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与你呢喃》第8章 可歌可泣的爱情
姚梓瑜娴熟的打开自行车锁，把包往车篮里一塞，推着车走向主大道。
傍晚的天渐渐灰暗，天边出现一轮模糊的弯月，金莺啼叫着归来，道上行人稀疏，都在往家的方向赶。
“姚梓瑜。”
姚梓瑜刚走没两步，手腕就猛地被一只热得发烫的大手拉住。
她回过头，眼前的少年大口哈着气，额角渗出细汗，眼神冷得吓人。
“你要干什么？”姚梓瑜别扭地站在原地，脸上挂满了警惕。
风夹杂着少年身上的烟味，蛮横地充斥着她的鼻腔。她向来不喜烟味，这种味道闻久了让她有点头晕。
见他不做声，她用脚尖勾着自行车脚架放下，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掰着他的手。
她手劲很大，左手指腹上有微小却粗糙的茧。见用蛮力掰不开他的手，她便用指甲狠狠去抠。
杨煜礼发什么疯？不说话还不松手，到底是想干什么？
啊，他是来问丁妙的事吧？不然这两个人怎么会一前一后的都来找她。
“我已经原谅丁妙了，”姚梓瑜放弃挣扎，手又攥紧成拳，指甲深深地扎在手心，酥麻的痛意让她忍不住蹙眉，“你把手放开说话。”
关心的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打了个转弯。
“喂，你不谢谢我？”
该死，憋了半天怎么憋出个这玩意。
杨煜礼懊悔地闭紧眼，又迅速睁开，打量着少女的反应。
他一开始就慌了。
从抓住她手腕的那刻起，他就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同于男生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骨骼分明，却不硌，意外的柔软。
他总觉得过了今天，再不抓住她，她就要像根羽毛一样，乘着风走了。可他看见她吃痛的表情，又不得不放开抓住她的手。
姚梓瑜蓦地把手收回，手腕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红指印。
“谢你？”她对上杨煜礼漆黑的眸，情绪复杂，“如果是因为你来得恰好，及时止损了，亦或是你让丁妙来道歉，我确实该谢你。但这件事，好像是因你而起的吧。”
并且你还在隔岸观火，值得谢吗？
不知是手上火辣辣的疼，还是内心憋屈使然，姚梓瑜鼻尖一热，眼底有波涛在暗涌。
少年没做声，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隐去了表情。
一上来嚣张得不行，现在却嗡唇不语，让别人打哑谜。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我艹，真没……”杨煜礼急得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还骂人？姚梓瑜恼意上头，稍抬音量：“我们好像不熟吧，以后别和我有任何交集。”
杨煜礼哑然愣在原地，只见面前的少女迅速踢开脚架，一个跨坐上了自行车，毅然离去。
是，他确实在丁妙刚开始找她麻烦时就听着了。
可当他听见姚梓瑜说那句“不认识”时的平淡语气，脚就像是被铁钉子死死扎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推倒时，他的胸腔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愤怒。
她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娇弱无助，当时的他无暇顾及什么，就只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
这好像是愧疚？别人当着他本人的面，因为他而欺负一个小女生，而他没有立刻上前阻止，让她无辜的受伤，他理应觉得愧疚。
可是比起愧疚，他胸口难说的情绪更像是怜惜。
她的娇躯站在风里，就连风都绕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她的纤腰摧折。
每次遇见她，杨煜礼都感觉不曾了解过自己。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自己那么在意？
“我们好像不熟吧，以后别和我有任何交集。”
姚梓瑜的话又一次地在杨煜礼的脑海里回放。
他冷笑，怪人一个，走了就走了，她在他这里什么都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面对她的决绝，他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杨爷，你到底跟那女的说了些什么啊？还走不走了？”洪市涛两根烟燃尽，实在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艹！谁他妈稀罕你。”杨煜礼朝校门口怒吼，干涩的嗓音撕扯着。
