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我有半座盛唐》第6章 惨案
兴许是年久失修，四茂乡的牌匾看起来斑驳不堪，放眼望去，入目全是荒郊野岭，一片废墟。这般景象，别说四下繁茂，说是一片蛮荒都算抬举他了。
“陇西郡四茂乡？”
郑教授惊魂未定，看着破败的牌匾，抚摸着布满青苔的青石牌坊，自言自语道：“李贺，字长吉，河南府福昌县人，祖籍陇西郡四茂乡……这里是李贺的祖籍？”
“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柳缺看着村庄废墟的荒凉的景象，心里有些发毛。偌大的一个村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废墟，这根本说不过去。要知道，唐朝法度完善，别说是这么严重的绝户惨案，哪怕是寻衅滋事，都能够得到处理。
难道是因为战乱吗？可是吴元济背叛朝廷远在淮西，怎么可能殃及到陇西郡的乡野？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导致的？
想到这里，柳缺情不自禁联想到低沉男声口述的异兽，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后脊发凉。他到处打量着房屋废墟的阴暗处，生怕那东西就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摩拳擦掌，伺机而动。
柳缺打了个寒颤，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把希冀的目光投向郑教授。
“教授，咱们是穿越了吗？现在是唐朝？贞元还是永贞年间？”
“具体年代不详，但是这些古迹，应该是真的。”
郑教授早些年待在部队，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比柳缺强上不少。他很快就从惊慌中安定下来，凭借自己的专业素养，开始对现场进行考察。
“李贺毕竟是宗室荫亲，祖籍陇西自然没错。然而历史上并没有跟四茂乡有关的记载，因此学者普遍认为四茂乡并不存在，是好事者杜撰出来的内容。”
“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在社会法制完善的唐朝，贼匪固然存在，但是覆灭村子，是绝计不敢的。哪怕是官家，要做这种事情，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郑教授抚摸着青石牌坊上密密麻麻的沟壑，把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面，露出思索的神色。
柳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青石牌坊上的沟壑，似乎是由无数并列的刻痕组成。虽然沟壑深浅不一，但是彼此之间的距离完全相同，显然是有人故意雕刻。
“这是……用来记录时间的刻痕吗？四个一组，就像写正字一样？”
“恐怕不是。”
郑教授摇了摇头，伸出两根食指丈量着四个刻痕的宽度，几乎所有刻痕的宽度都是相同的。什么人会没事做，在牌坊上用尺规来雕刻这种杂乱无章的花纹呢？
柳缺想不通，郑教授却低声说出了他的推断。
“这种痕迹，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应该是钉耙、钩爪一类的武器，也就是说，四茂乡的绝户惨案是人祸。这伙人用着统一制式的武器，示威似的留下自己的线索，作为自己作案的证明，就像是恐怖袭击组织，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郑教授说着，抬起手，指着两人高的地方。
“但是把刻痕留在这么高的高度，不仅是一件费劲的事情，而且毫无必要。如果为了证明身份，只需要在底下雕刻就好了。为什么要留在上面呢？”
柳缺看着郑教授思索的表情，等着听他的下文，却见郑教授用自己的手掌覆盖在沟壑上，那沟壑的长度整整比手掌宽了一半。郑教授回过头，用他深邃的眸子，对上柳缺的眼睛，眼神中看不出是恐惧还是冷漠。
“所以，这些痕迹应该不是人类所为，反倒更像是什么东西的爪子留下的。你看，这些爪痕大概有25厘米宽，从生物学上来讲，这东西的体型应该在人类的1.5倍到2倍左右，直立起来完全可以触碰到两米甚至三米的高度，这与描述中的‘四肢犬卧，高如成人’完全相符。”
“除此之外，这些爪痕越往上越密集，越往下越稀疏，就像是猫科动物打磨爪子的行为。这东西，应该是借着粗糙的青石牌坊，打磨自己的爪子。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不过可以确认，食草动物绝不会有这么锋利的爪牙。”
说完，郑教授径直穿过四茂乡的牌坊，朝着最近的村落废墟走去。柳缺看了眼身后漆黑的郊林，也立刻跟着过去，生怕自己落在后面。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郑教授在几乎在每一座大门和院墙上，都找到了跟牌坊上一样宽的爪痕。甚至村子最大的院落门口，一张宽大的木门被利爪贯穿撕裂，看样子对它来说，撕碎一扇木门，不比撕碎一张手纸困难多少。
那要是落到人身上呢？
柳缺想都不敢想。
“这种大范围的猎杀，是出于领地意识，还是捕食行为？”
郑教授自顾自呢喃着，俯身在废墟中找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一具尸骨，哪怕连骨头碎片都没有找到。他想通过村民所穿的服装，进一步确定所处的年代，再根据骨骼和牙齿生长情况，判断出村子的生活是否富足。
作为县内主要税收来源，但凡四茂乡有粮食产出，县里就不会对这里发生的惨案不闻不问。这毕竟关系到县太爷脑袋上的乌纱帽，平白无故少了这么多税收，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惊天命案早晚东窗事发。哪怕是县太爷，草菅人命还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柳缺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低沉男声介绍的线索上。
他忽然发现，那些句子，似乎有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