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女的逆袭免费阅读第二章 忆初年
那年,高煤凰20岁,在F大商学院读大三。F大商学院是北上广知名的贵族学院——单单有钱的人也进不去的贵族学院,钱权势少一样都不行。但业内人士都承认,无论进去的孩子如何,出来的的确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论理说,高煤龙、高煤凰这对煤堆里飞出的金童玉女,是飞不到这儿来的。她那靠煤矿起家的老爹充其量也就是个暴发户,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很令人瞧不起。准确点儿说,根本打入不了上流社会的圈子。
好在她那不太高大上的爹,却有个高大上的亲戚,这位根红苗正的红二代伯伯早前找她老爸高德禄救过七千万的急。虽不是生死攸关,但阿爸二话不说就掏钱的架势也让该伯伯对高德禄这位仗义的东北大汉心存感激。孩子上学的事儿,没用阿爸说,这位伯伯就主动将两个孩子的事儿办得妥妥帖帖,也算还了老爸一个大人情。
高煤凰永远记得那个倒霉的下午。永远。
那是她能回忆起来的最最倒霉的一天。这一下午都有些腹痛,可是想到必须要去见男神,还是咬咬牙走了出来。刚刚走出宿舍楼,不知谁挂在敞开式阳台上的袜子就飘然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到她头上。拿掉袜子又走了五十步,昨天为了见男神新买的十寸高的“恨天高”锥子一样的后根儿牢牢戳进了下水井盖的小洞里,把鞋脱下来一脚高一脚低地跟井盖子较了半天劲,被一干人等嘲笑着瞻仰了许久,终于把鞋子拔了出来——后跟已是惨不忍睹。
在迎新晚会上等了很长时间,却发现在国际金融系“身居要职”的男神根本整个晚上都没有出现。正要起驾回宿舍玩网游,却听到后排两个香喷喷的妹纸低声议论:
“周岭壑怎么没来?我今天满心以为他能来呢。”这个声音很八卦。
“你个花痴!我说你怎么今天穿上新买的Prada晚礼了呢!”另一个声音很猥琐,之后是吃吃的笑声。
高煤凰转过头去,看见两张滴水不漏的脸和两套波凌波凌的裙装。又是两个高大上的豪门千金。环顾四周,清一色的正统服饰。商学院的规矩真多,搞不懂的复杂,一个迎新晚会开得像走红毯,人人正装出席。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和田雨萌一起在淘宝上淘的蛮腰微露的铆钉短打上衣,碎花细腿小脚裤,突然发现自己和这里简直格格不入,就像个怪物。田雨萌学校的迎新会她也参加过,都是谁爱穿什么穿什么,甚至可以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看节目,谁也不会说个“不”字。
后排那两张美女大众脸看着回过头的她,互相用眼神示意起来。高煤凰想,丫的这些名媛们定是在肚子里头腹诽呢,只等她走了好好议论一下她这个柴火妞呢。成,我走,给你们个八卦的机会,憋死了多不好!噔噔噔,她踩着破损的高跟鞋,昂首阔步走出了礼堂。
是的,她是个异数。她这么个直来直去、热心肠儿的人,从小到大一路读书交了损友无数,到了这儿却成了异数。高煤凰心里面第N次抱怨起自己的老爹来,把她这么一个**丝级别的大葱放在象牙堆儿里,让大葱和象牙都感觉不舒服。
没见到男神,又被人用鄙视的眼神儿凌辱了一回,她的心情郁闷无比。于是给在同街区的S大读书的死党田雨萌来了个夺命连环call。一遍没接再打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第N遍……直到电话那头的人接起来也不听她说话就劈头盖脸一顿飓风狂骂。
“高煤凰你脑袋有包吧?我没接电话就是有事儿啊,你打什么打呀?”
高煤凰把手机离开半米远淡定听着,慢悠悠地说:“你这不也接了嘛!不这么打你能接吗?”
那边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臭骂:“妈的老娘正他妈洗澡呢,你就打打打,你当是你那高档公寓呀,老娘在学校的澡堂子里呢!手机响的跟催命似的!大家伙儿都听着烦!搓澡大姨冲进来喊‘鸡叫的那个是谁的电话?鸡,鸡,打鸣呢!闹死了!赶紧接!’都这样了,老娘能不出来吗?老娘就被‘鸡’、‘鸡’地给叫出来了。”
高煤凰被她说的马上心情愉悦了不少:“姐!您也是个高考考了600多分的学霸,怎么一张嘴老带上至亲捏!晚上我请你泡吧,败败火,咋样?”
