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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边卒免费阅读第十八章 希望之火

  王浩静静地躺在门板上,微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六血卫抬着他向院外走去,赵德芳和林定紧紧地跟着。他们准备到外面去,到那些百姓中间去。他们要告诉那些百姓,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和你一起去战斗。只要你们愿意,我们会和你们一起去拯救自己。就算是我们都死了,就算是我们都被辽兵砍成碎片,就算是流尽我们的鲜血,只要你们愿意,我们也一样会愿意。

  所有的人已经无法说清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在左右着自己,所有地鲜血似乎都在沸腾,语言已经成了最苍白地举止。几乎在王浩刚刚点头的刹那,一群人就要冲出去,也不必等到十天以后,就是现在,现在我们就去和辽兵厮杀,用尽我们最后一点力气,哪怕是倒在辽兵的刀下,我们也要现在就去和辽兵厮杀。

  赵德芳第一个走出屋门。她双拳紧握,指节已经有些发白。没有杆棒,没有武器,可是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狂热的呼喊,我是大宋皇家子弟,我要带着大宋百姓去厮杀,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她的每一次脚步,每一次摆动似乎都成了太祖长棍的起势,随时都可以最猛烈地施展。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突破,她无暇去想,无暇去思索其他。这一刻,她就是杆棒,她就是两军阵前所向披靡威猛无俦地杆棒。

  六血卫用门板抬着王浩也走出屋门,林定紧随其后。谁都没有说话,还有什么要说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长剑已出,何处不是易水?又何需言语?

  韩德让和耶律隆绪站在院中,一股凌厉地气势迫人而来。耶律隆绪几乎要闭上自己的眼睛。风乍起,自己的肌肤竟然隐隐作痛,宛若刀锋凌空而至。他骇然地望着这些人,这些曾经在他眼中弱如草芥的人竟然变得如此厉害。那一刻,耶律隆绪恐惧了,若不是师傅拉着他的手,他几乎就要掉头夺路奔逃了。

  韩德让不避不让,如激流中的礁石一般挡在路上。耶律隆绪动了,他不能不动。敌人威势如斯,他不甘心就这样无声地淹没。他弯腰捡起一支枯枝,反手掷出,正是名动天下的甩手箭。呜声大作,枯枝直奔赵德芳而去。声势之强,丝毫不逊于铁弓之威。

  赵德芳上前一步,一声娇喝,右拳斜挥而出,正正击在枯枝之上。枯枝悄无声息地化作一堆粉末飘落。韩德让眼中一动,这是太祖长棍,绝对是太祖长棍。当年太祖皇帝征伐北汉之战中曾与辽军交锋,当时韩德让也在军中效力。宋军虽然溃撤,太祖皇帝领军断后,万马军中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虽是偌大年纪,可是杆棒到处仍无一合之将。无数大辽猛将冲上去,几乎一棍之间就丧失了性命。辽军在大胜之下竟然追击不得,太祖武功之强令韩德让瞠目结舌。如今赵德芳一招既出,韩德让立即认了出来。一霎时韩德让竟然打了一个冷战。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了。

  赵德芳怒视着耶律隆绪说道:“若非你不是孩童,我这便杀了你。”

  韩德让一把将耶律隆绪扯到自己身后,拱手说道:“童子无知,尊驾何必一般见识。只是不知韩某该称呼阁下山南道节度使呢,还是大宋长公主?”

  众人心中一凛,赵德芳的身份被认出来了。王浩支起身子也拱手说道:“韩大人说笑了,拙荆怎能当得如此称呼?韩大人携太子出游已是身冒奇险,还对公主感兴趣么?”言下之意非常明白。一个是大辽太子,一个是大宋公主,大家半斤对八两。真闹翻了谁都不好过。

  韩德让矜然一笑,说道:“是极。王家娘子好生了得,果有乃父之风。”他比赵德芳只不过打上几岁,说起话却好似赵德芳的长辈一般。

  “韩某何等样人,岂会对什么公主感兴趣?倒是王少很令韩某敬佩,一群弱民本来生机已绝,可是王少挥手之间就天翻地覆。连女流之辈也这般豪情万丈,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不知王少可否教我?”韩德让一躬到地。他是真心实意地请教,事情变化之快有如鬼魅。其他的倒还罢了,王少偌大名声自然有些手段。可是区区一夜之间就将民心整理得如此可怖就不一样了。和其他辽国大臣有所不同,韩德让不仅武功出众,他更注意民心的归属。大辽目前已经走到了一个瓶颈时代。原来的民众基本上都是游牧为主,所为的官也不过是部落首领。可是随着燕云十六州的占领,随着人口的劫掠,农耕的比重日益上升。而且燕云地区很快就在这些汉虏们的带动下发展成为大辽最发达的地区,汉虏们带来的文明远远超过原来的辽国牧民。这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矛盾。一方面汉虏们的地位最为低下,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却为大辽创造了巨大的财赋。如何适应这一矛盾和变化,将会是大辽统治是否牢固地关键所在。作为大辽为数不多的有识之士,韩德让更多地精力都消耗在此处。

