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踏归程》第5章 方子
春日里日头渐暖，眼看着天就要热起来了。
温婉这几日时常在院子里瞧见些虫蚊，也会被咬一个小包，痒上好半天。
“小茴，有没有驱蚊虫的小香囊啊？”终于在温婉被蚊虫咬了第三口之后，她忍不住了。
“小姐，没有了。去年二小姐送来的几个药包是有用，只是如今药味已经散了，没什么用了。”
好了，温婉决定自己想想办法。
“我今日去一趟书阁，去翻翻古籍，看看能不能寻个方子。”
说干就干，是日吃完早点，温婉便去了将军府的书阁。大门开着，温婉往里走，两层楼的屋子，一排一排高高的书架林立，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种书籍。
屋里出奇的安静，还能闻到阵阵寡淡的，老旧的，书本的味道。温婉喜欢这样的味道，也喜欢这样静谧的气氛。
刚想继续往里走，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你找什么书？”是看管书阁的小厮，清清秀秀的，颇有读书人的气质。
果然多和书打交道的人，气质自然不一样。
“我来借阅几本医书。” 温婉走过去，语气轻缓，声音婉转清甜。
“医书？医书在二楼，我一会儿引你上去。”拿出记录簿，翻开。“你且先在这记录簿上写下你的名字。”
“好，多谢。”温婉提笔，在簿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甚是好看，娟丽秀气却不失筋骨，虽写的随意却工整干净。
引得小厮不禁抬起头来多看了她两眼，果然字如其人。
温婉写好名字，小厮随即引领她去到二楼医书一侧，指着西边两排书架，“这里的都是医书古籍”说完便下了楼。
温婉仔细的挑了起来，选了几本关于草药的书籍，去了书案上开始翻阅。翻找了半天，都没有寻到，眼睛倒是看的眼花缭乱的。
一连几日，温婉闲来无事天天去书阁寻书。
这日天气回暖，太阳暖暖的从西边窗户里照进来，晒得温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都说春日里是最容易犯困的，可不是呢。温婉刚翻了几本书，就眼皮子开始打架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呜，好困啊，稍微眯一会儿，醒了才有精神继续找。”温婉自言自语，说完就伏在书案上小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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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今日无事，程之衍这日午后就回了府。在自己书房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自己要的那本兵书。
“申捷。”些许不耐烦，叫来申捷。
“在，将军。”
“我之前那一套《鉴兵十四册》放在何处了？”
申捷回想了一下。“回将军，许是放在这书房里许久未用。打扫的丫鬟看积了灰，放回书阁里去了。”
“多此一举。传话下去，以后我书房的东西，不准乱动，每日来打扫即可。”
说完，便出了书房，大步流星往书阁走去。
书阁的小厮见将军来了，忙上前行礼作揖，只见程之衍手一挥。“免了，我去楼上寻本书。”说完，两步并作一步，蹭蹭蹭就上了二楼。
上了楼，刚过转角，便瞧见了伏在书案上小憩的温婉。
春日的阳光温温柔柔的，就像此时睡着的温婉一样。洋洋洒洒照在温婉的身上，那样耀眼夺目。
温婉侧着脑袋，阳光在她的脸上，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每根发丝似乎都在发光。
程之衍驻足看着温婉，刚刚还步履急切，在看到温婉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变得安静，缓慢下来。
程之衍不禁抬脚往温婉那走去，越走近，觉着她的手都白的似在发光。
走近书案，温婉依旧毫无察觉。程之衍瞄了眼书案上摊着的几本书，无一例外，都是医书。边上的纸上还有她记的一些随笔。
娟秀好看的字迹，写着：
驱虫：艾叶、薄荷、七里香
驱蚊：天竺葵、迷迭香
驱蛇：野决明
驱鼠：
驱鼠后面还没有写，许是还没有找到。
程之衍一笑，原是在这寻方子赶蛇虫鼠蚁。稍站了一会儿，程之衍才忽的想起来今日来书阁的目的。
摇了摇头，赶紧转身，往收纳兵书的书柜那走去。
