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噬海者》第10章 凤凰
当下古风又下竿钓鱼，边钓边等小海豚。钓了一刻，并没有钓到鱼，而小海豚也不见回来。古风看天已不早，就收拾东西，回孤儿院去了。到了孤儿院，帮李守娇院长她们洗碗扫地，才吃了晚饭，洗漱完了睡觉。
此后古风只要有空便去海边钓鱼，钓到能卖的鱼，便拿去卖给收鱼的颜老板。颜老板收鱼也干脆，从不挑剔嫌弃，有鱼就给价钱。是以一两个月后，古风卖鱼倒是积攒了一点小钱。李守娇院长也知道古风天天去钓鱼，只嘱咐他要小心，不要掉进大海，不要靠近大潮水，其他的并不多管。只因孤儿院经费有限，院里没有更多的钱花在年龄更大的小孩身上，而古风一天比一天大，花费日多，必须自己解决，不然肯定会彼此为难。至于未来，谁也不能多想，走一步算一步。
一天，古风又在钓鱼，忽听前面一阵水响，一条海豚露出海面。海豚嘴里咬了一条鱼，直朝古风游了过来。海豚游近岸，用力将鱼吐到古风脚边。那鱼还是活的，在古风脚下乱蹦。海豚说:“伙计，今天我又来了。上次我吃了你的鱼，说要还你一条鱼，一直没有还。今天我抓了一条鱼还给你，你收下吧！”说完咧开尖嘴，吱吱而笑。古风这才想起，这海豚就是前些天抢了自己的鱼的那条海豚，当时说要还一条鱼，却没有还，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叼了鱼来还。
海豚继续说:“本来那天就要还给你鱼的。但那天我转回海里，正要去捕鱼来还，让我妈看见了我，非要我立刻跟她到一个远地方去。去了这么多天，今天才回到这里。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你。你是天天来钓鱼吗？”
古风回说:“一条鱼而已，其实不必还的。我都差点忘了你抢过我的鱼这个事了。我到现在，不知吃过别人多少东西了，包括吃了很多的鱼。要是让我都去还，那可能几年都还不清。不过我也不想一直这样下去，所以天天来钓鱼，钓到鱼拿去卖了，换了钱，算是自食其力。”古风说完，摸出几文钱，对海豚说:“这是我钓鱼卖鱼赚到的钱。可惜你在海里生活，不知钱的用处，不然你也要出力挣钱了。挣钱虽难，花钱却爽，你是体会不到这种辛苦的乐趣了。你只一天天吃饱了玩就行了，生活简单，快乐也变得简单。我也不知道人的这种辛苦的乐趣，和你们吃饱了不用攒钱的快乐相比，那个更好。”
海豚听古风说一大堆，也不辨听其中的东西，说:“各有各的好。我们也都有相同的乐趣，就是都是以鱼为生。但这样算来，鱼最不好，都被我们吃掉了。”
古风说:“鱼虽被吃了，但万物有灵，有句话叫‘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那鱼想来也是自由快乐的。”
就这样古风和海豚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古风又告诉海豚自己叫古风。海豚告诉古风，它的名字在海豚家族中叫灵峰。但古风认为这个名字里的“峰”同自己名字里的“风”字同音，就给海豚另起个名字叫小抢，因他捕鱼的动作就像抢鱼。古风对小抢说:“遇到你，我倒想起我的一个老朋友了，那是一条海鳝。当日我和海鳝在虎鲸胃里相依为命，可算生死之交。后来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以后你要是在大海里遇到鳝鱼，说是认识我的，还请代为问好，说我一直想着他。”又把当日与海鳝如何从虎鲸胃里出来的事对小抢说了。
小抢听古风说了往事，竟受感动，说:“想不到你有这一段经历。我以后遇到海鳝，一定会问他是不是认识你。只怕大海茫茫，再遇不着。”古风说:“全靠着缘分罢了。就像你我，谁料到竟然遇上，还互相认识了。”
两个聊得正好，忽听一声凤鸣，抬头看时，三只凤凰从天上缓缓下降，落在古风和小抢旁边的石头上。那凤凰虽然住在凤港城的山上，但从不近人，古风从没有近距离看见过他们。今日凤凰主动飞近身边，不禁仔细去看。只见他们站立着有一人多高，凤冠繁美，凤眼圆通，凤羽五彩成图如绘。凤喙如金钩弯成弓势，凤腿结实纤立，凤瓜钩捺似能抓铁留痕。果然美中有威，庄重优雅。古风看罢，只觉惊奇，正不知这从不近人的凤凰为什么来到身边。
其中一个凤凰引颈开腔，先对古风说话了:“我们是凤港城山上的凤凰，我叫大凤，他叫二凤，这个叫三凤。我们三个代表凤港城的凤凰来见你，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看在我们都同城的缘分上，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们。而且你若肯帮，我们凤凰也不会让你白出力气，肯定有所回报。只是不知你要什么回报，要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回报，我们肯定会给的，你只管提。”这凤凰说的，却是人话，不是凤语，想是他们早就学会人的话了。
