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弱水,只娶阮阮》第2章 暗场
京都今夜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两个灯笼。
白色是因为文远山回来了。
红色是因为宋清名回来了。
门前还有个火盆,是为了避免遇到文远山。
万一真的不幸遇到了,就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为啥晦气?老百姓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父母,又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还没死,实在是八字太硬。
肖阮阮是现代人,自然不信那一套,而且她还要出声反驳,“没人家杀敌,轮得到你们在这儿嘀嘀咕咕?”
结局就是那天没人给她送饭,饿了她一整夜。
那文远山浑得要死。
可谁敢惹他?
谁敢惹浑身煞气的文将军,怕是不想活命。
而宋清名就不一样了。
那是谪仙般的人物,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人儿。多少妙龄少女,沉醉在与他的惊鸿一面中。
那时候,肖阮阮听着这些,当场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也太夸张了点。
无知者无畏。
在这寂静的夜里。肖阮阮居然能听到有人当街破口大骂。
“呸,我偏偏要看一下,那文远山当真这样无法无天?”
“嘘!小声点,他刚刚回京,周围说不定就有他的人,你不要命了?”
“难道这天下还没有王法吗!”
无人敢回应他,都是在看他的热闹。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他僵硬的转过头。
“喂,我刚刚听说你要王法?”
“你,你谁啊。”心中心虚,但还是鼓起勇气。
眼前的人小厮模样的打扮,烂帽子并没有遮住她秀丽的脸,一时分不清这人是男扮女装,还是真的是这般秀气的公子。
那女子收了收刚刚拍他的折扇。
“我是文将军的狂热粉丝,你惹到我了。”
那人瞪大眼睛,虽不知这狂热粉丝是什么意思,但是多多少少他算是明白,眼前这人,八成和那阎王爷认识。
“哪……哪位文将军啊。”
她笑。
“你最爱的那位。”
此言一出,鸡飞狗跳,弟走从军,商人别离,小孩忘哭!
而眼前这人竟然翻了翻白眼,倒下去了。
用脚尖踢了踢他。
“碰瓷?”
旁边路人扯了扯嘴角,“实在是文将军的威名远扬,震惊四海啊。”
肖阮阮正想笑,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四海?我看,是四害吧。”
于是肖阮阮笑凝结住,嘴角扯动着,脸好像抽筋了一般。
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过来。
沉香木打造,左上角的轿角上挂着一个牌子。
宋。
肖阮阮心中暗叫不好,并且翻了一个白眼。
都说宋家公子宋清名,最为讲究,整辆马车都是纯紫檀木打造,这天下独一无二。
就是现代的劳斯莱斯了。
这天下除了宋清名,可能没人这么骚包了。
心中骂是骂,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这世子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他其实就是个文弱先生,挂了个世子的名头,教教太子读书,但现在还多了个军师的身份,不能得罪,不得得罪,不然指不定被骂成什么样子了
“世子,近来安好。”
装模作样的给他行了礼。
“好。”
静等了片刻。
里面的人没出声。
马车也没走。
“要是世子没事的话……”
“有事。”
我忍,肖阮阮暗暗咬牙。
“那您要是有事……”
“关你何事?”
再忍。
“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您看我这儿还行着礼……”
“关我何事?”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这就是温文尔雅,闻名天下,闺中多少女人追捧的……宋世子?
呸。
把刚刚敲那人的扇子扔在地上。
白了一眼那马车,不等他说话自己起身。
老子今天还真不伺候了。天色已晚,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惜她起身的时候太快,自己踩到自己得衣带,摔了个狗吃屎。
“毫无仪态。”那马车缓缓动起来。
隐隐约约传来点笑声。
那声音很轻,转瞬即逝。
不对,刚刚是宋清名,在笑?
