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到虫洞去蹦个迪》第9章 就你听话
到了虫洞里，K教授还好没到，警报器的声音还在响着，应天手动把它关上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虫洞里面收拾干净，聂樱刚刚用过的杯子，也赶紧丢掉，还原成她没来之前的样子。
拖鞋趿拉着地的声音穿过来，几声重重的咳嗽，远远听着就知道K教授往虫洞这边走了。他像往常一样，扣子乱系着，衣服下摆还窝进了裤子里一块，歪歪斜斜地走着，呲着黑黄的大牙在笑。手里还拎着一瓶酒，大概是给应天带的。
”徒儿，没试过你的酒量，先来这个，不醉人。“他把那瓶晶莹的，绿色瓶的日本梅子酒放在桌子上，给他指了指。
这小瓶看起来就像果汁一样，大概是市面上特地给不大能喝酒的软妹子准备的，应天为难地看了看，还是觉得自己撑不住，就赶紧谢过，把梅子酒收到了一边。
”酒可是给你带了，我得问你个事。“K教授突然严肃了起来，点着桌子，两只眼睛直盯着他。
”啊？“他心里打着鼓，出虫洞的时候，是不是被师父发现了。
K教授一拍桌子：”我那天就出去一趟，时空穿梭器被人给偷了，虽然有备用的，这个主机丢了，还是可能有灾啊。“
应天稍微松了口气，只要师父不知道自己把穿梭器给了聂樱，那都好办。
”我，这还真没发现。“他只好假装说，还配合着往平常放时空穿梭机的那个角落看过去，丝毫没有显露出心虚。
K教授又使劲拍了拍桌子：”年纪轻轻，眼怎么这么拙呢？“
”天天在这带着，虫洞里丢了东西都看不出来，你这业务水平不行啊，想我当年，虫洞里丢一只蝙蝠都能发现……“
”是是，我下次肯定注意。“应天不住点着头，给K教授赔着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发现不了，总比亲自送人了强，”还说就一直放着，蝙蝠也不能给它叼走了。“
”我给它叼走了，傻小子！“K教授喊了一声，看见徒弟这么不争气，他也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不是那天我拿出去不见了嘛，你就不知道感应一下它的位置，就让它这么丢着？”
应天拿他没脾气，明明是自己带出去把东西丢了，还总能找理由怪他。但也说不着什么，毕竟是自己师父，一个身份就够压住自己。他叹了口气，默默低头，听着K教授数落，然后原原本本和他复述起丢东西当天的事情。
发现应天一直没喝酒，K教授咂了咂嘴，皱着眉头给拿过酒，给应天打开，放在了他面前：“怎么，让我给你带了，一口都不喝，怂啦？”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瓶身，又瞟了瞟应天：“生瓜蛋子，这才11度，喝了它！”他有点命令式地说，养他是为了守护虫洞的，又不是养了个只会看守虫洞的牧羊犬，什么世面也没见识过，喝了酒都畏畏缩缩，这哪行？
应天想起那天在聂樱面前喝醉的惨状，也不敢反驳，就拿起瓶子，慢慢地往嘴里倒。
“大点口，哎，这才对嘛……”K教授看着应天猛往嗓子里灌了一口，才满意地点点头，他才不管，到底有没有人喝个梅子酒那么猛。
这酒喝下去，倒是温和很多，更像是果汁的味道，带着点酒精的感觉，更多的是甜，很柔的口感。
“那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当时她在哪调酒，我也喝得有点醉，就在那跟她聊，把时空穿梭机放在一边。你猜怎么着，一转眼它就没了，要说这长得漂亮心还真不一定好，我再看见，那时空穿梭机都变成她手机的样子了！“
听着师父说得怒火冲天，应天忍不住想笑，几次憋住，还是不小心笑了出来。
“笑什么？这是我给你传授经验，你给我好好听着。”
传授经验？喝醉了丢东西的经验么，他心里想着，把忍不住的笑意藏了回去。看来酒量还确实不行，这种饮料似的酒，竟然喝了小半瓶之后，也会觉得有点醉。
他脑子里浮现出聂樱的面庞，那种冷艳和甜美的融合，还有跟她亲吻时的触感，瞬间的失神。
听着师父数落他，数落聂樱，越听他就越是想念，忍不住勾起嘴角来。
“她居然还说，她压根没偷东西，你说那是谁偷的？要不是我善良我就……真是岂有此理。”K教授碎碎念着，“那东西走到哪她就带到那，你也想办法去拿回来，就算拿不回来，你也得赶紧毁了它，否则要有大祸啊。”
