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赤炼邪神》第6章 魔影
天快黑了
“吁……”一路行来，内心愈发紧迫的卫宁宇，手拉缰绳，止住奔跑的骏马，改为慢行。平常喧哗的闹市城门区，这会儿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如果这些地方被污染，那应当也会有无影怪人出没才是。
半炷香的功夫，他们来到城门前。
“这是……”只见城门墙头上的林城二字，已被鲜血浸染，猩红一片。团团浓郁的黑雾已经笼罩住了整个城门以及周边一大块区域，看样子还在不断的朝四周扩散。
“哥哥，哥哥，这团黑黑的是什么呀？”萌萌指着黑雾，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黑雾应当是邪祟阻隔之用，记住，不能碰。”心中已然绝望的卫宁宇想起之前在寺庙排队时那个瘦高青年的言语。
“噢，我记住啦。”萌萌乖巧的点了点头。
“还是…来晚了么。”他坐在马背上，看向眼前的小女孩，想到彼此都会困死于此处，都会变成那无影怪物，只觉心中有多少凄凉。
卫宁宇翻身下马，遥望着高空的漫天辰星，不自觉的回想起自己的过往。嫁入大户人家不敢认他这个儿子的母亲以及参军战死沙场的父亲，从小便开始乞讨过活，习惯了冷言冷语的自己，再大一些便被领进酒楼里干着杂活儿，直到现在。
“哎”他轻叹一声，其实今天初见小女孩时，他是有些嫉妒的，对方锦衣华服，明显是大户人家，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讨口水喝都费劲，天天都是饱一餐饿一顿。可转念一想，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就去嫉妒愤恨那些幸运的人，这没道理，也不应如此。又转念想到，要说运气，自己可比街上那些无影怪人要幸运太多了！
“呵呵呵”一念及此，卫宁宇竟是苦笑出了声“该回家了”。
“好…好吧”萌萌望向卫宁宇，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可一想到娘亲还倒在废墟之中，她就忍了下来。
“罢了罢了，回家去咯！”骑上马的大小两人脚踏星光，朝着来时路行去。
……
时间退回到下午，长乐街区。
本就被无影怪人咬过一口，垂死挣扎中的小乞丐，在几个不良商贩的围殴下终于还是断了气。
“这……死人啦……不会吧！”几个商贩哗的散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周围观的吃瓜群众也都停下脚步，面露唏嘘的远远望向这边指指点点。
“你你你，你刚才出手最重，是你把他打死的！”一肥壮商贩指着最瘦最矮的那个商贩叫喊道。
“对！对！就是你！你把他打死了”其余几个商贩也都出声附和着。
“没，我没有，明明是我们一起…唔…唔…”还没说完话的瘦矮商贩，脚底的影子被突然重新爬起的小乞丐无影怪人狠咬了一口。几个不良商贩叫喊着逃开了老远，那个肥壮商贩逃跑前还踹了这瘦矮商贩一脚，使他离那小乞丐更近了些。
正在悠哉喝茶的酒楼掌柜，听到这离得不远的叫喊声，有些疑惑的出门观望。没走几步便见到自家一个杂役也杵在这里看热闹。“啪”，掌柜一个大壁斗就呼了上去，接着斜眼一瞪，那杂役见到来人，立马堆起笑容，红到肿起的脸也不敢捂，连滚带爬的逃回了酒楼。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哪还有什么笑容，那表情，真是恨不得把人给生撕活剥了。
不久后，有无影怪人朝着酒楼掌柜这一大群人扑来。众人吵吵闹闹，四散奔逃。站在最前面捡石头砸过小乞丐的坏小子被第一个扑倒，还没啊啊哭上两声，就没了动静。
“关门，快关门！”酒楼掌柜见此也是火速逃回观月楼招呼伙计们。
“这天儿热的，掌柜您忙里忙外的最是辛苦，赶紧先歇息会儿，身子可不能劳累坏咯。”那个心机深沉的二把手赶忙上前献着殷勤。
“咬人，外面人都疯了！见人就咬！”酒楼掌柜拍着胸脯，深吸了几口气，急声说道。
“哎哟，掌柜的，您慢点儿。”二把手见状，倒了杯茶水，双手高举着递了过去。
酒楼掌柜最吃这套，见他这般懂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一手端起茶水说道“吩咐一声，把所有窗户都关上。”
“好咧，小的这就去……”还没待那二把手把话说完。
“砰”的一声响，几个无影怪人就将酒楼大门撞塌。抬眼看向掌柜几人脚底的影子，流着腥臭口水就扑了过去。
……
几盏茶功夫，较远些的位置，一黄衣妇人转醒。起身之后，她茫然四顾，看到这杂乱破败，空无一人的街道，好一会儿才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疯了，这全疯了，所有人都疯了！萌萌？萌萌你在哪？”潘萌萌的娘亲潘夫人很是焦急的喊着。
刚爬起来迈开腿，夫人“嘶”的一声痛哼，小腿处传来的剧痛疼的她直皱眉头。她撕扯掉部分衣角，将伤口处做了个简单包扎。“萌萌一定是害怕的跑回家了。”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朝着家中跑去。
过了些时候，潘夫人终于回到家里。看见自家大门上凌乱斜洒的斑驳血迹，潘夫人急的抬脚就往院子里冲。俩仆役躺倒在地，没了声息，她瞅了两眼，没过多纠缠，皱着眉头往里屋跑。进屋后，见到自己的丈夫，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的在里屋晃悠着。“老爷，萌萌呢？”潘夫人上前问道。
