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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城孤儿院》第10章 黑沙现世

丰收村,是陇川县境内的一个非常小规模的村子,村中零零散散住着约有二十来户人家,由于其位置偏僻,交通也比较闭塞,因此丰收村的整体发展完全算不上好,很多村中的青壮年也早早的离开了村子,或是外出务工,或是直接将整个家搬离了村子,经年下来,村中剩下的住户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也就让独自住在村尾,临近后山的一户人没有那么显眼,这户人家的主人的名字叫齐云松,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齐云松虽然一直被村里人称作小老头,但整个人却相当的精悍能干,许多家中青壮离开的人家一到播种需要耕田的时节,都会请齐云松去帮帮忙,而小老头也非常乐意去帮忙,也不收人家钱,只是在别人家里吃顿饭就了事。

齐云松唯一令村中人不理解的是,无论如何这个小老头也不会说话,就像哑巴一样,曾经有人试着去逗他说话,结果愣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小老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那人,嘴中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

今天齐云松坐在自己小房子的门前,小扇子不断摇着,驱赶着围在身边的蚊虫,房门的木板已经被朽蚀了一大半,整个门已经摇摇欲坠。

此时已经是接近正午时分,外面骄阳似火,而齐云松的屋内却是漆黑如墨一般,小屋中的唯一一扇小窗户,也被齐云松用土堵了起来,整个房中,如同一个四四方方的骨灰盒一般。

等到屋外的阳光越过房顶,来到齐云松的脚前时,小老头才收了扇子,提起小板凳进了屋,他放好东西后,将两扇破破烂烂的木门拉拢,整个房间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齐云松在黑暗中不为所动,而围绕在他身周的黑暗此刻却如黑沙一般流动了起来,每一股黑沙的流动都带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所有的黑沙聚集在齐云松的身边时,他才缓缓朝着一个漆满红色油漆的柜子边走去。

一打开柜子,金光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齐云松眼睛微眯了起来,随后将凝聚在身周的黑沙运在拳头之上,一圈砸在了那个散发金光的黄金葫芦之上。

顿时,金葫芦颤抖不已,随即便发出了嗡鸣之声,似是在对着齐云松不断发出求饶的信号。

但齐云松仍旧没有住手,一拳接着一拳的轰击在葫芦之上,伴随着不断的轰击,金葫芦的颤抖也愈加剧烈,而在葫芦的底部,一丝肉眼不可查的裂缝悄然滋生。

这时,裂缝中透出一道浑厚的声音:“你究竟要干嘛?”

齐云松见这葫芦的主人终于出生,冷笑一声后回答道:“简单,交出你葫芦里的那群人和你凝练的内丹,你就可以离开这里,我决不阻拦。”

“哼,绝不可能”,瓶中传来一声极其愤怒的声音,随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回应,这可惹怒了齐云松,再次蓄力一拳,朝着葫芦攻去,金葫芦颤抖了几分后,随即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齐云松见这葫芦的主人如此软硬不吃,心中气愤不已,但却对这个比千年王八壳还硬的葫芦是真没有脾气,只能无奈的关上了柜子,反正自己时间有的是,大不了慢慢地和他磨。

走出了房门后,阳光已经来到了门槛之上,诸多仍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们看见小老头出来后,都热情的对着他打招呼,齐云松也会一一回应,只是那些村民们不知道的是,齐云松看着他们笑眯眯的眼神中,未曾有丝毫看活物的感情在里面。

……

今日的明月家里一片肃然,所有人,包括平日里喜欢嬉戏打闹的小朋友们,今天都在手臂上用别针挂上了黑纱。

入殓师正神色郑重的打理着胡妈的仪容,每一寸肌肤都被入殓师清理的干干净净,到了最后,入殓师还为胡妈画上了其生前最喜欢的口红,让胡妈看起来仍旧神采奕奕,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场间的妇人们都捂着嘴,小声啜泣着,男人们则眼眶通红,谁都说不出话来,等到入殓师忙完了自己的工作退出房间后,所有人才在请来的神婆的尖锐声音的呼唤下,一一进屋给胡妈鞠躬行礼,同时也是见上死去亲人的最后一面。

随后的几天,众人还是按照大哥明月的意思,并没有将胡妈的遗体火化,而是在孤儿院的后山位置请人挖了一座坟,并将胡妈安葬在此,胡妈最终还是没能如自己的愿望,让自己的骨灰进入大海,此刻的胡妈,静静地躺在这方不大的坟墓里,看着自己和自己爱人努力了大半辈子的那座孤儿院,想来,胡妈也是会同意的吧。

震后重建的速度相当快,孤儿院的整体框架已经大致完成了,众人看着即将拔地而起的那座新的建筑,也是此时已经被改名成为了“明城福利院”的院子,所有人心中五味陈杂,新的院子建成以后一定很漂亮,新住进去的孩子也一定会很舒服,可是那份饱含着他们前半生或痛苦,或欢乐的回忆,随着老孤儿院的倒塌,随着胡妈的逝去,彻底湮灭在时间的车轮之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所有人的生活又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去,成希继续回去送快递了,眭明生也回到了宁汉市的刑警支队,所有人的悲伤都在时间的冲刷下,慢慢地变淡,最后归于平寂,只是偶尔想到那个慈祥且爱笑的小老太太时,众人心中还是会一阵抽痛。

眭明生的日子相对来说就不是很好过了,大哥明月递给自己的那张陈旧的照片中的人,经过各方面的调查取证,发现此人不仅仅是和二十年前那场肇事逃逸案有关,而且和多年前明城市内的十二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也有极大的关联,警方高层在得知眭明生带回来的消息后,格外的重视这次线索,不仅成立了专案组将数案并案侦查,还调配了大量的警力前往东川省的那个名叫陇川的小县城。

眭明生就是此次抓捕行动的总负责人,此时的他正坐在一辆开往陇川的车上,双眼中满是孤独神情地看向车窗外飘着小雨的天气。

警方的上层领导对于自己带回来的信息确实提过不少的质疑,但当自己说,这些线索,是自己师父生前最后查到的,所有的领导们全部都没有再对线索的来源和真实性产生任何质疑,甚至为了让眭明生的抓捕行动能够一击即中,他们还特地联系了东川方面的警方,全力配合眭明生的抓捕行动。

旁边开车的一个约摸只有二十来岁的警察看着自己的队长神色不是那么好看,关切问道:“队长,有心事?”