洪市涛脸上的肥肉一颤，哆嗦着抽出根烟：“来……来一根？”
杨煜礼凌厉的目光扫过，顺过那根烟叼在唇间，火机擦出红光，薄烟缕缕升腾。他大口地吮着烟草的气息，情绪复得镇定。
“走了。”
许久，机车的轰鸣声划破了校园内的宁静。
–
彻夜浅眠，梦多。
早上六点四十，窗半阖。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雾，在窗上凝结成剔透的露珠。
姚梓瑜睡眼惺忪地热了片面包，草草地配着果酱吃完，冲了杯三九。
水是她刚起床时煮的，还冒着热气。她伏在桌面上，不介意白烟拂过她微肿的眼皮。
饭饱，她拎起小包，往家门外走去。
她喜欢早上在大道边缘骑车的感觉，用心体会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和淡淡的花香。慢慢骑行在上学的路上，她总是能收获欣喜和惬意。
然而今天，她兴致缺缺。
许是因为那缕怎么梳都梳不顺的发丝，又许是因为她说话时略带的鼻音在预示着她，好像要感冒了。
“姚妹，你今天来得好早啊，”言玺一把勾住姚梓瑜的臂弯，“走，陪我去买瓶水。”
姚梓瑜“嗯”了一声，浓浓的鼻音让她的语调像极了撒娇。
“我去？”言玺定定地看着姚梓瑜发问，“你感冒啦？”
“应该没有，就是一早起来鼻音有点重。”
言玺抱紧面前的宝藏女孩，激动道：“你真是太可爱了！”
姚梓瑜被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弄得有点害羞，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淡淡地应了言玺一句，心里甜甜的。
她忽然感觉，言玺的存在就像是补充能量的糖果巧克力。
言玺在小卖部买了瓶冰的气泡水，付完钱，她自然地勾上姚梓瑜的手臂往外走。
姚梓瑜疑惑：“你今天不嫌热啦？”
言玺极少勾姚梓瑜的手臂，因为她很怕热，两个人一靠近，她的汗就会狂出不止。
言玺嘲笑道：“你这家伙走个路都能摔，我当然要扶好你啦！”
姚梓瑜在旁边嘿嘿地笑着，她笑时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分外憨厚。她们两人一前一后，打闹着归了队。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校方开展检阅仪式，就是为了让校领导检验军训的成果。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校领导是不会看得那么认真的。但是教官们不这么认为，他们像打了鸡血一般，对自己带的班级寄予厚望，希望学生们都能争取争取，拿出点成绩来。
跟冲业绩似的。
所以整个检阅仪式，大家都被逼着铆足了劲。有人嘴上说着要划水，实际上了场，还是会好好的站军姿，踢正步。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十班的顺序比较靠后，轮到他们班的时候，旭阳已灼灼燃烧。
整齐的队形，响亮的口号，矫健的军姿，都为辛苦的军训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退场时，有些女生还在默默掉眼泪：“呜呜，终于结束了！”
姚梓瑜压低了帽檐，是啊，终于结束了。
检阅完的班级要继续绕着操场走回原来的位置席地而坐，观看剩余班级的检阅。
“今年11,12班里都有帅哥，可以大饱眼福了！”
“哎，11班的肖齐和12班的杨煜礼，真不知道该选谁好。”
“有钱又有颜，上天究竟给这些完美的男人关上了哪一扇窗？”
“肖齐”两字一出，姚梓瑜在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肖齐，这个亲手毁了她一生的犯人。
姚梓瑜感觉脖子猛地一阵恶寒，随即意识到她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便用手恶狠狠地拧自己的胳膊肘。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姚梓瑜，你清醒点！
姚梓瑜默默地暗示自己，大口深呼吸，燥热的气体刺挠喉腔，她的恐惧舒缓了许多。
现在她还活着，所经历的大部分事情，也因为她的改变而朝好的方向发展，这就证明，在这一世，一切都还有转机。
只要避开危险，她的生活便会逐渐回到正轨。
“姚妹，我问你个问题，靠过来点。”言玺凑到姚梓瑜跟前。
姚梓瑜回过神，佯装无事地笑道：“什么问题还得悄悄问？”
她乖乖地向言玺凑近了些。
“肖齐和杨煜礼你更青睐谁？”言玺捂嘴偷笑。
姚梓瑜：你可真会选人问。
