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江湖行免费阅读十二章 温尘
只见外面一阵凉风吹过,唯有传来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又哪有半个人影。李求剑心下一动,忽回头对林燕天道:“燕天,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道完,便一跃而出不见了身影。
奔出门外,李求剑凝视了片刻,一提身子便一路往北追去。
此时虽已是夜半,但夜空繁星点点,皓月清辉,远处的景物依稀可见。李求剑只奔出三里地,便就已见到远处半里之外,有一个中年身影正自徐徐向前,当下精神一振,提起一口气,施展轻功追上前去。
待追到跟前之时,却只发现那中年男子仍是飘在半里之外,与自己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心下登时不由又惊又奇。
那中年男子看上去竟似是个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但瞧他的脚力分明似乎是在有意试探自己的轻功内力,李求剑心下一时好奇心大起,跟着又奋力追出五里路,却始终不能赶上对方,总与对方相距半里之远。
李求剑登时不觉惭愧万分,心下暗生敬佩之意,他一念心思,忽放慢了脚步,故作跟不上之态,果然那中年人一见他有些吃力,便也稍稍放慢了脚步。
李求剑趁他迟疑不备之际,忽全身倾力,屏住呼吸,身形一晃,掠在对方身前。
那中年男子见对方年纪轻轻竟能拦得住自己,神情之中倒也不觉略带几分意外,续而登时便又已明白过来,当下不由摇头,微笑望向李求剑。
李求剑一旦看清这中年男子的面目,心下竟忽不由地一震。
原来这中年男子头上挽了个髻子,手持三尺拂尘,身着宽大道袍,竟是名出家道士。
那中年道士面色红润,颏下长须飘飞,面带微笑,举止娴雅,倒颇有一派宗师气度。
李求剑心下一动,不禁出口说道:“莫非道长便就是当今武当派掌门温尘道长么?”
那中年道士却忽不由神情一怔,眼中称奇,原来李求剑所言果然不假,此人正是当今中原武当派的掌门人温尘。
他见对方竟能猜中自己的身份来历,当下失声笑道:“小兄弟原来你竟已猜出我的身份了,那我也就无需再隐瞒了,不错,我正是武当门下温尘——”
他微笑又道:“小兄弟以你目前的功力竟能拦得住我,年轻人果然难得!只怕再过个十年八年就连我也要望尘莫及了,哈哈……”神情间甚是有许赞赏。
求剑却忽不由面上一热,羞愧道:“道长过讲了,晚辈一时侥幸得逞,又岂可言赞,实是惭愧万分!”
温尘微笑说道:“当今武林能有你这般内力与机智已是实属不易了,江湖之中如今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道完,不由又是一阵朗朗笑声,神情甚是豪迈。
李求剑见对方一代掌门如此不拘小节,性情豪爽,心下不由也只觉欣喜万分。
他沉默了片刻忽又忍不住说道:“道长深夜来访,难道便就是要为了试探晚辈的武功不成?”
温尘听了,轻叹一声,眉间似有丝淡淡的忧愁道:“日间,我听说山下来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一名……被玉陨师妹给打成重伤,我……我……,玉陨师妹向来脾气便暴躁,也不分青红皂白,便就下此重手,实是我武当派宽纵门人,才以至铸成此错,唉,小兄弟,武当派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李求剑凝视对方道:“受伤的不是我,燕天若是听到了道长的这番话,我想她一定会比我更开心。”
温尘听到他忽然提起燕天两个字,面上表情竟显得极其复杂,他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她的伤势……重不重?”目中尽是说不出的关心之情。
李求剑缓缓道:“道长若是真的想知道的话,何不自己亲自去看一看呢?”
温尘苦笑一声,笑声中似有说不出的苦涩和无奈,他长叹道:“我还是不去的为好,那孩子……只怕最讨厌的便就是道士,我若是去了只怕反会惹得她不开心。”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青瓷瓶递与李求剑,道:“这是本门专治内伤的玉蟾风清散,你转交与她,可叫她早晚各服一次,一连七天皆是如此。”
他苦笑了笑又道:“但却不可告诉她赠药的是何人,否则只怕她便不肯服用了……”
李求剑接过玉蟾风清散,温尘勉强笑道:“小兄弟,谢谢你肯为她疗伤医治,我心中……实在是感激的很,你日后若是遇到有什么麻烦的事,便可上武当山来寻我,纵使是天大的事,我也一定会帮你。”
言词间甚是诚恳,想他既已这般说了,言下之意自是不管李求剑以后遇有什么样的麻烦,他都将会挺身而出,为其解决。
能让当今武当派掌门许下这个诺言的,无论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本该十分欢喜才对,谁知李求剑听了却只神情淡淡道:“我肯为燕天疗伤,只不过是因怜惜她在这个世上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又岂会在乎你的答谢?”
当他说到燕天在这个世上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温尘神色竟不由大变,神情痛楚,黯然了许久,才方道:“不错,小兄弟你说得极是,一个人无论做下什么事,都本不该稀罕别人的报答才是,这才是我辈真正的侠士,小兄弟你果然义气的很,不愧是个值得交的好朋友,燕天……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是为她高兴。”
道完,忽又仰头长啸一声,大笑道:“年青人理应如此,小兄弟,你的脾气倒是和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李求剑苦笑道:“无论我的脾气怎样,都绝不会与道长的脾气相似,只因为我若是有妻女的话,就绝不会置她们于不顾,更不会抛弃一旁不闻不问。”
温尘神情一白,身子退后半步,缓缓苦笑道:“不错,看来你的脾气果然与我有几分不同,唉,还是你的性情好,不像我……我……”他神情苦涩,瞬间挺直的肩竟也似弯了下来。
他凄笑道:“一个人若不是事出有因,迫于无奈的话,只怕谁也不会轻易抛下妻女,若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你又该如何呢,你又岂能只躲在家中守着**爱女,而置师兄弟于不顾呢?”他一时目中充满了痛苦与酸涩的回忆。
李求剑怔怔道:“如果道长真的是有什么苦衷,那就该对燕天说个清楚才是,又岂能让这个误会一直再错下去呢?”
温尘身子忽似被钉子给钉住一般,李求剑慢慢道:“我不仅知道道长是当今武当派的掌门人,而且还知道道长便就是燕天的亲生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