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系统别想跑》第3章 因果
五指山后山。
深夜时分。
树叶沙沙响，虫儿唱早春。
苏长卿捻诀念咒，在其周围布下结界。
结界内，虫不叫，风不吹，一切皆止。
他轻轻挥手，破开禁制，崖壁上，一间石室霍然出现。
他收敛气势，走入石室，其中有一石台上，无数老者盘腿打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他们身材瘦小，白发干枯，皮肤枯黄如枯树，仿佛轻轻一捻，就能使其脱落，没有多少肉，可以轻易地看到一根根的骨头，支撑这副脆弱的身体。
他们脸上堆满皱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人们往往只能看到修仙者那光鲜亮丽的表面，看不到那深沉的黑暗。
修仙者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但他们也会衰老，容貌也会变化，只是平常用驻颜之术，锁住了外表。
他们自然的死亡也是很惨，他们拉长了生命每一个节点，也造就了前往死亡的漫漫长路。
虽有强大的灵力，然身体却承受不起。
少数人会自戕，他们接受不了衰老的身体，脆弱的神经还有不能再动弹的时光
大多数人，会开始闭关修炼。
他们怀着希望，只要能够晋升，就能延长寿命，还能继续活着。
但晋升的人几乎没有，衰老的身体里，灵力的运转几乎停止。
希望是无边黑夜中的明灯，是寒冬里的火柴，是慢性毒药，是一场不想醒来的噩梦。
他们会陷入一种假死状态，他们能够感受周围的一切，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要微微一动，那腐朽的身体就可能先一步崩塌。
可怕的是，这种状态将持续数年，直到精神的彻底坍塌，或是，肉体器官的自然衰竭，就算是被无数灵药维护的身体，也抵不住时间的侵袭，最后也只会变作一团灰烬。
苏长卿抬起右手，几具倒下的身躯飘了起来，连带着这里腐朽的空气，被一起吸纳入大拇指上戴着的金色宝戒。
他垂下右手，开口道：“又一次，我失去了很多，只剩你们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离去，别再忍受这无边的苦痛”
言毕，又有几具身躯倒了下来，也如之前那般被他吸入戒指中。
“仙者不逝，大地永护”他低声吟道。
“他们回来了”
他朝着那些干瘪的身躯，双膝跪地。
突然，他的上衣开始燃烧，露出白皙的后背，而那前身，赫然显露出一道自腹部延伸到左肩的狰狞伤疤。
那道伤疤红得发亮，隐约可见火凤标识。
苏长卿“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精血，在空中解体，化作数滴鲜血，融入每一具衰老的身体中。
他看着这些身体，与以前一样，他们纹丝不动。
但每次看到他们时，他总想到之前的岁月。
师尊告诉他，修仙的本质其实是交换，用凡尘的欲望，交换长久的寿命。
进入修仙界，你不必吃饭，也不畏炎寒，不困情欲。
修仙是无聊的，我们拥有长久的寿命，却磨平了自己的欲望。
我们拥有强大力量，被规则所束，我们竭力维护规则，因为一旦规则被破坏，我们所追求的长生也不复存在了。
我们追求成仙之路，但成仙虚无缥缈，你的修炼进度会慢慢变慢，最后在某一个阶段趋于停滞，
我们会变得越来越老，等老到一定程度后，我们会闭关，怀揣着小小希望，然后被苦痛折磨到绝望老死。
我们一心成仙，但永远成不了仙。
我们寿命长久，却无凡尘之欲。
我们前期在人前光芒万丈，后期在不见五指的石室里等死。
修仙者多悲剧。
……
身上的火焰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其实有能力治好，但他需要这伤疤来提醒他那一天的事情。
那一天，天空犹如浓墨，黑得怕人。
他乘着雷霆，与一名架着火凤的人对峙。
那人是他的师弟，炎王，这世界的传奇人物，在衰老后的石室晋升，之后进度快地吓人。
就在今天，他回到宗门，打杀数人。
苏长卿愤怒地问道：“师弟，你为何这样做？”
炎王莞尔，“师兄，我合体期大圆满了，要晋升大乘了”
“什么意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界的灵气是有限的呀，师兄，想要成仙，就必须把世界的修士全部杀光，这里是一切的开始，所以我打算先在这里开刀”
“没事的，师兄”炎王嘴角上扬，“看在以前你那么照顾我的份上，我保证一击必杀，绝不让你感受到其他痛苦”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炎王笑得邪恶，“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记得咱们上个月杀的那个无恶不作的魔尊吗？其实那是我的马甲”