古风听了，一时听不明白，说:“你说详细一点，我不懂我什么地方能帮得上你们的忙。如若能帮，我肯定会帮。”
大凤又说:“待我把事情告诉你。我们凤凰来凤港城居住已经将近五百年了，今年是第四百九十一年。这四百多年来我们凤凰的数量不增不减，恰好是一百个，五十对。这一百凤凰恰从一排到百，一到十为凤，十一到二十为凰，依次类推。我排老大，名字叫凤回天。二凤叫凤来天，三凤叫凤复天。四凤到十凤分别叫凤吹天，凤翔天，凤飞天，凤返天，凤成天，凤青天和凤于天，都按天字取名。凰都按兰字取名。我们凤凰是不死之鸟，要五百年才繁衍一次，这四百多年了还不到繁衍一次的时间。当然，马上就要到繁衍的时候了，因为过几年就到五百年了。这五百年一次的繁衍是我们凤凰极重要的事情，我们平时虚度年月，浪费光阴，就只盼着这五百年的重来。当然亦为此做准备，我们建造居所，收集食物，准备物资，只为有最好的条件留给五百年的新生者。这么多年来，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但最近我们却发现有一件事，不好处理，处理不了。这事说出来能让人笑掉大牙，那就是四百九十一年来我们的凤粒——凤粒就是俗称的粪便，已经积满了我们所住的山顶，堆在我们居所下面，厚厚的一层，粘在泥土石头上，下雨冲不掉，大风刮不去。加上太阳晒了几百年，早就板结成一整大片，粘连得更加紧密了。我们现在想把这些凤粒清理干净，给我们的下一代一个清洁的环境。可是我们用尽办法，用嘴去啄，用爪去抓，竟奈何不了这些凤粒。我们也想过放火去烧，但火会连我们的窝都烧了，况且烧后留下的灰烬不见得比凤粒本身容易处理。我们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清理这些东西的办法。无奈之下，想到你能口喷巨水，你能用水冲去这些东西，于是我们三个便来求助你了。如果你能帮忙，用高压力的水把这积了几百年的凤粒冲洗干净了，我们凤凰当感激不尽。”
古风听了大凤所述，似乎就是让自己去噙水冲掉所谓的凤粒。这些凤凰，随地就排泄，几百来拉下的污秽之物，已经积得太多，连自己都受不了了。便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能吸水喷水的？”
二凤说:“前些时候，你们在海边喷水救火，我们恰从上空飞过，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是知道的。你肯帮我们忙吗？或者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商量商量看看。”
古风说:“喷水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试一试。至于我的条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相当于没有条件。只是这事最好等夜深人静了才好办。要是白天，那水喷起来，哗啦啦的惊动一城人，终究不好，到时我也不知如何收场。我还有两个朋友，喷水本事比我大，可能也要请他们一同来才行。”
大凤说:“所说甚是，就请你去告知他们。他们如肯帮忙，我们凤凰一并感谢。晚上再进行也正合我们的意思，我们亦不想干扰太多人。这里有个哨子，今晚你约他们二人出来，找个安静地方吹响哨子，我们再来详谈。”大凤说完，从翅膀下取下一个哨子，递给了古风，古风接了。
大凤二凤三凤又对古风说了许多好话，什么年轻有为等等，这才告别古风，升空而去。
小抢在一旁只静静地听着，也算听明白了六七成，等凤凰离去，问古风：“刚才听凤凰说，你有一个本事是口喷巨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能不能喷一个给我看看？”
古风说：“这还有假？人家凤凰都来找我帮忙了。只是这凤凰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谁知却是随地排泄的主。可见万物皆不能光看外表。现在凤凰的排泄物影响到他们自己了，想让我帮忙，这是个累活脏活啊。”
小抢说：“既然是累活脏活，那你不要帮他们了，今晚找个借口，推掉。让他们另想办法。”
古风说：“我何尝不想推掉？只是我不去做这事，我的本事也没有地方用得上，这不白瞎了这一身本领吗？所以无论如何，这忙都得帮，这事就得我去做。况且能帮别人，也是一件功德好事。”
小抢摇头说：“你的事，就由你自己决定了，我管不了。”当下古风又钓了一会儿鱼，和小抢聊了一会，才告别小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