“擦!你给老娘找个你们学院的帅哥姐更败火!”话是这样说,那边一听泡吧,貌似火儿已经下去了不少。
华灯初上时,高煤凰领着田雨萌晃进了MINT酒吧,此时这位姐姐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生过气了。
田雨萌吃着六成熟的羊排、喝着燃烧着蓝色火焰的B52轰炸机,仰躺在质地柔软的沙发上,无比猥琐地说:“跟你这个地主出来混就是好,从来都是有卡座坐,吃香的喝辣的。偶尔还会有两个小白脸过来搭讪。”
高煤凰豪气干云地咚咚咚喝下了整杯Hennessy,嘿嘿笑着说:“你也说我是地主了。我在我们那全是资本家的地界儿,也就是个小虾米,也算是一只红杏出墙来了。姐,倒贴上来的小白脸儿你也敢看?小白脸儿,不长好心眼儿,知道不?啥叫吃软饭的知道不?”
“哈,反正我是一穷二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吧,来吧,来吃我吧!”这个毫无学霸风范的学霸恨不得全世界的小白脸都来贴她,“怎么,又受了哪位资本家大小姐的气了?”
“那倒没有,就是心里堵得慌,今天倒霉。”她一边喝饮料一样喝酒,一边儿给田雨萌讲今天的倒霉史。
田雨萌听她的遭遇听得十分开心,举起杯子说:“来,霉女,干一个。”举洋酒的样子俨然一副在东北老家叉腰拼啤酒的造型。
高煤凰最喜欢的也就是她这点。这妞儿不做作,不趋炎附势,当真是个能结交的主儿。她正端起酒杯想跟田雨萌一醉方休,透过田雨萌肩头上方的位置,却看见有两个身影正闪出门外。
“周岭壑?”高煤凰喃喃说道。
“你说什么?”音乐声里,田雨萌只见她的嘴唇轻动,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高煤凰将手中的酒杯往田雨萌手里一放:“雨萌,我还有事儿,你喝完了就自己回去吧啊!”说时迟那时快风一样追了出去。
“哎哎哎哎!帐还没结呢,高煤凰!小一千块呢!你可不能那么损啊!我可没那么多钱!”一见高煤凰跑了,田雨萌心里暗叫不好,嘴角抽搐起来,再不顾忌什么形象,站起来冲着高煤凰的背影大声喊。
“那啥,你先垫着,回去还你两千!”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那人在百忙之中回了句话。
跑出酒吧,那两个身影上了一辆银色迈巴赫。她便也冲自己的宝马小跑而去。
显然,高煤凰低估了自己今天的霉运。她也知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十成十就忒说不过去点儿了吧。福无双至她倒没验证过真伪,祸不单行今天被她体验了个底儿掉。
她的宝马小跑不知道被谁放了气,四个轱辘瘪了仨,残障人士一样歪在那儿对着她发傻。
高煤凰仅仅呆若木鸡了两秒钟,果断在路口拦了辆的士,尾随迈巴赫而去。她绝对不允许男神活生生从自己眼前绝尘而去,绝不!
足足跟踪了40分钟,迈巴赫拐入了一片别墅区。出租车司机说:“小姑娘,你就在门口下吧。紫园我们出租车是跟不进去的。”她飞快付了车资,下车就要闯进去。却给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小姐,您好像不是这里的业主。”
高煤凰有些情急:“我我,我是找人的!那个谁……”她向前一指,正要报出周岭壑的名字,刚刚跟丢的人却去而复返地站在了她眼前。一个是她朝思暮想的男神周岭壑,另一个个子高瘦,清癯,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你是谁?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黑影里那个人语气不善地问她。
高煤凰没看那人,只定定看着让她朝思暮想的男神。她走上前去几步,站在周岭壑眼前,心跳得擂鼓一样。他可真高啊,自己在女生里已是很高,跟他站在一起却还要仰望他。
她抬头轻轻说:“周岭壑,你好。”她惊讶于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柔嫩多情,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女汉子风格。
周岭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凌厉。咦?她的男神怎么跟平时大不相同?往日的男神都是彬彬有礼、笑靥如花的,到哪儿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笑眯眯的,绿色食品一样。今天是怎么了?