眭明生没有转过头回答小警察的话,只是微嗔骂了一句:“好好开你的车。”

小警察却似乎来了劲,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队长,你是不是在担心抓不住那个逃犯,你放心,这次我们大队和东川那边出动了这么多警力,除非那个逃犯是神仙,否则别想逃出我们的围捕。”

听到小警察的话,眭明生终于是翻转了身子,盯着小警察一字一句地说道:“首先,在没抓到逃犯前,任何大话都不要说,这是你作为一个警察必须具备的意识,其次,你以为一个逃了二十多年的人真有这么好抓,如果真的有这么好抓,我的师父就不会再临终前还对这个人念念不忘,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轻视过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提前就说庆功的话,你明白了吗。”

小警察被眭明生训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了,但仔细想过之后,却也觉得自己的队长说的没错,心下暗自羞愧,于是满含歉意说道:“队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改一改我这个好大喜功的坏毛病。”

眭明生也轻笑着拍了一巴掌小警察的肩膀,随后说道:“行啦,年轻人张扬一点没什么问题,只要以后别犯这种错误就行。”

小警察笑着应是,随后又和这个随和的队长调侃了几句后,便专心在开车之上,而像这种车上装着警察,从宁汉开往陇川的车,整条道路上前后连着有十几辆。

与此同时,在陇川县公安局的议事大厅中,密密麻麻坐满了二十多人,所有人都望向幻灯片上呈现的那个干瘦老头。

介绍这个干瘦老头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她拿起激光笔,对着下方众人开口说道:“齐云松,男,五十四岁,原江北省明城市人,二十四年前,此人在明城实施了第一次入室盗窃,但被醒来的女主人发现,随后此人便将屋中的女主人残忍杀害后逃离现场,此后的四年里,此人又陆陆续续实施十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但由于这个人受过系统的反侦查训练,每次作案,根本不会在案发现场留下任何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因此多年来,明城警方都未能破案。”

“直到宁汉市的一位老刑警通过一起肇事逃逸案抓住了一丝线索,并顺藤摸瓜,找到这个人的基本相貌。”

女警察手中的激光笔发出的射线随即挪到了齐云松的那张老照片上,随后再次缓缓开口道:“根据宁汉警方传来的信息,此人目前正居住在陇川县城西南部的一个小村子中,为了抓捕此人,宁汉警方对我方发出了邀请,请求共同行动将该逃犯抓捕,下面,请张副局长讲话。”

女警察随即将话筒送到了那名姓张的副局长面前,自己则快速的落座。

张副局长拍了拍话筒,随后开口说道:“此次抓捕行动,是我们双方警察系统的首次合作,务必要求雷霆出击,一击即中,不能再给逃犯任何逃跑的机会,因此,我宣布,调第一,第二大队出动,全力配合宁汉警方的抓捕。”

下方的众人齐声应是,随后便在张局一声散会后纷纷离开了议事大厅。

这几天的明月突然病倒了,此时的明月躺在医院的床上,眼中却满是幸福之意。

金玉拿起一块削好的苹果喂进明月的嘴里,脸上却满是心疼之色,在看到明月将苹果吃下去之后,狠狠地给了明月的肩膀一巴掌,骂道:“让你别开那么长时间的车,你不听,现在病倒了就好了吧,你就是犟,啥事儿都不听我的。”

明月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肩膀,“我说,媳妇儿,咱下手能不能轻点,好歹我也算是个病号呀。”

“哼”,金玉直接侧过头去,“你要是再这么玩命挣钱,我打死你算了,免得你得病遭罪。”

但没过多久,金玉还是转过了头,揉了揉明月的肩膀,心疼问道:“不疼了吧。”

“当然不疼,只要媳妇儿揉一揉,啥病痛都没了。”明月笑嘻嘻的回答道。

金玉白了明月一眼,随后便从床底拿起了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看见金玉离开,明月才收敛了笑嘻嘻的表情,神色凝重的望向窗外,自己的身体自己格外清楚,估摸着剩下的时间只有一年左右了,但不知为何,今夜的自己,心神格外的不宁,仿佛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而在明城的成希此时同样心神不宁,这种不安的感觉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成希细细的去感受了那股不安感觉的来源,发现那股不安居然来自于自己体内那股力量,成希不禁骇然,这个世界上,出现了能威胁自己体内力量的另外一股力量吗。

而在村子里望着夜空的齐云松,此刻却露出了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其身体内的黑沙缓缓流出,逐渐在其背后形成了四只极其粗壮的手臂。

其嘴中也喃喃的发出低语,只是那声音浑不似人类的声音,声音低沉至极,似从幽暗深渊之中涌出来的风声,又似乱葬岗野狗的低嚎,任谁听了都会浑身发颤,满身的不自在。

“老朋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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