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嫖》因是小说集,所以用零零碎碎的时间七八天也就读完了。最喜欢的当然是同名短篇《神嫖》,季范先生是个象征,那是莫言、是我、或也是所有读书人心目中最浪漫最美好的理想形象。
他与世俗交往甚密,但他又完全属于世俗,他赤子丹心、善良纯真、随心所欲,却又丝毫不拘于传统、道德、理法乃至常识。他活在世俗中,但他是绝对自由的。类似的精神偶像王小波也塑造过,很有名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他们应该是历来所有没被儒家思想洗脑的、纯粹的中国文人所向往和追求的最高境界,他们憎恨道德与专制,他们也尊重现实,他们竭尽全力在污浊人间活出真我,找到自由、浪漫,以及美!所以,“季范先生”其实就是莫言的精神偶像。
在这集子里,我也看到了莫言其他长篇小说的人物缩影或故事核心,比如《铁孩》可以作《酒国》的引子,《地道》是《蛙》的番外,而《粮食》简直是《丰乳肥臀》的简版,只要是赞颂母亲,莫言的文字就会显得格外深沉、诚恳,似乎对面而坐,只有长长吁出一口气后,才能收好情绪娓娓道来。
读完这本书才能真正领会到阿城说莫言讲和写鬼怪故事是当代一绝的赞扬,好几篇都有聊斋的影子,但和鲁迅《故事新编》比似乎少些深刻与尖锐。最喜欢的是《渔市》,读到时候脑海里盘旋的音乐是胡伟立《市集》,场景和人物对标《新龙门客栈》,女主张曼玉,瞎子梁家辉,应该会很好看吧。至关重要的是,这本书让我知道,故事还可以这样讲。
简短精悍刚而有力,莫言大师的短篇就是这样,想说什么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悲剧也好,笑话也罢,洗也不洗,剖开了血淋淋摆在你面前!我相信通过这些精简短篇就能够领会与体悟到莫大师那些长篇著作的部分真义。
文章中幽默诙谐,简单粗暴的语言描写,这是莫大师对待语言艺术的一贯风格,有奇人异事,民间传说,真实改编,采用写实或者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锤炼出有关“三年困难时期”“文化大革命”重大主题的绚烂篇章,描写在时代浪潮洪流下,被压榨出的最原始最暴虐的兽性在肆虐蔓延,同时也通过《粮食》,《飞鸟》这样的篇章双向定性,将人的魔性与神性予以肯定。
《神嫖》一篇带有对老庄无为,洒脱自由的追求,同时也抱有对众生的极度怜悯,但丝毫不表示要对普罗大众进行任何的言传或者身教,至于是对大众无知的漠视还是无可奈何却不得而知,不管怎么讲,读者怎么想,莫言大师基本都是采取“述而不作”的态度客观创作,是读者有机会探索人性和触摸真相的最佳方式,非要评价的话,就只能借用余华老师那段富含哲理的短句来结尾,MD,牛皮,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