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明城孤儿院》第9章 拜托你，替我找到当年的真相
后面的几天里，剩下的八个人也陆续到了大哥明月的家里，但胡妈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再也不能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了。
等到小十二胡婷到了的时候，胡妈已经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进的气完全没有出的气多，此时，除了跪在地上的胡婷，其他的十二个人都齐齐的站在胡妈的床边。
胡婷一声声的喊着胡妈，整个人也已经哭成了泪人，但此时的胡妈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对于自己极其疼爱的小女儿的呼唤，胡妈只能以一种胸膛剧烈起伏带起的气流通过喉咙处却被异物阻滞而发出的极其沉闷的声音来回复。
房间内的男人们心情也极其沉重，只有大哥陈明月的表情自若，似乎胡妈的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让他的心情颤动分毫。
继续呆了一会儿后，所有的男人们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后便纷纷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几个女人呆在房间中。
屋外，包括沈馨在内的几个嫁进来的妇人正带着一众孩子们玩耍，而眭明生和另外一个男人却围了上来。
除了眭明生以外，另外一个戴着眼镜，显得瘦弱文静的男人叫曾洋，他是胡婷专门带回来的，虽然两人没结婚，但两个人的婚事却是胡妈点头同意过的，因此胡婷带曾杨来，所有人并没有任何意见。
此时场中的男人的目光都看向大哥明月，明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随后拿开了烟，缓缓说道：“出去商量。”
众人随着大哥离开了房子内，屋中带孩子的妇人们并没有多问他们去哪儿，只是分了两人出去将屋中的桌椅地板打扫干净。
男人们跟着大哥来到了一处茶楼，茶楼老板和大哥很熟，见着大哥带着这么多人开自己的茶楼，茶楼老板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带着明月一行人来到一个包间，随后让人送来了一壶茶水和两盘瓜子之后，便将包间的门关了，同时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再来打扰这个包间。
众人落座之后，大哥率先说话了，“眼下胡妈这个样子，医生也已经下了诊断，胡妈离开的日子可能就是这两天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商量胡妈的后事究竟怎么处理。”
老三这个时候接着大哥明月的话说道：“大哥，这种事按理说我们都应该听家中长子的安排，但以我对胡妈的了解，我认为你的安排不行，我认为还是得按照胡妈之前交代我们的，按照她本来的遗愿来操办他的后事。”
明月点了点头，随后又点了一根烟，并一手靠在椅背上，一手敲打着桌面，悠然说道：“其他人的意见呢？”
场间十个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明月敲打桌面的哒哒声在房间中回响。
好一会儿过后，眭明生才开口说道：“大哥，凡欣曾经和我谈过胡妈，她从来都很要强和爱好自由，我想，她肯定也不愿意冷冰冰的躺在一个木盒子里，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遵循胡妈本来的意思，让她最后走的也体面些…”
“还有吗？”明月直接打断了眭明生的话，望着其余众人。
没有人回话，明月等了片刻后，又点上了一支烟，随后才开口说道：“这次胡妈的丧事，就按照我的意思来办，这次来，不是为了征询你们的意见，只是通知你们，现在整个家就我最大，我也不管胡妈走了以后你们认不认我这个大哥，至少现在，你们都得听我的，所以，就算你们心中有想法，也都给我憋着。”
场中众人脸色都变换了一阵，但没过多久就又都恢复了正常，众人没再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大哥接下来的话。
明月接着说道：“没什么事，大家就都回去吧，明生你留下，我有点事儿和你谈谈。”
其他人纷纷离席，只有眭明生仍端坐在桌上，而在离开的时候，成希回头瞥了一眼大哥的后背，眼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了，不知为什么，成希就是觉得这几天的大哥变得越来越沧桑，也变得越来越急躁，不知怎么的，成希就是隐约觉得大哥似乎在急着做什么事。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空荡荡的房间中，就只有大哥和眭明生两个人，这个时候，大哥掐熄了烟，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极其陈旧的照片，摆在了桌面上。
“明生，你们刑警队当年是不是接到一起案子，案子中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被人开车撞死，但后来这个肇事司机却一直没被抓住。”
眭明生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虽然当着大哥说过自己是警察，但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刑警啊，更何况大哥说的这起案子，当年接手的就是自己的师父，这间案子快二十年没破了，一直是师父心中的一块心病，直到师父去世的时候，他都还一直挂念着这起案子，并嘱托自己一定要找到那个肇事的人。
眭明生强行镇定了下来，开口对着明月问道：“大哥，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案子了？”
虽然眭明生心中疑问很多，但还是选择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因为他感觉到既然大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件案子肯定和大哥，甚至和凡欣都有关系，而明月接下来的话直接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死的那个人，是我们的养父，陈斌。”
眭明生心中凛然，脑中对于以往凡欣给自己叙述的各种记忆残片迅速的组织了起来，同时心中也大致猜到了大哥为什么要单独留自己下来。
“大哥，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我找出那个肇事者？”
明月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大哥，这张照片是？”
“这就是当初那个肇事者，他现在还没死，正在东川省的一个小县城里，我希望你们快点抓到他，因为他的身上背的可不止我们养父一条命。”
眭明生心中更加凛然了，饶是当了多年刑警的心，此刻也是杂乱无比。
“可是大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明月嘴角强行扯了两下，随即明月便将自己的袖子拉开，令眭明生惊奇的是，在大哥袖子下居然还裹着一层深黑色的绷带，随着明月将绷带一层层揭开，眭明生的脸也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
在黑色绷带之下，明月手臂泛着银色的光华，其手臂之上，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格外骇人，而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但伤口处留的却并不是鲜红的血迹，而是银白的液体。
明月似乎早就料想到眭明生看到自己手臂情况时的神态，因此在将绷带缠好后，很随性的递了一支烟给眭明生，自顾自的点上了之后，才又把打火机扔给了眭明生。
眭明生颤颤巍巍的点上了一支烟之后，明月才笑着说道：“你小子，还说是刑警，怎么这么点伤就吓到你了。”
