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旧神的清扫人》第8章 最原始的恐惧
大灾变后，人口缩水到不足过去的十分之一，深山成为人类心中的禁区，人类纷纷远离山岭，没有人类打扰的树木开始肆意生长，遮天蔽日，未知植物的藤蔓蜿蜒缠绕覆盖整个地面，不知道为什么仅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厌恶不愿踏足。因此即便现在处于相对和平的时期，也依旧很少有人前往山里。
此时，两人正在林间走着，他们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一条横穿树林更近的路。
一条与树枝颜色相同的毒蛇，忽然从右前方树上窜了出来，冲二人袭来，就在离二人不足一米时，一张空白纸牌突兀出现在毒蛇的正前方，随即毒蛇断成两截，摔落在地上。
“我是犯了什么天条吗？都过来袭击我。”王方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不足十公里的路程他已经遭受了近百次袭击，毒虫、毒蛇、野兽、奇怪的植物，轮番上阵想置他于死地，很明显这个频率很高，高的离谱。
他暗自嘀咕，我今天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差？之前也没这明显啊，难道我出现丢失了？把运气丢了？也不应该啊，除了不断被袭击以外，我也没感觉很倒霉啊。
一旁的正跟在王方圆身后的使徒，忽然来了个小跳。
“啪”
紧接着，他刚才踩得地方，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声，那是个满是锈迹的铁夹，也不知道放在这里多少年了，被他踩中。
在他跃到空中的同时，又有两条毒蛇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毒牙闪过一丝寒光冲他咬去。
这一切仿佛是被精准计算过，他在空中无处借力，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躲避。
这时一只脚踹中他的身体，是熟悉的感觉，他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树上，下一秒毒蛇已经窜到他刚在站立的位置上。
刀光闪过，六截毒蛇落在地上，袭击他的不是两条而是三条，有一条一直躲藏在树枝上，直到最后一刻才发起进攻。
使徒看到地下毒蛇的身体，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险，这个森林的毒蛇有剧毒，他的身体虽然更灵活一些，速度更快、力量也远超常人，也更抗打，但被这种蛇咬中也会死，好消息是他毒发身亡的时间要比普通人更晚一些，坏消息是被咬中后如同万虫噬心非常痛苦。
“走吧。”王方圆手持长刀，继续向前。
“等等。”使徒没有站起来，他坐在地上抬头冲王方圆干笑了一下：“我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抓，啊！”
话没说完，使徒惨叫一声，腾空而起，他的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绑上了一根滑腻的藤蔓，正是那根藤蔓将他拽走。
随着他的惨叫，一根在王方圆脚边旁边的藤蔓冲他卷来，这个藤蔓与其他遍布地表藤蔓没有区别，让他有些措不及防，但他凭直觉向侧面一让，长刀斩落，藤蔓前端被砍断，一声刺耳难以形容的叫声传来。
藤蔓飞快往后收缩，而使徒也被带着向林深处中飞去。
“卧槽！”王方圆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右脚发力纵身跃向使徒飞走的方向，力还未尽时，左脚脚下已经出现一个漂浮在空中的纸，他左脚踏纸向前跃去，纸不断地浮现在空中，他踏纸而行快速的追了过去。藤蔓速度虽然比他要慢，但时不时会出现其他藤蔓的阻挡，而且树木密布他需要不断的闪转腾挪，一时间竟追赶不上。
藤蔓森林之中快速穿行，王方圆不断利用纸进行转向与加速，绕过一棵棵巨树紧追不舍。
一连追出五六公里，几分钟后，王方圆又绕过一棵大树，眼前豁然开朗，因为惯性踏向前方的脚步猛地收住。
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空地，空地呈圆形，目测大概三五公里宽，肆意生长的树木与植物到了这里仿佛遇到了天敌，不敢往前踏足半步，空地的正中间，是一个坑洞，坑洞漆黑深不见底，像是连接着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坑洞的周围，围着大片大片的尸骨，尸骨形状各异，大部分都是一些野兽，偶尔也能看到几个人类的尸骨，还有一些是不知名生物的尸骨，有的体型巨大即便匍匐在地上也有十几米长，有的头骨奇异布满空洞，有的上面画着让人看了以后头晕目眩的花纹。
这些尸骨无一例外，全都有规律的匍匐跪在坑洞前，很多尸骨的骨架结构明显是没有跪这个功能的，但他们仍然跪了下来，骨头崩断扭曲，围着坑洞形成一个又一个大型尸骨圆环，像是一个又一个虔诚的朝圣者。
使徒正被一棵会移动的巨树吊着，这似乎不是巨树的目的地，它应该只是在躲避王方圆时无意间闯进了这里，它似乎被困在了空地，此刻不断地在空地中来回的游荡，虽然它只是一棵树，但王方圆可以感觉到它十分惊恐与慌张。
