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氏后人?”
苍羽似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儿,弯了眼笑:“这世上哪里还来玉氏嫡出后人,本少爷姓苍。”
苍羽的口气浑不在意到冷漠。
蒙面男子看着她的目光便讥诮里带了冷:“玉夫人唯一的儿子,竟这般没种么?”
苍羽一直全身戒备地暗中打量着时为首之人。
但见他蒙了面,瞳色幽如子夜,冰冷深邃,眼如水勾墨画,精致细长的眼尾上挑,丹砂绘了一朵腥红的曼陀罗纹,妖异森冷地开放在他雪色肌肤上。
愈发地显得对方气势压迫逼人,似佛经里暗夜诡魅噬人的修罗,让人不敢直视。
苍羽被他的目光一扫,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却莫名其妙地闪过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怪异感。
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双眼?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忽然背了手笑嘻嘻地道:“我有没有种,小哥哥要不要亲自试试?”
说罢,她还故意挺了挺自己的下身。
轻佻的、带着调戏的话语和颇有点猥琐的动作让蒙面男子的目光一沉,杀气闪现。
他身后飘荡似鬼魅的黑色影子如有感应,默不作声地裹挟着凌厉的杀气就向苍羽冲过去。
苍羽见状,冷笑一声:“呵呵,来罢!”
说罢,她双手起了八卦掌的架势。
双方就要动手接上那一刻,苍羽忽然气沉丹田猛地尖利着嗓子呼啸起来:“不得了啦,府里进采花贼了,臭不要脸的采花贼,偷肚兜啦!”
此间,她气声尖利,如鹤啸九天,气势如虹。
几道黑影脚下一窒,差点狼狈地摔下房檐,待反应过来,立刻裹挟着无边杀气朝着苍羽亮出剑光。
“无耻之徒!”
苍羽也不迎战,一边灵巧地躲开对方的攻击,一边继续尖啸:“哎呀,谁的裤衩被偷了!”
说着她猛地一甩手里的软鞭,卷向隔壁院子的晾衣绳。
苍羽的院子本来就只跟下人房差一堵墙,院子里的瞬间无数裤衩子、肚兜、衣服全都卷了上来,劈头盖脸地朝着那几道黑影。
那几道黑影功夫极高,自然不会被伤着,但是这漫天的大裤衩子、裹脚布等等“暗器”当真让他们气得手忙脚乱。
而整个国公府院子也都被苍羽惊动,一盏盏的灯与火把都亮了起来。
“有贼!进采花贼了!”
“抓贼了!”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蓦地抬手:“退!”
其余鬼魅一般的黑影立刻瞬间收缩,直退到了黑衣人身后。
苍羽有些狼狈地站在自己院子里,抬头看他,戏谑地道:“小哥哥,这就要走了?”
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眸中森凉如水。
苍羽觉得一瞬间,他一身诡魅冰冷的气势仿佛幻化为无数飞刀利刃,将她千刀万剐地凌迟。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形,她知道那是绝顶高手身上气可化形带来如有实质的压迫感。
随后她又硬挺直了腰肢定在原地,仰着头看他,惹得黑衣人忽危险地轻笑了一声:“呵,苍羽,你很好,这笔账,本座记下了。”
苍羽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见他们身形一闪,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仿佛从未曾出现过。
苍羽愣了愣,暗道——好轻功。
等到确认那些陌生而危险的气息都消失之后,她随手取了件袍子披上,此时来巡查的家丁也到了院子。
许是因为她大闹祠堂却没有被罚,那些护院这回倒是客气。
“请问二少爷可曾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苍羽背着手打了个哈欠:“并不曾,隔壁闹腾得很,还扔了我一院子的衣服,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护院见她一副形容凌乱的惫懒样子,也知是问不出什么的,便敷衍了两句,便草草地走了。
名月立刻出来把院门关上。
等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苍羽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名月揭开了她掩在身上的袍子,心疼地看着她身上那些划破的伤痕:“小姐,你身上这些伤……。”
苍羽抬手挡了她的话,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不过是几道浅的皮外伤罢,以后就算无人处也叫我公子罢,免得隔墙有耳。”
那些人武艺修为极高,好在并没有对她下杀手的意思,只是想要教训她,否则她也不能全身而退。
名月警醒地颔首:“不知那些黑衣人方才听到多少咱们的谈话……。”
苍羽微微蹙眉:“我五感一向敏锐,而且这次他们也似乎没有刻意隐瞒行踪气息的样子,所以应该没有听到多少。”
名月眼底担忧神色不减:“也就是说他们这次刻意寻上门的吗,张口就是玉家后人,只怕这些人动机不纯。”
寻常人哪里敢明目张胆地提朝廷谋逆罪犯。
苍羽冷笑一声:“管他们呢,既然决定踏入公主选夫这摊浑水,不,是踏入京城这日,我就知道定会有牛鬼蛇神上台唱大戏!”