自己和他并不熟,他不扶自己一把就算了,还在嘲笑?这人是个狗屁的温文尔雅啊。
京都的女孩子们真是瞎了眼,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肖阮阮不想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紧握着匕首,小心翼翼的走着。
今夜怕是再独行,也是困难重重,刚刚她想避开人,才故意走了清净之地。
现在看来,还是得热闹的地方,才安全又藏得住她。
晚上,这都城哪里最热闹?
毫无疑问,柳巷,行,现在顺便把事儿办了。
本来打算回小阁楼了后再绕回来,现在直接去吧。
自己男子打扮,正合适。
“哟,好俊的公子,让奴伺候你吧。”一个满身脂粉味,那衣服直接低到胸口的女人过来。
肖阮阮蹙眉,她看了看周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女人手里面。
低声道,“我要暗场的消息。”
那女人愣了一下,不复方才的妩媚,掂了掂手中的银两。
“爷是懂规矩的,这暗场的消息,可不是一点银两就能打发的。”
肖阮阮急于到暗场,自己之所以选到今夜逃出来,也是因为自己得到消息,有奴隶今夜会在暗场被拍卖。
直接掏出翻怀里的东西,那匕首却“哐当“掉在地上。
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女子,肖阮阮捡起匕首。
那漏胸女子瞥见那把匕首,却变了脸色。
“够了没?”
肖阮阮低声。
那女子拿过银票,“公子想问点什么?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近来是否有新奴隶?”
“有。”
“几时来的?”
“应是在三天前。”
三天前那就对了。她让小石头去打探消息,苏柳盟要找的人这几天刚刚被卖这一带。
而且是那人似乎是被人强灌了药,失去了记忆,
这可是拉近与这个江湖最大门派的好机会。
跟着苏柳盟这个路子,还怕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
“带我去暗场,银子你看着要。”
那女子却笑, “既是公子与我有缘,带公子去又何妨?这银票嘛,且不要了,不过公子你知道,规矩是……。”
“蒙上眼,”肖阮阮拿出一块方巾,“走吧。”
这也太顺利了?肖阮阮有些疑惑,但也顾不得想这许多。
那女子带她到一处暗街,给她蒙上眼。
拉住她的手。
肖阮阮闻到一股,不同于刚刚的脂粉香,那是淡淡的茉莉花味。
这暗场莫非还洒茉莉花?
别说,怎么这风雪场上的人,手还有些粗糙?
肖阮阮悄悄摩挲了一下对方的手,那人似乎停了一下脚步。
“公子,到了。”
解下方巾,茉莉花味没了,那女子也不知何去,取而代之是浓郁的血腥味,耳边充斥着吆喝与辱骂。
这便是暗场,玄天国最大的地下的赌场,不过这里的赌,不玩骰子之类。
他们选奴隶去搏斗,奴隶赢,他们也赢,至于奴隶与人打还是兽打,是生,还是死,这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
肖阮阮只听说过这个地方,却也是第一次来。
“公子,下注吗?”
一个戴着獠牙面具的人拿着托盘过来问。
肖阮阮看着中间的场地,“接下来是谁?”
“公子来得巧,正是我们这儿的夜鹰王对一个新来的奴隶?”
新来的,难道?
按下疑虑,肖阮阮道,
“可否带我见见那新来的奴隶,”
“这……”那人犹豫。
有钱好办事,肖阮阮当即塞一大袋钱进他的怀里。
“我第一次来,总想要看看才敢玩嘛。”
那人还是摸了摸那硌手的东西,“公子,悄悄跟着我。”
肖阮阮跟着他左拐右拐,晕头转向,终究在打开一道小门后,见到了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人。
那群人听见门开,顿时躁动起来。
只有角落里的那个单独关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那獠牙面具的人指着他对肖阮阮说,“诺,就是他了,不过看不看都知道,夜鹰王必胜,公子莫要压错了。”
肖阮阮没搭理他,只是独自慢慢走过去。
“你,可有名字?”
那奴隶低着头。
“那可否看你左臂。”
那奴隶毫无触动,
那边的人催促,“公子,走吧,这奴隶等下也是死的命,莫扰了公子的兴致。”
肖阮阮走近那男人,“或者你想出去?”