仅仅是看到这一切，不知名的恶意与恐惧便爬满他的全身，侵凌肌骨无法遏制。
他感受到有一种难以形容，难以描述甚至无法去想象的事物正在其中。
他没有犹豫，扭头就走。
“救我！！”使徒惊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明显使徒是不怕死的，在和王方圆战斗时，在胸膛被捅穿时，在放弃战斗等死时，哪怕即将遭受折磨时，他的语气仍然有一种惬意的感觉，他或许会吃鳖，但他不会怕死。
而他现在，害怕了。
“别走啊！！”
“我错了！！”
“我改邪归正了！！！”
“别走！求你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使徒不断嘶吼着，王方圆不为所动甚至加快了脚步！
“我们有个计划，山南异管局的人都会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王方圆的脚步忽然停下，他一直对使徒他们的目的感到好奇，本来想着到局里再问，结果他先被抓走了，如今他说这个计划会让山南异管局的人全部死去，他得信，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紧皱的眉头忽然舒缓开，下垂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他转身回到了圆形空地与树林的交界点。
巨树仍然在空地中来回焦急的游荡，似乎还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空地，石头刚被抛出树林，一个藤蔓鞭子就抽打过来，石头瞬间被抽成粉末。
紧接着巨树向石头的反方向跑去，丝毫没有停留。
他刚想再扔出石头，看看能否将巨树引到靠近树林的地方。
忽然一阵心悸感传来，他隐隐觉着似乎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使徒似乎也像感觉到什么一样，不再叫喊而是沉默下来。
王方圆嘴角抽动一下，事情逐渐变得棘手，未知的恐怖即将发生，救还是不救？
不救的话，异管局的人都会遇到危险，可救的话……
他心一横做出决定，他探手从空中抓出一张空白的纸牌，纸牌上花色不断闪动，他在纠结到底使用哪一张，骗子牌？还梅花牌？
没做过多犹豫，他选定了花色，红色的方块固定在纸牌的四角，接着是不断闪动的数字，很快数字停下。
骗子8！
他猛地将手中的牌甩了出去，一瞬间天地变色，遮天蔽日的血红色雾气从远处涌过来，空地中的一切都一点点化为灰烬，不断消散在空中，难以名状的哀嚎与嘶吼不断传出越来越近。
还未变成灰烬的尸骨一个个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向王方圆所站的位置逃窜，紧接着出现了无数的巨树一同逃窜。
吊着使徒的巨树本就因为惊恐而不知所措，下意识的跟着一起逃命，跑了几步它忽然觉得藤蔓上的东西有些碍事，随‘手’将使徒甩在地上继续狂奔，而这时使徒身上的绷带，变成长绳向前延伸，随即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快跑！！”将使徒拉到身边的王方圆大吼一声，向林中狂奔。使徒被拉过来后，没有犹豫跟在王方圆的后面一同奔逃。
刚跑出去几米远，原本盘踞在他们身后空地上的恶意与最原始的恐惧攀升至极点，让人无法呼吸，王方圆不由得失神一瞬间，使徒这时已经追上了王方圆，他忍着剧痛用空荡荡的手腕推了一下王方圆的胳膊，这么一推王方圆回过神来，继续往前奔逃。
那股恶意一直紧跟两人身后，似乎下一秒就要追上两人将他们吞噬，就这么狂奔快十公里后，恶意猛然间消散，两人又跑出去好远才意识到恶意的消失，随即扑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虽然跑的不算非常远，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那股恶意时刻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那是什么？”良久之后，使徒开口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某个S+级别收容物的所在地。”
王方圆缓缓摇头，已经筋疲力尽。
“那么，你回来救我时，那场遮天蔽日的灾难，那些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又是什么？”
王方圆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一个幻境而已。”
“幻境能有这么真实？”使徒不可置信的失声问道。
“我们该走了。”王方圆从地上站起，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往林外走去，使徒连忙爬起来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之后，王方圆才又开口，语速缓慢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些许怒意。
“变得倒霉，或者说放大灾难的发生几率，是不是硬币的代价？”
使徒撇了撇嘴，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