被声音吸引的潘老爷转过头来看向潘夫人，又看向了她的脚下。但是，见到潘夫人残缺的影子后，潘老爷扭回了头去，继续茫然乱走。
“老爷？”潘夫人有些疑惑，赶忙上去扶住了对方，帮他擦拭起身上的灰尘，可离得近了才看见潘老爷脖颈处早已猩红一片。
“啊！”潘夫人惊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看到老爷这副模样，再想到外面躺倒的仆役，她已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爷…你怎么也…”潘夫人悲痛万分，她强撑着身体继续寻找起女儿潘萌萌，可将家里翻了个遍也没看到萌萌的影子。此时的潘夫人只觉脑袋晕晕的，有些困乏，她想睡过去，但一想到萌萌可能身处危险当中，又强行提起了精神。
“菩萨肯定知道，对……菩萨肯定知道我的萌萌在哪。”已经有些疯癫的潘夫人跑出了家门，朝着寺庙行去。
……
时间往后翻翻，寺庙处。
无影怪人大军悍不惧死的一次又一次扑击，终于是将那无形气浪冲散，随之疯也似的扑杀进来。
同一时间，独自枯坐蒲团上的住持吐出了最后一大口鲜血，摔倒在地。奇怪的是，地上的他并未合眼，只见他的眼白渐渐消失，转为血红，竟又缓缓坐起身来，再次抬手，只一下就将木鱼敲的粉碎。低声颂念的经文也变成了咯吱怪叫，脚底的影子也跟着陡然增大数倍，那如触须般的怪异模样像极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
冲进寺庙刚准备开咬的无影怪人们还没来得及动嘴，仿佛察觉出什么一般，竟纷纷退了出去。
“这……”寺庙内的众人不明所以，不知为何这怪物会突然退走。
“菩萨显灵！佛祖显灵啦！”一个跪倒在佛像前的女子面露狂喜的叫喊道，一边说着一边叩首，拜了又拜。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对着佛像叩首行起了大礼。
“住持！”里屋两个僧人听见木鱼碎裂声响，以为住持年迈，出了什么事，就连忙赶了过去。推开门的瞬间，住持的怪影有两处突然变得极为细长，就像是触须怪物吐出信子般，朝着僧人的影子袭去。三方影子刚一接触，那两个僧人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随着住持伸长的影子慢慢变得鼓胀，两个僧人的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没一会儿，二人影子便完全消失，他们扑倒在地，没了气息。更为诡异的是，吞噬了两道影子的住持，眼中血气竟是淡了一分。
极远处，一道六米多高的枯瘦身影扭头看向了寺庙这边，察觉到了什么的他，将手中吃掉一半的无影怪人甩至一旁，轰隆隆的大步行了过来。
……
深夜，卫宁宇和潘萌萌回到了长乐街。本以为此行会非常凶险，可路上偶遇的无影怪人因为黑夜看不见影子没有上来攻击，所以他俩幸运的躲过了危险。二人来到潘夫人出事的地方，相继翻身下马，四处查探，却是没有发现那黄衣妇人。
“娘亲，呜呜呜！”萌萌钻进卫宁宇怀里痛哭着“我想回家。”
“恩，走吧。”
……
“爹！”一进府邸门就往里小跑的萌萌叫喊出声。卫宁宇赶紧跟了上去，这漆黑一片的潘府，明显有大问题。跑进里屋的萌萌看不见路，点燃了蜡烛，这亮堂的烛光将萌萌影子拉的老长，她一手端着蜡烛一手牵着卫宁宇朝潘老爷的房间走去。幽亮的烛光使得卫宁宇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知道此刻自己二人正处于危险之中，只要有怪人出现，他就会立即吹灭蜡烛。
“咚..咚..咚”萌萌敲着门，“爹，你睡了吗？”
房间里没有动静。
“吱呀”的声音传出，萌萌推门走了进去。
“小心！”早已剑拔弩张的卫宁宇见里屋一道身影朝着萌萌扑去，急忙是将小女孩推至一旁，与那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快吹灭蜡烛！”卫宁宇与那发出湿臭口水嘶吼声的无影怪人僵持在墙边大喊道。
“爹？”爬起来的萌萌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貌。可那无影怪人没作任何的回应，只是与卫宁宇扭打在一起，眼神时不时瞟过小女孩的影子，口水直流。
“快吹灭蜡烛，萌萌，他不是你爹，他是怪物！”卫宁宇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萌萌焦急的喊叫出声。或许见那影子越来越近，潘老爷的力气猛然增大，把卫宁宇甩至一旁，朝着萌萌露出一个恐怖笑容，猴急的扑咬过去。这一下可把小女孩吓得跌坐在地，就在双方仅离着一只手掌的距离时，潘老爷的腿脚又被卫宁宇抱住。这无影怪人如同一条恶狼般，张着大嘴一下一下的往前抻着脖子。
“快吹灭蜡烛！”卫宁宇使上了吃奶的劲儿死拽住潘老爷朝着萌萌急吼道。小女孩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爹，而是一个怪物，极度的恐惧涌上脑门致她大脑一时短路，没有去捡蜡烛，顺从本能的一溜烟跑了出去。屋外漆黑一片，吓得萌萌边跑边哭也不知跑到了何处又跑了多远……
屋内，失去目标的潘老爷扭回头来看向卫宁宇，借着点点烛光看见了那只有一半的影子。
忽然，林城某处湖泊旁，一片笼罩无数房屋，无比巨大的猩红血影朝着潘府极速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