还是那句老话,虱子多了不愁,以不变应万变。
……
窗外喧嚣依旧,苍羽侧耳听了听,估摸着府里想必是要闹腾到半夜。
她扯了扯衣衫,打了个哈欠:“名月,咱们睡觉去。”
于是乎,把阖府上下折腾得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吹灯拔蜡睡大觉,徒留整个国公府鸡飞狗跳。
………………
夜色深沉,守备森严的禁宫中忽然掠过几道黑色的影子。
无人注意时,那些黑影便消无声息地没入了未央宫中。
一道高挑劲瘦的黑色人影径自在主殿内寝的梳妆镜前坐下,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冰冷苍白却精致得夺人心魄的面孔来。
不是“定国公主”唐圣宁又是谁?
只是此刻他眼角那妖异的纹路映衬着腥红嘴唇,并那一身黑衣,显得他整个人气息森冷幽暗如地狱修罗。
与他白日一身雪白长袍的圣洁高冷气息截然不同,全不像同一个人。
“殿下,苍羽那小畜生无理若此,当真该杀!”另外一名黑衣人亦一边走进来,一边杀气腾腾地解着脸上的帕子。
他风眠自从当上禁军副统领和殿下身边暗卫首领之后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被人污蔑成采花贼也就算了,还被人劈头盖脸地糊了一头女人裤衩子、肚兜、裹脚布!
紧跟他身后的黑衣人也很是愤怒:“正是,那混账还敢对殿下做出挺胯那种恶心的动作,搞不好是个好男色的兔儿爷!”
风眠阻止自己副手不及,顿时脸色有点发绿地叱道:“云醒,住口!”
云醒这才想起自家殿下因男生女貌,一张几乎可以称之为倾国倾城的面容让他少年时即使身着男装外出,也曾被不长眼的男子调戏侮辱,甚至差点被强行掳走。
从此,唐圣宁最是憎恨兔儿爷之流,更忌讳别人在自己眼前提这些龌龊之事。
今儿他竟在殿下面前犯了忌讳,云醒立刻噤若寒蝉,只单膝跪下,却不敢出声。
“殿下……。”风眠有些忐忑地看向面上波澜不惊的唐圣宁。
他是见识过当年那些得罪殿下不长眼的无耻之徒在殿下手里落个什么下场的。
唐圣宁却没有如他们所想的勃然大怒,只神色莫测地道:“苍羽,如果当真是个好色之徒,倒也不错。”
风眠和云醒两人脸色齐齐露出震惊之色,他们是眼瞎了,还是出现幻听了?
殿下,竟然会说出这种……诡异的话?
唐圣宁微微眯了下修长如狐的美眸,眼角的妖异曼陀罗纹愈发显得他笑容森凉诡魅:“本宫记得,七日后太后会为本宫举办赏花宴,邀请所有的驸马候选人觐见?”
“是,太后的帖子已经下到了各家达官贵人府邸里。”风眠道。
唐圣宁微微勾了下唇角,取了帕子慢慢地擦拭掉自己眼角上的纹路:“让苍羽坐得离本宫近点,本宫倒想看看他能‘多好色’。”
云醒和风眠两个人只觉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这……这……自家殿下这是……
“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