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混沌王座》第10章 审判（1）
苏展月喂饱洛德之后，便来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的灰石墙上，绘制着狩猎和花园的壁画，壁画已经有些岁月，变得斑驳杂乱，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各种东西，如十字弓，动物皮毛，头颅骨骼等。
地板是用拍打过的泥土，石头或灰泥铺成。
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大的装饰性顶棚，桁架（三角形支撑）天花板结构。
大厅门口正对面是一处高台，高台之上是一个固定的，由钢铁浇筑而成座位，座位背后是一扇拉丁十字窗户。
大厅左右侧边各有几处房间，其中一间房的门半掩着。
他走进那个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古老的书籍高高叠在长桌上，老人埋在桌后，后面立着高高的书柜。
‘咚咚咚’，苏展月敲了敲门。
“柯罗林学士，早上好。”苏展月站在门口说。
老人颤巍巍站起身来，裹着麻袍。“早上好，克拉夫特.德雷思伯爵大人。您吃过早餐没？”
“还没。”苏展月说。
“我这里还有几片白面包，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去吃。”柯罗林把一个盘子推到长桌边角。
苏展月走过去，直接拿着吃起来了，没什么味道，但是可以裹腹。
“大人您不涂抹点蜂蜜或者黄油吗？就算沾点红酒也可以。”柯罗林有点惊讶。
“无所谓”苏展月罢罢手：“柯罗林学士，所谓美食，到头来不过灰烬，对了，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司法听审判决日，在苏瓦松行郡领土范围内生活的居民会来到库林城堡，你要聆听他们的请愿，调解村镇间纷争，以及判定土地界石划分等等，或者怪事会有人过来跟你诉说，然后由您进行审判裁决。”
“你看，我都忘了这事了，我知道了。等到司法审判的时候，你叫下我，我先上楼了。”
“好的，伯爵大人。”柯罗林说。
“对了，柯罗林学士，你知道妮托克莉斯吗？”他试探得问道。
“妮托克莉斯？远古王朝的女王？”柯罗林敲敲脑袋。
“嗯！”苏展月点点头。
“有关这位女王的书籍很少，但我这里好像有本书上有写过她，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名的，我找找看。”他转过身，弓着腰，走向后面的书柜，铁链在地面拖行，发出沉闷的哗啦当啷的声音。
苏展月看向了柯罗林脚下。
赤脚，干瘪又松弛的皮肤包着瘦弱的骨头，挂着一条沉重而锈蚀的脚铐。
“在哪呢？”柯罗林把一本又一本的书籍拿起，翻开又放回：“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
他说着，又拖着脚铐缓慢的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我记得是一本日记，在哪呢？”
柯罗林步履蹒跚，摇摇欲坠。
苏展月急忙走上前去扶住他：“柯罗林学士，你不便行动，我来帮你拿书吧，你坐着看就行。”
柯罗林有些受惊，似乎不敢让苏展月扶他，想推开他，但是苏展月力道很大，稳稳抓着柯罗林。
他浑浊的老眼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手在剧烈的抖动，颤声道：“伯爵大人，怎么敢劳烦您。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苏展月说。他牢牢扶着柯罗林，把他安置在椅子上。
苏展月这时才看清老人的样貌，岁月在他脸上刻满皱纹，满头白发，眼窝凹陷，一只怪异而泛白的眼珠，嘴里也没几颗牙了，嘴唇深深的瘪了进去，身形憔悴而消瘦。
“伯爵大人，您的衣服怎么破破烂烂的？”柯罗林注意到了苏展月的衣服。
“这是时髦！”苏展月回答。
“时髦？”
“就是‘新潮新颖’，通俗来说就是‘你们不懂，不理解，与众不同’”
“老朽确实不是很理解，能否详细解释一下，这是知识的一部分。”
“打个比喻，正常人穿衣服肯定没有奇奇怪怪的洞吧？”
“嗯”柯罗林点点头。
“我偏偏要穿上有洞的衣服，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不是与众不同呢？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呢？”苏展月说。
“大人，恕我直言，在某些人眼里这确实新颖，与众不同。但在另外一些人看来，这是异类。”柯罗林说：“异类是要被排斥的，要被驱逐的。人性本身是很残酷的，只要发现别人那里不一样，很有可能群起而攻之。”
