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蛇灵》第2章 床上的男人
我本来就毛毛的，现在更害怕了！
老爸这阵仗是要跟那条蛇拼命啊！
我用力地摇着头，让他赶紧先出来，我们多找些人来抓蛇。
老爸反应很大地撇开我：“别去麻烦人家，老子十六年前能杀它，今天照样能再杀一次。”
他抓起墙角的竹竿，脸色发白地到处敲敲打打，大概是想把蛇给吓出来。
老爸在忙活，我也不能傻乎乎地干站着！
我找来一个网鱼守在门口，只要黑蛇一出现，我就能第一时间把它网住。
我等了好久，双手举得有些发酸，老爸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望着桌上的鳞片，我有些恍惚，难道我猜错了，这不是蛇鳞？
不应该啊……
我朝屋内探着头，突然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还没看清就一晃而过。
厨房里，老爸啊的一声，我抱着渔网飞奔进去，一开门，脚后跟就缩了回来。
一条小黑蛇盘在竹竿上，豆大的眼珠直勾勾的瞪着我。
看到蛇，我腿都软了，勉强撑着门框才能站住。
老爸满头大汗，发颤地朝我挥手：“小玉，快走开！”
我不记得是怎么挪开的，身边掠过一道疾风，老爸举着竹竿，疯狂的向外跑去……
好好的，我们家怎么会有蛇？
我心里乱哄哄的，站在门口张望着。
等了好久，久到我都快要睡着，老爸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坐在门口？”
我飞快地抬起头，见他两手空空，我不觉一愣：“黑蛇呢？”
“处理了。”老爸擦着冷汗，嘴巴里嘀嘀咕咕：“怎么会有蛇呢？”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老爸百思不得其解，对着蛇鳞发呆。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双手一拍大腿，起身就往村口方向跑去。
我不放心，一路追赶，看到老爸停在了挡箭碑前，走进才发现，石碑破了一个角。
地上一地的碎片，还有几滴血。
老爸一动不动，脸色比天还黑，嘴里神叨叨地念叨着：“找王婆，去找王婆！”
他转身就走，脚步快得我追都追不上。
来到王婆家，老爸咣咣地砸着门。
开门的，王婆的傻儿子阿柱。
他脑子不太灵光，像个三四岁的孩子，左手常年像鸡爪一样勾着，嘴巴也合不上。
村里人都说，王婆泄露天机太多，遭了报应，应在了他儿子身上。
大家都很害怕阿柱，我却觉得他很可怜。
“白大哥，是你啊……”阿柱傻乎乎的朝我爸笑，嘴角挂着一条晶莹的口水。
一双痴痴傻傻的眼睛，转移到我身上，他愣了几秒，反复地确认着什么：“死人、死人，又来活了……”
他两眼放光，就像在盯着一个猎物。
我心里很不舒服，他这是咒谁呢？
老爸赶紧拉住我，小声的提醒道：“别跟个傻子计较。”
我才不会计较，只是单纯的觉得心头不爽。
于是没好气地问他：“阿柱，王婆呢？”
阿柱两眼发愣的瞥向天上：“我妈啊……被人用轿子接走了……”
他双手比划着：“好大一顶纸轿子，啾……一下子飞到房顶上。”
阿柱脸上的认真，不像是假的，但老爸却压根就不相信，抬起腿就跨进屋里。
阿柱寸步不离地跟上，像个行走的小尾巴，生怕老爸顺走他家的宝贝。
我就站在门外等，站着站着，突然觉得好冷，身上凉飕飕的，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四处张望，瞥向供神的小黑屋时，被人注视的感觉，突然愈发强烈。
那是王婆的神坛，据说里面供着一位厉害的鬼仙，邪得很。
我有点害怕，一刻也不想再待，于是大声地催促着老爸。
很快，他就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王婆不在家。”
“我就说嘛，你们还不信，哼！”阿柱嘟着嘴，本来就不对称的脸，显得更加怪异。
老爸好声好气的问：“阿柱，王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该回来时，就回来了……”他傻笑着，然后嘴巴一歪，像是对我，又像是对我身后说：“该走的，也强留不得……”
我打了个激灵，拽着老爸的衣服：“我们先回去吧！”
一路上，老爸心事重重，急得满头大汗。
我意识到不太对劲：“老爸，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看向我，或许是知道瞒不过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小玉，挡箭碑破，怪蛇要来索命了……”
当年立碑时，王婆说过，这块碑是用来阻拦怪蛇的。
一旦石碑破损，怪蛇就要来索命了！
我只知道这些年，老爸把石碑呵护得很好，在路基上加高了石阶，很是看重，原来石碑有这样作用。
他面如土色：“当年，是我亲手杀的蛇，他有什么仇，什么怨，找我就好了，怕就怕，它还要祸害你……”
我的心沉了沉，镇定地对老爸说：“那条蛇当年已经被你打死了，蛇肉都被我们瓜分干净，它还怎么祸害人？”
老爸叹了一声：“蛇身虽死，蛇灵不死，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我嘟囔一句：“我小吗？我已经十九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老爸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总之，这几天我们都注意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拼了老命都会护着你！”
入夜，我躺在床上。
一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老爸的话，以及那双诡异的绿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夜睡着，迷迷糊糊中，床边的被子突然凹陷下去，像是躺了个人。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一阵冰凉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过电般传遍全身。
“白玉……白玉……”呢喃的声音，羽毛般轻轻撩过。
我本就睡得不算沉，感觉到这不像做梦，我猛地睁开双眼！
黑暗中，一双荧光色的眼睛，横在我的面前。
见我醒来，幽绿的瞳孔微微放大。
我倒吸一口凉气，见鬼了！
来不及尖叫，我的嘴唇被一道柔软给堵上。
我心跳得很厉害，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我又惊又怕，感觉到嘴里的空气正被人一点一点的吸走，我很快就喘不上气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我一动不动，两眼发直地瞪着这双绿眼。
淡淡的土腥味，夹杂着竹叶的清香，钻进我的鼻子里。
气味特别熟悉，就像是……早上那片蛇鳞！
我一阵激灵，心底泛出阵阵恶寒，难道是它？
当年那条怪蛇？
这怎么可能！
怪蛇已经死了，尸体都做成了蛇羹，怎么可能再爬起来？
可胸口的重压，腿上那冰凉和滑腻，都在提醒着我，我身上真的趴着一条蛇！
我害怕极了，眼泪不断地流。
感受到我在发抖，压着我的身影明显一颤。
堵住我的嘴唇豁然松开，我憋闷的肺里，灌入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我拼命往被子底下躲：“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