所谓大祸，应天听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蝙蝠从墙上掉下来说有大祸，骗他不要离开虫洞，说离开虫洞有大祸，甚至有时候还明目张胆说“不听师父话，可会有大祸”，他早就已经不信了，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
“师父，”也是酒壮怂人胆，应天打断了K教授的话，贴在他耳边问道，“你说你这么多年，总说自己喜欢女人，却连个女人手都没牵过，你有没有尝过，思念一个人的感觉？“
说女人 ，K教授只有编黄段子编得起劲，但是提”思念“这个词嘛，他可有的说，让他”思念“过的，不只有女人，还有男人，不只一个，都是负心的东西。
”有啊！“他又拍了拍桌子，把喝得半迷糊的应天吓得一机灵，”怎么没有？我之前那些徒弟，你的师兄师姐们，我怎么不想他们？都一个个嫌我这虫洞无聊，全都跑了，跑就跑，都散了吧！“说着说着，他自己就把自己搞得脸上通红，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失望。
应天打小跟着师父，倒是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还有任何师兄师姐，小时候就自己呆在虫洞里，有时候连K教授都乱跑，他才是感受到真实的无聊。要是有人陪他在虫洞打打闹闹，或许还能好点。
”后来呢？“应天问道。
”后来啊，死了呗！“不是气话，是真的死了，K教授像是很悲伤，捂住了眼睛，”这虫洞是无聊，但是在这，能保证你永远不老，永远不死啊。你师兄师姐，在这待得好好的，都去各个时空闲逛，有些嫁人了，有些搞事业。但是人呐，你不呆在这里，就肯定是要老，要死的，就是不听话！“
”虫洞守护者，每在一个地方死了，就又形成一个新的虫洞，虫洞周边没受过训练的，自动成为新的守护者，”K教授不住地叹气，转而向应天看，“全乱套了，就你听话，我的乖徒儿。”
骂着骂着，师父睡着了，应天就看他沉沉地睡，再也没搭话。
虫洞酒吧经历了一阵风波，终于再次开张，为了渲染虫洞的氛围，他们把之前的流行乐，直接换成了更迷幻的小众节奏。鼓点是跳动的，带着森林里散出雾气的微醺感，酒吧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人手拿着一杯酒，也摇晃得起劲。
“酒吧终于也能赚点钱了。”一甜摆出盒装的碎糖果，分成小盘，免费给大家拿。
“还不是半死不活的，”苏南对着她说了一句，“现在生意不比刚开张的时候了，噱头再足，上次那人当场猝死之后，大家也很少再往这边绕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现在的虫洞酒吧，想再造势火起来很难了，能养活这几个人已经不错。
聂樱站在吧台一边调酒，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神情略微有点冷，加上思念一个人的落寞，给她的美又增加了几分。
有个画着浓妆的女孩在旁边盯了她一阵，然后慢慢向她靠近过来，将手机对着她的脸，刚好拍到她的侧影，精致，又有种特殊的文艺气质。
“各位朋友们，我现在就在刚开张没多久的虫洞酒吧，现在人没有很多，我旁边的这个小姐姐，就是这的调酒师，这种神颜我都好羡慕。”
网红主播在屏幕前咋咋呼呼，而聂樱因为听不见，一直也没抬起头看她，就静静地调着她的酒，贡献着绝美的颜值。
公屏上不断有人打出”这个小姐姐真是美呆了！“，”小酒一调，谁也不爱“，那位主播的粉丝瞬间暴涨，她兴奋地拥抱了一下聂樱，还按着她合了个影。
秦一甜立马认出了那个网红，好像是某平台排名前几的女主播，但是人家也只是路过拍一拍，不可能一直在店里。她和聂樱比划着，问聂樱认不认识那个人，刚才都拍了些什么，还责怪聂樱没有让她一起跟着拍。
而聂樱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摊开手，满脸无辜地比着：“我也不知道，她刚刚在这边拍，好像说了什么，我也一句没听清。”
哎，遇见大网红主动来拍，还一点反应没有的，也就只有聂樱了，平时不关注这些，对陌生人都是冷冷的。
