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我用拳头斩神明》第4章 妈妈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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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村子里除了偶尔传来一两阵虫鸣蛙叫，其余时候一片寂静，夏炎一路跟着父亲朝着一座山头走去，最后在距离山头几十米之外的山坡上停下了脚步。
月光倾洒，照亮了一大片空旷的山头，夏海川负手而立，站在山头的边缘，抬头望着星辰闪烁的夜空，神情肃穆，仿佛在缅怀着什么，或者在寻找着某种答案。
夏炎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注视着父亲的背影，他并没有贸然的上前去打扰，因为此时的夏海川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悲伤，作为儿子，他能感觉的到，他甚至能感觉到父亲似乎在害怕什么，而且害怕到极致。
许久，见父亲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夏炎只得硬着头皮慢悠悠的走了上去。
虽然是夏天，可此时山顶的风很凉爽，吹在身上有种冰冷刺骨的寒意，夏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轻声唤了一句：“爸爸……”
似是被这熟悉的声音给触动，夏海川慢慢收回目光，转身望向身后站着的儿子，他微微蹙眉，语带责备：“阿炎，你不去睡觉，来这儿做什么？”
“我睡不着。”夏炎抿唇看着他，轻声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生气了？”
夏海川叹了口气，伸手将夏炎拉近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爸爸难道是暴君吗？动不动就生气？只是你还太小了，很多事情你不懂，去城里待久了肯定会闯祸的，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夏炎咬了咬嘴唇，点头道：“嗯，我记得，你说我们村里的人靠天吃饭，我们必须勤劳务实，不能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歪门邪道。”
“你记得就好。”夏海川点了点头，又道，“那既然如此，你还要想着去参加大后天的比赛吗？”
“爸爸……”夏炎愣了一瞬，“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夏海川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骄傲，“你是我儿子，是我一手养大的，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能不清楚吗？”
“那……”夏炎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反对？”
夏海川摇摇头，低头凝视着他，突然冷声道：“因为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夏炎脸色一垮，不由得垂下了头：“可是……我会努力变得更厉害的。”
“不需要。”夏海川毫不留情的拒绝，“我不需要你有多大的本事，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平安的活着，你懂吗？我老了，我不可能陪着你过一辈子，等我百年归西之后，你该怎么办？我没法预料那么多，所以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那我不是更加应该学好本事，那样以后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大家啊？”夏炎固执的抬头，迎着夏海川锐利的目光与他对峙着。
“够了！”夏海川的表情越发严厉，嗓门也大了起来，“在你学成之前，你就已经被外面的坏人干掉了，哪来的以后？”
夏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只能委屈的再次垂下脑袋，双手握拳攥得死紧。
说实话，他对这个老爹的倔驴脾气是有抵抗心理的，可是多年以来的习惯让他不敢太放肆，当然，他也知道爸爸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他好！
“听着，阿炎。”夏海川缓和了语气，“爸爸知道你从小就聪明，但是这世界上的聪明人多了去了，你永远也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聪天资卓越的人被淹没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所以，不要妄图改变什么东西，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乖乖待在这里做个农民，平平淡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我……”夏炎还想辩解，夏海川却摆手制止了他：“你什么也不用说，你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你骨子里流淌的那种暴躁和好勇斗狠是不会随着时间而寂灭的，所以，听我的话，趁着现在还没有酿成大错，不要再想着成为武者的事了。”
夏炎抿着嘴巴，一声不吭，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但依旧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来。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他想要成为一名武者这件事在父亲的心里就变成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他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夏海川的心也隐隐有些作痛，他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他就率先迈开了步伐，没走两步，身后就响起了夏炎略显沙哑的声音——
“爸爸，我还有个问题。”
夏海川顿了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夏炎闭上眼睛，良久才鼓足了勇气开口：“为什么你总是来这里看星星？我妈妈呢？她在哪里？”
夏海川身体一僵，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转头望着夏炎，沉重道：“阿炎，这个问题，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明白，爸爸……也不清楚，但是你要相信，你妈妈，很爱你。”
夏炎怔怔的望着夏海川，忽然鼻尖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胸腔内也有些堵塞，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的星星，喉咙动了动，哽咽着道：“你来这里看星星，是不是跟妈妈有关？”
夏海川眼眸微垂，躲避着夏炎充满期盼的目光。
“那她……还活着吗？”
听到这句话，夏海川心底一凛，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她会回来的。”
话落，他便径直朝山下走去，没有回头，没有再说一个字。
望着消失在山路上的背影，夏炎久久未曾移开视线，心里五味杂陈，他的母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父亲如此坚决的阻止自己成为一名武者？
他一直在心里猜测过，他的母亲可能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人，或许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离开了他们，但现在听他爸爸的态度，他却不禁怀疑，难道……他的母亲，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那么美丽动人却又遥不可及？
仰起头，夏炎看着夜空之中那一颗颗亮晶晶的繁星，仿佛透过那些耀眼的星辰，可以看到母亲的模样。
他从来没见过他的母亲，甚至连照片都没有，可是此刻，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她就站在遥远的天际，正静静的注视着他，那目光柔和而温暖，带着一抹令人心醉的宠溺，又像是一束希望之光，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妈妈，我和爸爸会在村子里等着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