  王浩笑了,笑得很开心。这也没有什么好复杂的,一碗粥而已。只不过王浩给这些百姓救命粥的同时,也顺手让这些百姓自发地搞了一场诉苦会。让他们用自己曾经历地苦难引发共鸣,统一思想,用仇恨来激励勇气。这是**人所创造地思想工作最强大地武器。一场诉苦会下来,昨天萎靡不振地俘虏就可以变成他日战场上无所畏惧地勇士。多少万人曾用鲜血证明了这一方法的威力。就算是超越了一千多年,它依然是最犀利地法宝。

  他不知道如何对韩德让说明,即使是说明了韩德让也无法明白。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一个小小的邮递员,王浩对于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很得意。不管怎么说,只要大家敢于去拼,总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不知韩大人是否知道一个希望能够给人带来什么力量?把所有人的想法归结成同一种东西,就能够给他们带来力量,带来希望。”王浩微笑地看着韩德让。“众志成城,同仇敌忾,这么说韩大人能否明白?”

  韩德让略一思索,似乎有所悟,却又不是十分明白。只是眼下却不是详细探讨的时候,他拉着耶律隆绪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肃容说道:“王少高人高见,大才惊艳,韩某谨受教。此战过后,不论结果如何,韩某做主,死者厚葬生者放还,请王少放手一战。”

  “好说好说,说不上此战过后在下就要在韩大人手下做事了,还请韩大人多加照拂。”王浩等人匆匆而过,三鼓而竭,拖得久了只怕民心散乱。

  这时百姓们已经围着吴娥等人聚成了一个大圈。中间的数十人已经拿到了粥碗,可是却无人能够吃得下去。外面的人也不再拥挤,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起,此时众人虽然饥饿难堪,可是谁也没有心思争抢。反倒是吴娥挥着长勺不断劝着众人:“再盛些,吃得饱饱的好有力气去拼命。辽兵杀了咱的家人,咱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那儒生手中早就端了一碗粥小口慢吃。这是他盛得第二碗了,方才吴娥给他的一碗,几乎眨眼之间就被他吞了下去。没有办法,饿得太惨了,连粥烫也顾不得了,唏哩哗啦一阵猛塞,嘴里烫得生疼。此时已经有些定神,腆着脸又要了一碗,丝条慢理地摆起了斯文气度。听得众人激愤,他忍不住又插起话来:“想那辽兵凶恶,马匹又快,我等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是敌手?不如趁此时腹中有些食物,寻隙而逃,说不定还有几分声望。”

  吴娥早就不耐他的聒噪,又不耐他厚着脸皮蹭粥,听得此番话语不由怒火上冲,劈手夺过他的大腕,一个耳光过去,正打在儒生的脸上。儒生厄地一声踉跄而倒,连口中之粥也喷了出去,面皮上红红紫紫地浮出几个指印。那儒生倒也乖觉,立时闭口不言,免得吴娥再冲上来不依不饶。

  吴娥却不肯放过,狠狠几脚踹了过去,口中喝道:“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跑得过辽兵么?辽兵怎的不杀了你这酸才。”

  有一汉子端着一大碗粥站在人群当中久久不语,粥早已凉了,但他还是吃不下去。每次粥到嘴边,亲人的鲜血就在眼前晃动,妻子的尸体,孩子的头颅,不断地交织而起,他的心都要炸裂了。嘴唇在碗边不断地抽搐,无论如何也不能吃到粥粒,脑门上青筋迸起,似乎和怒目连接起来。他哗地一声将粥碗摔在地上,弯腰在破碗中寻了一片尖利碎片捏在手里,振臂高呼:“杀辽兵,报血仇。”

  众人立时爆出一阵巨响,杀辽兵,报血仇。每个人都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他们全都挥起胳膊,一遍又一遍地仰天大喝,杀辽兵,报血仇。

  就连李继迁等人也跟着呼喊起来。他们浑然忘记了自己和这些百姓的不同,他们已经被这种热血沸腾的气氛感染了,他们已经被这一片大海紧紧地包围起来。就好象他们也和辽兵有着不共戴天地仇恨一般,他们也挥舞着臂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一遍又一遍的高呼起来。

  赵德芳也挥舞着胳膊高呼起来。

  林定、六血卫、王浩也挥舞着胳膊高呼起来。

  每个人的眼中都流下了泪水,但是这一次他们不再哭泣,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哭泣。他们的泪水是为死去的亲人而流,为即将到来的死去而流,为亲人的血仇奉献自己身躯而流。不是为了哀伤,不是为了痛苦,而是为了激动,为了兴奋,为了即将燃烧地壮烈。

  这声音如海啸般冲入云霄。耶律隆绪怯怯地拉着韩德让的手说道:“师傅,这次耶律学古怕是真的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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