。你到那边粥棚里去一下，先安置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们，再叫他们全家都过来，爷有话要问他。”
过不多会，人带到了，弘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都是河南总督田文镜在境内垦荒赶出来的难民，弘历虽然对田文镜多有不满，奈何他却是雍正皇帝的模范总督，深受重用的“好官”，“清官”。在他的事情上，自己是不能说长道短的，因此也只好叹了口气。
他回过头来问李卫，“要是把这二百多人全都遣散回乡，需要多少银子？”
李卫走过来道：“这个我们早算过了，按大人孩子平均，每人得有五两才够。四爷想遣散他们，我这就回去拨银子。”
弘历摆了摆手道：“这个事情我不想从官府的银库里出，你去核算一下具体有多少，先帮我垫出来，回北京我叫帐房给你送银子来。”
李卫一听这话乐了：“四爷，您也忒小看奴才们了。这既然是爷的功德，也就是奴才们的差使。奴才们当了这么大的官，还不该孝敬您吗？您放心，我们马上就办，等您回去路过那里时，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们呢。”
弘历这才笑着拍了拍那女孩子的头说：“回家去吧，我让这里的官府发给你们盘缠。别再往外逃了，好好把地种起来才是正理。田中丞是清官，他不会再难为你们了。”
田六全家流着眼泪叩头说道：“我们谢谢爷的恩典。请老爷留个姓名，等我们回去后，要给您老供上个长生牌位，每天都给您烧高香，让菩萨保佑你……”
可是，等他抬起头来时，弘历他们已经走远了。
北京城五贝勒府里的弘昼坐在院子里想到：弘历啊，你这手干的固然漂亮，可你知不知道，弘时已经叫回京述职的江苏巡抚李太告你的状了。念及此处，弘昼吩咐道：“王保，叫个可靠的人拿着这封信，赶紧跑趟金陵，跟我四哥说，就说有人告他的刁状，让他赶紧上个折子把这事说一下，最好赶在李太面君之前，折子就能递上来，不然的话很麻烦。”
“五爷，李太可是过几天就要回京面君了，这时间上怕是要差个三天五天的。”
“这个你别管了，爷自有办法拖上他李太几天，你赶紧安排人去金陵吧。”
“是！”
王保走后，弘昼神秘的笑道：“好四哥，我可也就是为了你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往后可一定要给我个太平王爷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