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仙偶半成免费阅读第11章 孟婆的开解
栀子手心握着那滴眼泪，一脸沉思的走着。碰到君迁辞玉，她迷茫的抬起头问道：“爱，是什么，你们知道么？”
君迁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表情回到：“爱就是喜欢啊，就像我们都喜欢你一样，我们大家都很爱你。你的阎大叔很爱你，……”
“可是，如素姐姐说了，爱不仅仅只是喜欢……”栀子低声喃喃道。
“如素姐姐？她是谁啊？”辞玉一脸好奇的问着，可惜栀子却没回答他，又沉思着走远了。
栀子一路走到孟婆居住的院落前，她推门进入院子，孟婆正悠闲地躺在美人摇上晒着太阳，旁边的小几上摆着糕点瓜果。若是平常，栀子一准扑上去大吃，并且还要故扮委屈地加上一句：“原来孟婆在这里装病躲懒，却让栀子我在奈何桥头受累。”孟婆都想好了应对的话语，却不料栀子进来后一言不发，小脸儿迷茫的盯着她右手攥起的拳头。
“小丫头，你今天怎么了？手里藏了什么宝贝还不舍得拿出来让我看看？”孟婆打趣她。
栀子扬起头，将手掌松开，问道：“孟婆婆，这是什么？我为何时而觉得它冰冷刺骨，时而又觉得它灼烫异常。”
孟婆看了一眼栀子的手心，一滴泪正静静的躺在上面。孟婆有些了然，答到：“丫头，这是眼泪。”
“这就是眼泪么？我觉得此刻手里好似握了千斤的重量一般。”
“傻丫头，情太深，所以眼泪太重。”孟婆笑笑回答栀子。
栀子仍然久久的盯着手心的泪珠，孟婆伸出手，轻轻一翻栀子的手掌，泪珠便滑落手掌，砸在地上，迅速洇进泥土里。“泪水太重，千万别被它沾湿了想要高飞的翅膀。”孟婆握住栀子的手，说到。
“孟婆婆，人为什么会流泪呢？爱又是什么呢？”栀子眼神迷茫的问道。
“人都会流泪。爱的深刻会流泪，恨得入骨也会流泪，高兴会流泪，伤心也会流泪……喜怒哀乐是人的情绪，泪水是人的本能。”孟婆悠悠说到。
“……人的本能……”栀子喃喃自语。
“小丫头，说罢，今天又遇到了什么事儿，不然你是不会如此的。是不是又有不肯喝孟婆汤的？”孟婆拍了下栀子的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栀子摸了摸头，叹了口气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孟婆婆的法眼。的确如此，如素姐姐不肯喝孟婆汤，她还想要跳下忘川，就只为了能够不喝汤，不忘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为了他，如素姐姐什么都愿意承受。孟婆婆，到底为什么要喝孟婆汤呢？喝了痛苦不喝也痛苦。”
孟婆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微笑，白皙纤细又漂亮的手指轻轻抚过栀子纠结的眉头，声音温柔的说到：“小丫头，你可是孟婆了，竟然也会说这种话来。你可知孟婆汤又是什么么？罢了，我讲给你听吧。”
“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或忘忧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阳间的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一只碗，碗里的孟婆汤，其实就是活着的人一生所流的泪。”
“栀子一直记得。”
“那你又可知，?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孟婆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在他们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干干净净，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因为这一生，总会有爱过的人不想忘却。孟婆会告诉她：你为他一生所流的泪都熬成了这碗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他的爱。来的人眼中最后的一抹记忆便是他今生挚爱的人，喝下汤，眼里的人影慢慢淡去，眸子如初生婴儿般清彻。”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你盼他不喝孟婆汤，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孟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端起茶盏轻啜着茶，又对栀子说：“回去告诉你的那个如素姐姐，勿执勿念，执念害人。”
待栀子离开，孟婆望着栀子的背影，低声叹道：“都是痴情之人，呵。”
栀子回到自己的居室，看着沉默不语的如素，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打扰她。?
这一夜，注定无眠。房内，如素坐在栀子的黑漆雕花木床边上，身体倚在床架子上，头枕着素锦绣帐，双眼空洞眼神呆滞，手指紧紧的攥着绣帕，好似害怕失去一般。房外屋顶上，栀子坐在瓦上，看着满天繁星，心中却想着如素的事。这种情况自她接任孟婆之后，并非头一次遇到。可是这次，她却也对劝如素喝下孟婆汤产生了迟疑。
在这之前，栀子十分赞同孟婆汤。可不知为何，见到如素，栀子总觉得仿佛她的忧伤是那么特别，特别到栀子有种感同身受。栀子自己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唬了一跳，可是却不知为何，明明是如此奇异的感觉，栀子却莫名觉得一切好像又是那么自然。栀子也无法想通，索性躺了下来，左手手臂枕于脑下，瓦片微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栀子：这一切都是真的。栀子又伸出右手，对着皎洁的月亮看了起来。
“这就是眼泪么？”栀子在心里问自己。虽然那滴泪水白天早已被孟婆打落在地，可是栀子却仍能够感受到，仿佛它依旧还被栀子握在手心。
夜深了，虫鸣声也是断断续续，仿佛是虫儿们梦中的呓语。屋内，烛火挣扎的跳了几跳，燃烧怠尽，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屋里，如素坐在黑暗里发呆；屋外，栀子躺在房顶上看着右手发呆。
虽是夜晚，但却依旧暖风微熏，虽未吹得游人醉，但却吹睡了屋顶上的栀子。睡觉从来没有做过梦的栀子一整晚都在无休无止的梦境里跌落盘旋；梦里支离破碎的片段是那么陌生那么奇怪，想要出来，却立刻又跌入了另一个梦境。
栀子一脸迷茫的坐在房顶上，回想着梦里那些陌生的人陌生的场景，还有那些奇怪的话。她试着去拼凑，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右手始终能够感觉到那滴泪水，栀子把手摊到面前，仿佛能够隐隐看到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静静地躺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