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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谁的锦仙来》第8章 九年前 槐花香于初夏

院内安安静静趴俯着的大狗顿时双耳抖立,蹭地跳起,咧嘴呲牙,立刻换上了一副凶狠模样,如豹吠声,又彻动了街巷,若非有铁链拴着,恐怕这会儿就已经把佛真啃得只剩了骨头。

“我随你去!”谷穗儿忽然低声道,语气异常坚定。声音虽然低微,可却重重地响在了谷贵的心上!

这个汉子,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没办法忍住了,断了线似的掉了下来!“穗儿,纵使这和尚不是骗你,可你若真随他走了,恐怕就很难回来了!你可知道,西州离咱们这里有多远麽?!”

佛真低头想了想,认真说道:“敝寺寺址更是远在西州之西的落袈山,据此约有二十三万六千余里。”

谷贵心里猛地一抽,气急败坏道:“你这老和尚,怕是走了一辈子才走到这里的吧?!”怒目望着佛真,直欲喷出火来!

“爹,你别生气了,娘亲病愈有望,理应高兴才对!况且大师不是凡人,来去西州一定用不了多少时日,你难道忘记酒老爷爷讲的那个仙遇之事了?孩儿有此造化,爹爹也应当高兴才对!”

“可是……可是……!”

谷贵语塞,闷闷道,“可是我就不相信,这老和尚能有什么狗屁神通!”

佛真一代高僧,被一个山村糙汉如此鄙视,竟不动气,涵养功夫也是了得,不然纵使不喷出几口老血,也要散了数甲子的禅功。

他仅仅只是叹了口气,忖道:看这情形,不露一手是不行了。

于是轻轻一扬手,周身缥缈的佛光忽然明亮!满地的米粒如被无数只手捡拾,向碎成数瓣的瓷碗汇去,华芒萦绕几息,这只瓷碗已然完好如初!

“一饮一啄,皆来之不易,弃之可惜。”

佛真伸手一招,瓷碗如有灵性般飞落入手,他将白米饭倒入自身携带的钵盂之后,才将瓷碗奉还谷贵。

谷贵双手接过,神色惊异,不禁又反复查验了几遍!

“施主小心了…!”

佛真欲言又止,沉吟半晌才说道,“十年之后,此碗再碎之日,便是你们父子再聚之时,在此十年期间,莫让它再碎了。”

“好…好的!”谷贵双手捧着瓷碗,强劲稳健的手却在颤抖。

谷穗儿也是觉得奇异,却忍住好奇之心,询问老僧道:“刚刚在溪边,我梦到了一处佛寺,那里有好大一片莲池,开满了白色红色的莲花。我和大师就在池畔桂树下下棋,你先手执黑棋,我执白棋,下着下着,那棋局,便越来越像一座佛塔。大师,这个梦何解,你我从未见过,为什么我会梦到你?”

老僧慈悲的眉目微润,神色颇为怀念,接口答道:“你梦中所在,便是本寺。寺名红莲化生寺,乃神州正道四大教宗之一,声名在外,非是其他闲宗小寺可比。而那盘棋局,名为千层宝塔式,是百余年前,祖师再度入灭时,与我所下。”

“再度入灭……?!”

谷穗儿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麽依大师方才之言,应该可以推算出我的生辰。”

佛真目中佛光一凝,心道:好聪明的孩子。

这个老僧神色如故,情绪丝毫不显,缓缓道:“你还是心存疑虑,若老衲说得出来,可否就此定心,随老衲前去西州?”

谷穗儿微微思忖了一下,便即点头答允。

老僧苍眉舒展,再次抬头望了望天色。

柳树上,荷叶间,有夏风忽南忽东,这般调皮,应该不知愁意为何物吧?

“应是,九年前,槐月初二。”

佛真低吟道,“暖风吹得荞麦黄,三穗两穗入梦香,那日正值小满节气,可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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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盘旋,湛蓝的碧空里,有几只燕子衔泥往返。

成双入对的莺蝶流匿在桃花林里,清脆的啼鸣应和着蹁跹的舞姿,蔓延在十里山水之间。

“待会儿到了穗儿家,遥儿可要机灵些,一但老姥呼醉,小遥儿可要找个借口立马带老姥走啊。”酒爷爷一边和远遥打着商量,一边有意无意地伸出手,拂去了几瓣落在远遥肩上的桃花,枯槁的五指如有绿色光芒萦绕而出,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露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神光。

数里外,刚刚远遥几人所处的丘陵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位高大老者,这老头儿虽然身着灰色的粗布衣衫,却有十分雍容气度,并非寻常田舍翁可比!此刻,他目中凝着异样光芒,审视着周遭一切,蓦地身形急急后撤,骈指捏诀,轻喝一声:“来!”一柄长约五尺宽约五寸的大剑凭空现出,环绕其身剧烈旋转!佛真早先所设嗡、嘛、呢、叭、咪、哞六字似被一道绿光惊扰,乍然现出,又不知到底衍生出多大劲力,刹那之间,已将那座丘陵抹平!

在谷穗儿家门前站立许久的佛真忽有所感,转头望向丘陵方向,眸光骤凝。

“哼!”谷贵面上又现怒容,刚想发作,却被谷穗儿一把按住了胳膊!

“大师请进屋稍待,容我拜别娘亲再走。”谷穗儿毅然决然道。

谷贵看着谷穗儿这副坚毅的样子,胸口竟似被剜去了心肺一般,疼痛莫名,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佛真神色有异,也未在意谷贵态度转变,听到谷穗儿所求,才缓缓应道:“远游有方,理应如此。不时老衲或有俗事来扰,正好稍待一时,能顺手了结了最好。”

谷穗儿自是不知佛真意有所指,恭敬地延请老僧进屋,落座看茶后,便和谷贵一同去了里屋母亲病榻。

佛真将钵盂放在几上,环视四周,只见虽然家什朴素,可是却收拾的利利索索,除此之外,便没有引人注目之处了,遂闭目养神了起来,如此半晌,渐闻跫音渐来,只是此次院内的黄犬却没再吠叫。

佛真缓缓睁眼,略一思索,便故技重施,宽大的袈裟衣袖随意一拂,干净的堂屋地面上,几许尘埃便都被拂到了门外,真言六字又凝,在瞬息之间,又消失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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