“其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我得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力量，这种力量是那次地震我去接胡妈和小希的路上时得到的，那天去接他们的时候，我因为心急，所以我开的特别快，快接近一百四十码了，不过那天蛮奇怪的是，那条高速平时经常堵车，但那天我却一辆车都没看见，就在我快接近下高速的时候，我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随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那后来呢？”眭明生急切问道。
“后来，我醒了过来”，对于那段回忆，明月似乎感到很心悸，“只不过很怪的是，我醒来的时候我还开车在高速的上面，而本来看见的高速出口，也不见了，我心里没底，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一下，才发现我居然还在高速的起点上，我以为是我幻觉了，可当我再次接近终点时，那道白光又来了，我又回到了原点，一连来了四次，都是如此。”
对于明月讲述的事情，眭明生闻所未闻，若不是眼前这位大哥在自己媳妇的描述中，做事格外的靠谱，眭明生甚至以为这是明月为了哄骗自己而刻意编出来的故事。
明月接着说道：“后来我开进去了一个服务区，但服务区里也没有人，我那个时候真的快吓死了，我以为我遇到了鬼打墙，但是哪有鬼把墙打满了一整个几百公里的高速公路啊，但是眼前的发生的所有事，却又让我不得不信，我开始在车里想，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我才会这么倒霉，但就在我想事情的时候，一颗拳头大小的橙色光团直接就冲我脑门来了，我当时就被砸晕了。”
听到大哥的描述，本来眭明生绷着的心情此刻却是放松了下来，他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开口问道：“后来大哥你醒了，然后就破了鬼打墙？”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描述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大哥也没有再加重自己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我没醒，或者可以说，我的身体没醒，那个光团冲到我脑门以后，直接就进入了我的身体里，我整个人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漂在了空中，我能看见我自己的身体瘫坐在车上，而我的灵魂则好像只能飘在空中，根本进不去自己的身体。”
“随后，两道闪电就这么下来了，直接劈到了我的灵魂和身体，随后，便是一轮接着一轮的闪电劈了下来，一轮更比一轮大。”
“那人不就早被劈死了吗？”眭明生不解问道。
“可我没死啊，而且最吓人的是，我的灵魂在闪电中是清醒的，但是我却能明显感受到痛苦”
“所以这些，和你刚才说的获得的奇怪的力量有什么关系呢？”
明月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眭明生定睛看去，才发现在大哥的心脏位置，居然有一个银白色的小树的标志，眭明生才看了几眼，就感觉身心疲惫，头晕眼花，于是赶忙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明月也直接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后来，在我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服务区里，但这个时候服务区里就有车有人了，我本来以为是我在服务区里睡着了做了个梦，但当我一动，身上的筋骨就疼的厉害，而我的胸口处也发出了银光，我打开看，就已经有了这个东西了。”
眭明生已经被今夜所听见的和所看见的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强压下自己心中的诸多疑惑问道：“大哥你说了这么多，究竟和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明月轻笑了一声后说道：“首先先给你说我是怎么知道你是刑警的，我得到的这股力量，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所有事，因此在你踏进我家时，我就已经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事情了，这件事希望你别怪我，真的不是我有意去探知你过去的一切，完全是这股力量自主在发动。第二，在不知道你身份之前，我就去了当年我养父事发的地方，并通过这股力量强行回溯到了当初事发的时间，但我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去看这件事情的发生，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看清楚了那个肇事者的脸，并明确感知到了他身上的所有事，所以在我回来后，我连夜画了这张人像，并做了塑封，但也许是受到了我身上的力量的影响，这张人像很快就老化了。”
“其实我也是感知到那位老警察的生平，我才会放心将这件事托付给你，其实我本来想自己亲自去办这件事，我很想将这个人亲自杀死为陈爸报仇，但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还有很多的事情都还没办，所以，拜托了，明生。”
说罢，明月直接跪在了眭明生的身前，眭明生赶紧将大哥扶起来，并关切问道：“大哥，其他的事情咱们先放一边，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为什么你会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为什么胡妈能坚持到所有人回来吗？”
眭明生弱弱的回了一句：“不是因为医生开的药吗？”
明月轻蔑一笑，说道：“那些药早就没用了，是我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见胡妈最后一面，强行通过这种力量将自己的一部分时间送给了胡妈，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每当我想要将自己更多的时间送给胡妈的时候，这股力量就会自动消失，这么些日子下来，我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眭明生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明白大哥没有说谎，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眭明生对着明月郑重的说道：“好，大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那个肇事者抓回来绳之以法，除了这个，你放心，假如你离去的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一定会替你，替凡欣照顾好这个家。”
听到自己的妹夫答应了自己，明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怔怔出神，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起身对着眭明生说道：“这些事，你别给其他人说，尤其是小十三，我怕他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为什么大哥你会这么担心成希呢？”眭明生眉头紧皱问道。
“因为我隐隐感觉到，他的身上也有一股和我体内同源的力量，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体内的力量破坏性绝对远超于我。”
听到这儿，眭明生头顿时大了，心中开始不断盘算了起来。
明月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要求将胡妈土葬在孤儿院的后面，是因为我真的不想让这个家散掉啊，没了陈爸，没了胡妈，没了我，这个家至少要留一个能将大家聚在一起的念想，如果真的如胡妈的意愿，将她的骨灰送归大海，这个家在我走后，或许真的就散了。”
明月的话悲怆无比，听的眭明生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于是赶紧接过明月的话，“大哥，真的没有办法让你不走吗？”
“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