“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在镜头前打扮得美美的，好好让她拍一拍。”秦一甜整理着头发，对着聂樱，“万一一下就火了呢，这可不是一个人的机会，也是我们酒吧的机会呀。”
聂樱忍住笑，和她比了个手势：“神经病。”
第二天早上，虫洞酒吧里被拍的照片就传遍了网络，聂樱的侧影被营销号打上各种标签，“鸡尾酒女神”、“绝美侧颜”，连她自己刷手机，都给她自然推送过来。秦一甜中午刚醒不久，就兴奋地跳出来，拿着那些照片给她看：“聂樱，你火了！网上都是你的照片……”
一甜虽然想到能小红一把，却没想到一个晚上，就能传这么快，颇有成网红的趋势。
“还不快打扮打扮？”她真是对聂樱的佛系无语了，还是那个高跟鞋，还是普普通通的连衣裙，这怎么行？她冲过去打开了聂樱的衣柜，看见她那几条刚买的裙子，瞬间惊呆了，款式和聂樱实在太配了。
她拿出一个露胸收腰的小短裙，给聂樱扔在了床上，给她比划着：”今晚穿这个。“
聂樱吓得差点跳起来，迅速把那条裙子收起来，对着一甜严正警告，别给她添乱，这个平常不能穿。这身要是让K教授发现了，她和应天两个人，谁都别想好过。
“干嘛，”秦一甜碎碎念着，最近也没见聂樱收快递，也没见她去商场购物，“该不会是哪个小鲜肉送你的，不想让人知道吧？”
“没有啦，大姐，你先出去。”两个人手舞足蹈掰扯半天，聂樱从自己原有的衣服里面，选了一个后背镂空的衣服，肚脐微露着，也还算性感。
半夜十点半，虫洞酒吧外面又挤满了人，这次甚至比第一天开业的时候还热闹，酒吧多少天也没有过这种情形了。这次没人再提死人变虫子的事，也没人再提酒吧发生灵异事件，闹闹哄哄一帮人，每个进来的人都要围着聂樱拍张照片。
聂樱坐在吧台边上，说是酒吧里的普通调酒师，更像是个大姐大。一甜路过吧台的时候，还给聂樱比了个大拇指，真是让酒吧起死回生的小天才啊。
“聂樱，这里有人要和你拍照。”
她也开始习惯，和那些顾客一起拍照，除了脸贴在一起的时候有点别扭，她还是很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为了把噱头搞得更大，一甜还告诉顾客们，聂樱其实是听不见的，调酒女神又多了点励志的属性。
还是酒吧飞哥限定了和聂樱拍照的时间，聂樱才腾出时间来调酒，还有人远远地拿着她调的酒，把聂樱同框拍在里面。
聂樱发现常常有人拍照，她低头开始把紫罗兰利口酒倒进杯子里，加几滴柠檬汁，金酒，兑上雪碧。摇匀之后，她用吧勺，把红石榴糖浆顺下去，细细的一条，和蓝色的底子相混合，微微发紫。她有灵光一闪，把金色外壳的糖粒洒到了酒里几粒，整杯酒微微泛着金色。
她在虫洞酒吧的菜单上手动加上了一个：魔杖酒。
名字是她的原创，酒也是她的原创。聂樱伸手招呼飞哥、一甜和苏南过来尝酒，几个人也都是赞不绝口，这个刚创造出来的酒很快就供不应求，差点把店里利口酒的存货用完了。
“咱酒店火了，你有功，”飞哥喝着魔杖酒，当着另外两人的面跟聂樱说，“但是别飘啊，别以为你有点才，有点颜值，就能抢我的功。”
他的语气里有点骄傲自豪，也带着点嫉妒，毕竟他整整策划了一个虫洞酒吧的噱头，还没有聂樱一张偷拍照的势头大，总有些不甘心。
聂樱当然听不出来，就看口型看了个大概，她点着头回应：“还是飞哥功劳大，我就是个办事的，给钱就行。”
一甜在旁边打抱不平：“聂樱可是咱酒吧最老实的了，飞哥你可不能欺负老实人啊，给聂樱升职加薪，必须的。”
飞哥一边说着一甜，说聂樱没她那么功利，又觉得不对，翻过来跟聂樱说：“加薪嘛，再等等，升职你现在就可以提，主管，还是什么，随意！”
光升职不加薪，别说升主管，封个九千岁也没用啊，聂樱也没法怼，只好说：“主管就算了，我的经验还不够。”
“让聂樱升职做老板娘怎么样，帮您管账那种？”秦一甜说了句，气氛一下冷了下来。聂樱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她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出应天的身影，她手机里还存着他的联系方式，现在他已经不打算要回时空穿梭机，不会以后就再没有联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