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城市判官》第4章 诡异的画像
下午两点，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富华广场的露天停车场。
车门打开，肖睿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色工作服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大厦，阳光下，“沐临天下”四个大字烁烁生辉。
“肖睿，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要不，还是我上吧！”周成说着将安全帽递给了肖睿。
肖睿接过安全帽戴在头上，又看了一眼富华大厦，低头收拾起了工具箱。
“不用了成哥，我行的。你的腰伤还没好，这楼又这么高，你还是在下边做好安全防护吧！”
周成揉了揉自己的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帮着肖睿将车上的水桶毛巾等清洁用品搬下了车。
“这富华大厦得有八十多层吧？”
“八十八层。”肖睿说完将一卷安全绳背在肩上，拎起水桶率先向大厦走去。
周成赶紧拿上剩余的工具跟了上去。
“肖睿，今天真不好意思啊！都下午了，才接到这个急单，小武他们都去干活了，只能先让你过来了。”
“你放心，小武他们那一结束就会立刻过来帮你的！”
“不过，八十八层的玻璃窗，就算小武他们都来了，估计都得忙活一夜了！”
“也不知道沐氏集团怎么会找上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小公司，竟然将整座富华大厦的外墙玻璃交给我们阳光清洁！”
周成絮絮叨叨地说着，见肖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恼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肖睿，你听我说话了吗？”
“啊……听了，听着呢！”肖睿将滑落的安全绳重又扶到肩上，敷衍地回答道。
周成激动地伸出两根手指，在肖睿的眼前晃了晃，“二十万！这活干了，今天的工资都给你们按三倍算！”
肖睿点点头，脸上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你怎么了？从早上回来就一直怪怪的。”周成对他的反应很是疑惑，若是平时的肖睿，听到三倍工资肯定会干劲十足的。
他不死心地再次重复道：“三倍工资唉！你不是正攒钱给你女朋友买那款仙女牌包包吗？怎么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啊？”
“分手了。”肖睿淡淡地丢出一句话，抬腿走进了富华大厦的员工通道。
周成一愣，懊悔地打了下嘴巴，连忙跟了进去。
电梯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周成犹豫了很久，最后忍不住说道：
“要我说早就该分了，那李姗姗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姑娘。我见她每次都是一身名牌，穿得也是不伦不类的，那一身行头靠她那点工资能消费的起吗？”
肖睿低着头，没有说话。
周成大着胆子越说越来劲。“我看呐，那姑娘八成就是傍上大款了，嫌你穷才一脚把你踹了。”
“你啊，也别难过！”
“咱公司的小莉可是一直盯着你呢！虽说模样差了点意思，可是人家会过日子啊！房子彩礼都不要，上哪找这种好事啊！”
随着周成的喋喋不休，电梯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几位打扮鲜亮的年轻男女走了进来，他们看见肖睿二人，都有意无意地露出鄙视的眼神。
“唉！公司现在是越来越乱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随便进出啊！”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浓妆艳抹的女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还不时抬手在鼻端扇一扇，一脸的嫌弃。
她的举动引起一阵附和的低笑，其他人看向肖睿和周成的目光也多了一些嘲讽。
周成不安地低下头，似乎只要自己看不见，别人说的就不是他。
肖睿背靠着电梯站的笔直，对于投向他的揶揄目光，他都一一回视过去，犀利的眼神反而让别人不敢小觑。
片刻的沉默过后，仿佛为了缓和气氛，一个年轻的男子说道：“听说今天主持会议的是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要正式接手公司了？”
“切！她有什么本事接掌公司？你以为沐氏集团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公司吗？”说话的还是那个浓妆艳抹的眼镜女，似乎所有她看不上的东西都是阿猫阿狗。
“可咱们董事长只有大小姐一个女儿，她是沐氏的唯一继承人啊！”
“大小姐一直待在国外，对公司内部的情况能有多了解？再说，董事长都进ICU了，没有人保驾护航，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
“且看着吧！我赌她根本进不了公司的门！”
在“叮”一声之后，眼镜女率先走出了电梯，之后又只剩下肖睿和周成两个人。
此时电梯停在第87层，看来这是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突然卡在了门缝里，等电梯门再度开启之后，一道娇小的身影闪身而入。
肖睿看着那拥有一头大波浪的女子走进电梯后便背对着他们，开始疯狂地做着深呼吸，还不时拍着自己的脸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加油！沐雪加油！你是最棒的！
我要守住爸爸的心血，我行的！一定行！
加油！加油！蜘蛛侠保佑我！”
沐雪说着自我安慰的话，做着滑稽的打气动作，完全没有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
等电梯停在88层后，沐雪从容地走出电梯，头也不回的进入了一间屋子，而肖睿和周成相视一笑，拿起工具也出了电梯。
“呵！这风景真不错！整个唐城市都尽收眼底了吧！不愧是商业巨头啊，这一栋楼一年都不知道赚多少雪花银呢！”
周成一边固定安全绳，一边感慨着。
肖睿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安全绳，拿起刷子和毛巾别在腰上，双手抓住半人高的护栏，抬腿翻了出去，动作娴熟又利落。
都说站得高看得远，此时肖睿站在近四百米的高空上，却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周成将装着清洁剂的水桶递给了他，不放心地叮嘱道：“肖睿，你上点心，别胡思乱想，安全第一啊！”
“知道了！”
肖睿应和一声，将水桶固定在吊板上之后，拉着安全绳缓缓降了下去。
周成伸着脖子不放心得看着他，一直等他进入了工作状态，才嘱咐一声之后下去放安全标识牌了。
周成走后，这四百米的高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肖睿擦着88层的玻璃，心里却反复想起老者的惊世之语。
“以凡人之身行非凡之事，白天扫扫垃圾，晚上抓抓恶鬼，这就是我们阳间清道夫的主要工作。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你有不死之身，又有佛家至宝，注定前路不凡。
加入我们！
一起等待灭世判官的转世，他定会带领我们肃清世间黑暗，还天地一片清明！
这是你的归路，我相信你一定会再来找我的……”
想起老者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肖睿的手一抖，布满水纹的玻璃上映出一张错愕的脸。
他甩了甩头，抬手刮干净玻璃上的水渍。
透过明亮的玻璃，肖睿看清了室内的布局。
这是一间非常豪华的办公室，目测有上百平方米。红木的办公桌，真皮的沙发，价值不菲的古玩瓷器摆满了一面墙。
肖睿的正前方，一幅巨大的油画格外醒目。
那是一位穿着褐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五十左右的年纪，三七分的发型，金丝边眼镜，高挺的鼻梁下两撇小胡子，显得有几分精明。
他放在身前的左手上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无名指上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格外招摇。
那是那一枚红宝石戒指，红得有些诡异，让肖睿心里感觉莫名的不舒服。
肖睿紧紧贴在玻璃上，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但是隔着十几米，实在看不真切，只觉得那红宝石上似乎隐有黑气缭绕。
当他的视线再次停留在男人的脸上时，那原本抿着的薄唇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獠牙。
“啊……”
肖睿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剧烈的动作让整条吊索跟着晃动起来。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