姚梓瑜努努嘴：“都不青睐。”
“啧！”言玺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懂啥叫‘更’不？必须选一个！”
“杨煜礼。”姚梓瑜无奈咬牙，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三个字的。
言玺一副我都懂我都懂的样子说道：“嗐，你对他可谓是用情至深啊~”
可太深了，昨天才刚“恩断义绝”呢。
“你皮痒痒啦？”姚梓瑜伸手去挠言玺的痒痒肉，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
“停停停，”言玺一本正经地回身，摆了摆手，“到十二班了，我就不打扰你看帅哥了。”
确实，隔着人海望去，打头踢着正步走来的杨煜礼，凭借突出的身高在班里格外显眼。
这是她第一次见杨煜礼穿军训衬衣。少年的脊背如山一般挺拔，从撑起的衬衣就能看出他的身材极好，肩宽腰窄腿长，是活生生的衣架子。
他一头灰发夺目，侧脸棱角分明，下颔线完美锋锐，五官在太阳的自然打光下更显立体。他凌厉的峰眉紧蹙，墨眸深邃，泛着寒光，让窥觑他的人都害怕地别过眼去。
帅是帅了点，就是脾气太差。
这是姚梓瑜在一番挣扎后做出的客观评价。
“散伙咯，你愣在这干嘛？”言玺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姚梓瑜发问，“走，干饭去，我带你吃西馆的铁板鸡！”
姚梓瑜沉默片刻，弱弱地问：“我可以陪你去，但我不吃饭，可以吗？”
她不愿意在外面吃饭，只因一摘口罩会起满脸的红印过分可怖，她不想吓着言玺。
“当然可以啊，走吧走吧。我妈说过，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言玺能理解姚梓瑜的顾虑，扶着她起身。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进了食堂。
这是姚梓瑜第一次来青大附中的食堂，据言玺说，今天来食堂吃饭的人格外的多。
言玺想吃的铁板鸡早已人满为患，她只能失落地带着姚梓瑜去吃另一家店的猪蹄。
吃到一半，刚打完球的齐泽于碰巧路过，言玺便招呼他过来一起吃。
然而他一走过来，言玺就后悔了，他刚打完球一身汗臭。
言玺捏着鼻尖，嫌弃道：“你自个把凳子挪边上坐去。”
“没事，坐我这边吧。”姚梓瑜接过话。
齐泽于淡然：“谢了。”
言玺扒了口饭：“你就应该行一个跪拜礼去感谢人家不嫌弃之恩。”
齐泽于：“滚犊子。”
这两个大活宝坐在一起，难免要掐上几句。姚梓瑜笑着想。
洪市涛找饭吃的时候，刚好扫到一个戴口罩的女生。他不解，这啥人啊，在饭店里还戴着口罩。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震惊的发现她居然是昨天跟杨煜礼聊了大半天的女生。
“诶，杨爷，那不是昨天的小女生嘛？”
杨煜礼顺着洪市涛的视线看去，就看见姚梓瑜端坐在猪蹄店里，身旁还坐着个穿球服的男生。
高一十班，齐——关老子什么事？
杨煜礼别过眼，径直往前走。洪市涛还在看那女生，等他发现杨煜礼走远了，才撒腿去追：“哎我靠，大哥，你走时能说一声吗？”
不知道为什么，食堂的嘈杂也阻止不了杨煜礼的思绪，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姚梓瑜眉眼带笑的模样。
她在那个姓齐的男生面前，那么放松，那么友好。而在自己跟前时，她就只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怪不得她极力地想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原来是为了她这个瘦巴巴的小男友啊。杨煜礼冷笑，下颔线紧绷着。
好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饭饱，姚梓瑜一行人结伴往操场走去。姚梓瑜没参加过联谊，被操场的热闹景象吓了一跳。
每个班都在田径场圈内的大草坪上有着属于自己的地盘，言玺带着姚梓瑜找到十班的地盘席地而坐，静候刘教官的到来。
傍晚的夕阳逐渐消失在地平线，淡月挂在云间，不太明显。草坪柔软，空气中的草香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带来一阵清新之感。
角落几个班的教官来得早，天都没黑就开始联谊了。最后一天，基本每个班都带上了音响和麦克风，东一个喊麦的，西一个斗鸡的，还有讲冷笑话的，场面十分混乱。
用言玺的话来说就是“玩得挺花的”。
刘教官稳步走来，她刚来就收到了班里同学为她准备的大束捧花，笑得合不拢嘴：“今天跟十二班联谊！冲他们！”
“噢噢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