待程之衍寻到了书，温婉也没有醒。果然，春日的下午实在太好睡了。
程之衍下楼之前，最后又看了眼温婉，她依旧在那里，不曾动一下，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程之衍回神，匆匆下楼。刚跨出了门口，似是想起什么，往回退了两步，拿起小厮面前的记录簿翻了开来。
只见一竖列都写着温婉的名字，干净娟秀。
“她日日都来？”看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
书阁的小厮一下没有听明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将军问的是温姑娘。
“是，温姑娘这几日日日都来，寻的书都是些医书古籍，似是在寻什么方子。”
闻言，程之衍转身，又抬头往楼上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倒是闲着无事，不过一个方子罢了，犯得着日日都来。
出了书阁，程之衍吩咐申捷，“去叶然那讨个驱赶蛇虫鼠蚁的草药方子，同他说过几日我请他喝酒。”
“是。”
叶然出生医药世家，自小便对医药颇有兴趣。年幼在军营中与程之衍相识，程之衍跟着程江行行军打仗，叶然是随军的军医。一同成长，几经生死，如手足兄弟一般。
叶府自家开着医馆，叶然平日里无事便在医馆中坐诊。医术高超，治疗了许多疑难病例，也被梁安城的百姓称为叶神医。
温婉醒来时已是傍晚，日头已经西落了，天色昏沉。揉了揉眼睛，才惊觉自己睡过了头。
赶紧将铺开着的书都收拾了还回书架。将自己的随笔折好收起来，而后收拾好书案，匆匆往西院回去了。
待温婉匆匆赶回西院，果然府中的丫鬟连夜饭都已经送来。小茴在院中扬着脖子等着她，见她回来了，忙出门迎她。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怎看书看得这样晚。”
“可别说了，今日日头好，暖暖的，我竟在书阁昏睡了一下午。”
小茴听了捂着嘴巴笑。
进了屋中，小茴拿出今日丫鬟送来的食盒，替温婉布菜。两人刚坐下才吃了没两口，只听闻有人在敲院门。
“嗯？这个时候是谁来了？”小茴边说，边放下碗筷，跑去院子里开了门。
温婉端着碗筷，边吃着碗中的饭，边看着外面的情况。是申捷来了，见他没有走进来，只在门口同小茴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一个麻布袋子交给小茴。
小茴拿过东西，关了院门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丝丝坏笑，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待她将东西放在屋中，温婉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什么东西？”温婉放下碗筷，走过去看个究竟。
小茴打开麻布袋子，只见里面全是各种中草药。然后将手中刚刚申捷交给她的一张纸拿给温婉，“小姐，这是刚刚申捷叫我转交给你的。”
温婉抬手接过，打开。是一张方子，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各种草药。有些是这几日她翻阅医书见过，有些是连名字都未曾听过的。
温婉脑子里写满了问号，申捷怎会知道自己在寻这个？难道是将军？思及此，温婉抬头看向小茴。
见小茴在看着她偷笑。“申捷还说了，这方子是将军托叶大夫写的，药都是将军吩咐他去抓的。”
将军？将军怎会知道？这几日去书阁只当是打发时间了，这事情她谁也没说，连舒舒那里也未曾提过。将军怎么会知道？
温婉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今日午后将军去了书阁！那自己在书阁睡觉岂不是被将军看到了。
温婉瞬间红了脸，一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小姐，你脸红什么？还不赶紧秀几个香囊袋子，将这些草药装起来。要我说呀，将军定是将小姐放在心上的。”小茴伸手抓了一些草药闻了闻，不算刺鼻，细细品还有一丝丝清香味儿。“叶大夫医术高超，他给的方子必定可以驱蚊驱虫。”
温婉用手轻轻扇了扇风，有点点热热的。
所以，将军待她还是很好地。心里有点点甜，似是含了一口蜜，甜味慢慢四散开来，然后整个人都觉得甜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