苏展月深深的看了柯罗林一眼，拿起一本书翻看了一下，然后给他递过去。“你说的没错，后面我会注意的。”
他现在拿的这本书上的文字也能懂，但是和克拉夫特.德雷思日记上的“符号”完全不是一回事，阅读的感觉也不一样，这才是这个世界通用的语言文字，而克拉夫特.德雷思的符号则是另外一种语言文字，一种特殊的语言文字。
柯罗林接过书籍，翻看。“大人您能理解就好。”他说。
他们一个拿书，一个看书，就这样重复着。
柯罗林一个人的声音在房间回荡：“不是！不是！这本也不是！…………….到底在哪呢？”
一个时辰后，他们找遍了房间内所有的书籍。
“都不是！！伯爵大人，有可能我记忆出问题了。”柯罗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苏展月说。
“克拉夫特大人，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柯罗林说。
“哪里不一样了？”他问。
“我也具体说不出来，我跟您以前也没交流太多，也许这才是您本来的面目。”柯罗林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样挺好的。”
苏展月瞥了一眼柯罗林脚下锁链，说：“柯罗林学士，你保重身体。”
然后就离开了。
苏展月并没有回到二楼，而是来到城堡外面。
天地间银装素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花如鹅毛般从天空飘飘洒落。
整个城堡四周立着石质城墙，城墙墙顶竖着尖锐利器，城墙外是无边无际的森林，只有一条泥路通往行郡市镇琼都。
苏展月沿着石墙走动，熟悉着城堡的环境。
城堡外面场地分为内外堡场，中间隔着城墙，由一道木门互通，主堡在内堡场，外堡场正南方是一扇铁包木的城门，城门有四米高，比城墙要高上许多，两边立着门柱，门柱上坑坑洼洼，上面刻画着的图案在岁月的侵蚀下也变得模糊不堪。
外堡场一个角落用栅栏围了一片区域，散养了一些家畜和一匹黑马，后面是一间茅草屋，茅屋旁是一间小仓库，里面堆着一些杂物和家畜食物。
苏展月绕行一圈之后，就回到主堡大厅。
他提了一盏灯，准备进入主堡地窖。
他沿着狭窄的螺旋楼梯而下，感觉得到一股寒意自地窖席卷而上，犹如幽深地底的冰冷气息，地底的阴寒冻得他有点哆嗦，这不同于外界那种冰寒，光靠衣服是无法防御的。
他抵达楼梯底端，一座巨大石门横在他面前，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他提着灯凑近查看，这是一把叶片锁，需要用钥匙牙花拨动锁内于之吻合的叶片缺口进行开关。
也许在克拉夫特.德雷思的卧室可以找到，苏展月想。
随后他回到卧室，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可还是没有找到钥匙牙花。
他不得不暂停了寻找，来到二楼客厅，把洛德的牵绳系到另一个地方，用打火石点燃了一些干稻草，扔进壁炉中，烟雾顺着壁炉内部烟道直通主堡顶部排出。
等火候差不多的时候，他添加一些木材进去，然后坐在沙发椅上。
壁炉里的火逐渐稳定下来，并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沙发椅离壁炉有点距离，不会被爆出的火星渣溅射到。
客厅也慢慢温暖起来，苏展月盯着壁炉里跃动的火焰，怔怔出神。
火光摇曳身姿。
洛德趴在他边上，他摸着洛德的毛发，洛德时不时用它黑黑的舌头舔一舔他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壁炉里的火慢慢熄灭下去，只剩下烧红的炭。
有人在叫他。
“伯爵大人”柯罗林拿着一本书，摇着苏展月的肩膀：“伯爵大人！？”。
声音好似由远及近，他晃过神来：“什么事？柯罗林学士。司法审判开始了吗？”
“是的！请愿的人群已经聚集在大厅下面了，就等着伯爵为他们主持公道。”
“好的，我马上下去。”他说。
“嗯，伯爵大人，我找到那本日记了？”
“什么日记？”苏展月问。
“就是记载着有关妮托克莉斯的日记，诺，给你，我原来把它垫在桌角了。”柯罗林把他拿着的书本递给苏展月。
苏展月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写着“伦特·法坎的日记”。
“伯爵大人，等下再看吧，现在还是先进行司法审判吧！”柯罗林催促。
“好的！”苏展月把伦特·法坎的日记塞进裤腰，握着拳头微笑：“是伸张正义的时候了！正义必胜。”
他扶着柯罗林学士来到大厅高台，再搬来一张木椅到钢铁座位旁边，让柯罗林学士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坚硬而冰冷的钢铁之座上。
幸好穿了两件棉裤，他想。
请愿的人群聚集在了高台下方，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