“都是你干的？”苏长卿震惊了，“你为何灭天衍宗、仙霞派、天残宗”
“天衍宗里面有个人，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居然敢偷看我老婆，只好让他们尝尝厉害了，而仙霞派有人挡我的路，还不让开，至于天残宗，单纯是看那些残疾不爽”
“我记得你道侣昭慈不是早已仙逝了吗？”
“那个呀，那个是我随便找的，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说了你也不懂，我老婆多着呢，几百个后宫”
“邓康人那么好，怎么惹你了？”
“是啊，他人很好”炎王同意地点头，“但他养了只凤凰，我找他要，他不给，只好杀了”
“那些女子失踪案，也是你做的？”
“那些就是我那几百个老婆”炎王摇了摇右手，“都放戒指里呢，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灌发情药来爽一爽”
“修仙者应清心寡欲，你到底修得是什么仙？”
“大概是因为我不是你们这世界的人吧，我是从蓝星穿越过来的，你的师弟已经闭关死了”
“夺舍？这不可能，若是夺舍，我不会看不出来，师弟，你是疯了吗？那是幻觉，不要相信”
炎王冷哼一声，“我可是有系统的男人，就凭你们还想发现”
“系统到底是什么？”
“系统是这世界的律，只要完成一些任务，就能找系统交换任何东西”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苏长卿眼闪泪光，“师弟很听话的，才不会这样做”
“我也算你半个师弟吧，你也夸夸我吧”炎王鼓起腮帮子卖萌，“毕竟都跟你说那么久的废话了”
“蓝星人，我会杀了你”
“是——吗？”
炎王以手比枪，念动咒语，一股鲜红的火焰自指尖迸发，朝苏长卿射了过去。
苏长卿凝聚雷光，却抵挡不住，火焰穿透雷光，他慌忙下落躲避，却没有完全躲开，火焰划过身体，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然后穿肩而过。
炎王哈哈大笑，“不过合体初期，也敢放此狂言？”
“我不是一个人”
“马上就不是了，我要毁灭这里的一切”炎王狞笑着。
他抬起手，手掌之上，一颗火球正在凝聚，并且急速扩大。
苏长卿目光如炬，合起掌来，喝道：
“诸位同修！助我一程！”
在他身后，无数白色人影霍然出现，一排一排又一排，数不清楚有多少人，如同黑夜的繁星。
宗门中那些死去的修士，响应他的呼唤，带来自己存于大地的最后一丝力量。
他们齐刷刷地吼道：
“众位同修，助你一程”
“仙者不逝，魂照同生”
炎王注意到，苏长卿的修为开始暴涨，似乎已经超过他了。
“开什么玩笑”他将手上如小山般巨大的火球掷了过去。
火焰撞到苏长卿，直接溃散开来，如同灰尘撞到了石头，像是绽放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一股恐怖的威压爆发开来，炎王身体禁不住开始颤抖，他看着苏长卿，他周身盘旋的乌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蠕动。
他认识那种云，那是劫云，那是天道，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
“镇压！”苏长卿举起右手。
炎王抬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手掌，周身覆盖一层乌云，其中含着电光。
他的天级法器，他的高级法宝，他的高级功法，他的极品丹药，在这数百万年的传承面前，都没有任何用。
“早知道等主角光环了”这是他最后所想。
雷掌落下，万物无存。
……
他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在合体期之后，他的修为才变得缓慢。
他曾经想，等他衰老之后，他会自戕。
他想要一直踏行天际，落下的时候，一定要是尸体。
身归大地，灵入苍穹。
衰老没有将他拉下凡尘，执念已将他拉了下来。
他每日都在害怕，蓝星穿越者会危害到这个世界。
他必须严加防范。
他必须杀死他们。
他不再是那个翱翔天际的天尊，反倒像是每天日理万机的皇帝。
他希望有一天，再也没有蓝星人穿越过来。
他将在天的最高处落下，就像海中的鲸落。
他会抛洒出自身磅礴的灵力，加入这世界的循环。
但是现在，他看向那些干枯的躯壳。
那是他原宗门里的故友，在那场战斗中，他们把一切都给了自己。
“诸位同修，我在此立誓”他双手合十，“我会把这世界所有蓝星穿越者全部驱逐，一个不留！”
【危险！】
【危险！】
【检测到病毒形成！】
【除毒程序，开启】
在这寂静的夜里，叮叮叮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