样子还是以往的样子,衣服是贴合的剪裁、头发浓密干练,五官柔和俊美。可是他却不是她以往熟悉的那个周岭壑。他的目光阴冷惶惑,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每日里唇边挂着的微笑变成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嘲讽,粗粝地看着她。
“你是谁?”声音也不是她熟悉的暖暖的声音——虽然从来没和他说过话,但是她躲在一旁无数次偷听过他跟别人讲话。他总是有耐心的、微笑的,从来没有这样厌烦不耐的语气。
周岭壑的不友善让高煤凰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她是谁呢?怎么说?说自己喜欢他?说自己明晃晃地暗恋了他一年半他却连认都不认识她?说她今天怀着一腔无处安放的热情一直等着他,没等到,结果无心插柳在酒吧里看到他就跟踪到了这里?她举了举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岭壑,你现在的品味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黑影中的人走出来,和周岭壑并肩站在高煤凰面前。
这个人很高,比周岭壑还要高上一两公分,很瘦,瘦削的脸将鼻子显得很挺,眼窝显得很深陷,眼神显得很深邃。如果说平日里的周岭壑像轮皎洁的月,那么这人就像一朵积雨云,冷湿,捉摸不定。他的嘴角正挂着一抹看好戏似的笑意,眼睛特意扫了扫高煤凰露出的那一小截腰肢和浓浓的眼妆。
高煤凰也是在他戏谑的眼神里才记起自己今天化了个大浓妆,为的就是见周岭壑的时候来个与众不同。围在周岭壑身边的美女太多,多到如果她不与众不同一点儿,他完全不会注意到她。雨萌给她出主意说,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化妆,没有男人不喜欢看爱露又化妆的女人,不管他们说多少遍他们喜欢不化妆的女人,他们不喜欢暴露的女人,也不要相信他们。于是,她就这么来了。从这个人的眼神里,她知道,雨萌出的是个馊主意!
“这女人是谁,我不认识。”周岭壑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晃晃荡荡拍着那人的肩膀:“走,掷成,再去喝一杯。”然后一搂那人的脖子,转身而去。
高煤凰的嘴张得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去。这醉醺醺的男人竟然是周岭壑?这个完全无视她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男神周岭壑?那个斯文有礼、有才有貌的周岭壑?那个只要你遇到他,就会给你侧身让路,点头微笑的周岭壑?
人说酒壮怂人胆,倒是有几分道理。看见这个不那么完美的周岭壑倒让高煤凰觉得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的,自己够不着的闪着金光的人。刚刚也喝了不少酒的她恶从胆边生,勇气升华成一个个泡泡从心中咕嘟咕嘟冒出来。她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那两个背影大声喊着:“周岭壑!我叫高煤凰!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喊完觉得异常轻松,不顾门口两个保安诧异的眼神,傻笑起来,边傻笑边蹲在了地上,刚刚喊的声音大了些,一时有些头晕。嗯,蹲会儿吧,蹲会儿再走。管他听没听到,理不理她,喊出来了真是舒服无比。
还没等她起身离开,一本书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力气之大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一时有些发怔,抬头一看,醉醺醺的周岭壑竟然去而复返,他的眼睛通红,瞪得浑圆,修长的手指着她大喊:
“喜欢?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丑八怪,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听听你浓重的方言!你看看你穿的衣服!我会喜欢你吗?你们这些人,整天围着我说喜欢我,你们知道我到底想的什么吗?你们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你们知道我喜欢谁吗?哼,喜欢?这么轻易就说喜欢人!你配说喜欢吗?十五年!十五年!——”一派歇斯底里,疯了一样。
被他叫做掷成的人飞快走过来,一把拉住他:“岭壑,你喝多了。”似乎不想再让他说下去,半拖半架地将他踉跄着扶走了,只留处于震惊中的高煤凰愣在原处。
别墅区的两个保安看见这个被砸蒙了的女孩儿,不知道是该去把她扶起来,还是赶她走。犹豫了一下,两个人一起走进安保室。只留下高煤凰一个人,坐在门口恢弘大气的灯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