里面的人衣服脏乱,头发盖着又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
听到这话,他似乎有所触动。
“你给我看看你左臂,无论输赢,我必带你出去。”
那人动了一下,思考了很久,才撩起左臂衣服,慢慢的伸出去。
果然,上面有一个图案!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苏柳盟要找的那个人,瞎猫碰死耗子吧,
“你就是我要找的,待会儿自己留着余地,不敌便认输。”
那男子终于抬起头,头发散落在肩上,他盯着肖阮阮。
“我,不会认输。”
肖阮阮轻笑,“随你。”
别死就成。
死了就不好拿去给苏柳盟了。
她倒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三天前——
“听说了吗,苏柳盟九爷悬赏,谁要是找到有个奴隶,手上有个什么图案,便拿出至宝,无影匕首。”
另一个呸了一声,“呵,这城里奴隶千千万,上哪儿找去,再说,那九爷,是好惹的?别东西没拿着,自己却丢了命。”
无影匕首,名师苟道子所铸的,材料据说是在白云深山偶得,天下无双。
肖阮阮想要这把匕首,也有和苏柳盟搭上关系。
今天,算是来对了。
肖阮阮走出来,静静的等待着。
“接下来,就是本场的压轴,夜鹰王!”
人还没来,下面就已经在起哄。
“夜鹰王,夜鹰王!”
闹成一片。
而对面那个破破烂烂的奴隶出来时,没有人在意他。
那奴隶丝毫不在意,努力的往下找。
“怎么样,小奴隶,若是现在就认输,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对面那人满脸横肉,肖阮阮想,他如果一拳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得变成肉泥。
这负身子骨,可经不起几次,折腾,肖阮阮摸摸自己的小胳膊儿小腿儿,打了个冷噤。
那奴隶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夜鹰王被激怒,这么个小角色,竟然敢无视他?
当下像提小鸡仔一样,把那奴隶提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弹起来。
“比赛还没开始呢,他犯规!”肖阮阮心中着急,喊了出来,不过这声音被旁边的叫好声压了下去。
也不知是谁,要拿新奴隶来比,这怕不是要比赛,是想要这个人死。
那奴隶只觉得身上有千般痛苦,想要翻起身来,却又像玩具一般,被夜鹰王提来提出。
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这样几次三番,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
肖阮阮不懂,只当他一心求死,急忙跑到台子旁边。
“认输啊!笨蛋,认输,我赎你走!别打了,别打了。”
肖阮阮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巴结苏柳盟,要这个人活着,还是不想再看见他被打,而在苦苦哀求。
那奴隶半跪着满脸鲜血,终于看见她从人群中走来,微微侧着脸看她。
一旁又有青獠面具的人来拉肖阮阮。
“公子,除非他自己愿意认输,不然你说什么都没用,不过赌场有规矩,若是能挨得住夜鹰王的100次摔打不还手还能站着不死,他就是下一个夜鹰王!”
肖阮阮脑袋一激灵,突然明白,他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的,他想要以这种方式取得胜利。
的确,自己若砸钱救他,他永远就只是奴隶,可若他赢了……
也许没有自己,他也能够逃离这里。
肖阮阮叹了口气,转身,苏柳盟想要的人,哪里有这么简单呢。
“别走。”
那奴隶突然开口。
长时间没有进水,他的声音有些沙沙的。
奇怪,周围其实很多人在说话,肖阮阮偏偏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是在叫我?”
“别走,等我赢。”他固执的看着她,肖阮阮看着那张满是鲜血的脸,缓缓闭上眼睛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剩着他挨拳头的次数。
十八,十七,十六,十五……三,二,一……
他死了没?
肖阮阮睁开眼睛,那人哪里还有个人样?
手软吊着,怕是已经骨折。
可他还站着,只要站着,就不算输!
对面的夜鹰王脸色难看得要命,似乎是有些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