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第9章 田猎
登基大典后,云蓝鹤清邀请百官参加宴席。当然了,缺席的就是太后一脉的势力,云蓝鹤清自然不在意,所以在宴席上也多喝了几杯,直到月上柳梢头,云蓝鹤清才让众大臣离开。
云蓝鹤清其实想借这次宴席来拉拢人心,可在场的羽林军是太后一方的,根本没有机会。云蓝鹤清也想着借酒消愁,可借酒浇愁愁更愁,喝了一个酩酊大醉,最后在太监的搀扶下才回了寝宫。
丞相府中,陈启正听完内侍的报道后,眼神中满是不屑,而后挥挥手,让内侍回去接着监视。内侍离开后,陈启正起身,轻声道:“看来大魏国祚至此,再难延续,想我陈启正已经年过六旬,何不也过一把皇帝瘾?风水轮流转,他云蓝家坐的,我陈家为何坐不得?”
至此,陈启正称帝之心也渐渐显露出来。可他也不敢现在明目张胆的废帝,先不说先帝在时国富民强,天下人心归附;即使是乱世,若有人强做出头鸟,那不是撞枪口上吗?地方割据势力正愁找不到理由出兵,一废帝,必然引起天下大乱。
陈启正沉思良久,也寻不到良策,在房中来回踱步,呢喃道:“此事急不得,急不得……”
疯狂豪饮的结果,自然是在宿醉中没有缓过来,云蓝鹤清便让刘福去宣旨,说今天不上早朝。
当刘福领旨去中天殿时,文武百官以及太后和丞相早已经等候多时。刘福颤巍巍的拿出圣旨宣读:“朕躬违和,于宫中休息,今日罢朝。”
文武百官听完圣旨后,皆呼:“遵旨。”
虽然如此,可一众大臣却没有立刻离开。笑话,这最大的官都还没走,他们又怎么敢先一步离开!
“御体不适,可天下政务却耽搁不得,陛下既然无法亲自处理朝政,我等身为辅弼大臣,自当为陛下分忧。众臣工以为何如?”陈启正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一众文武百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听皇帝的,可皇帝现在保不了他们;听陈启正的,要是有朝一日皇帝夺回大权,那倒霉的还是他们。思来想去,难以抉择。
“丞相操劳国事,真乃大魏之福!”太后陈氏率先说道。
大臣一脸茫然,确定是大魏之福?不是大魏之难?好家伙,你们两父女真是唱的一首好双簧。当然了,这些话他们不敢在嘴上说,可心里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
“太后圣明。”户部尚书张富贵立马拍马屁道,“太后说的对,丞相如此关心天下朝政,为国事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真乃吾辈楷模。”
张富贵一顿马屁输出,薄帘之后的太后自是得意不已,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诸位臣工愿意,那便有本就奏,今天子年弱,当由太后辅政,吾等代天子处理国政,诸位大臣可有意见?”
陈启正虽然表面上是询问,可威胁的语气却也很强烈。一众大臣嘴角抽了抽,意见?谁敢有?怕不是想急着去见先帝。
“丞相,东南各地相继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匪患,各郡守纷纷上奏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兵部尚书林荣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陈启正眉头一皱,有些愠怒。
“是先帝龙驭上宾之时,值此国丧,故而没有及时上奏,新朝登基所耗费钱银巨大,所以就被压了下来。”林荣也是无奈,先皇驾崩是一笔巨款,新皇登基又是一大笔银子,这公文他压了又压,压力也很大呀!要不是这公文十天来一次,他都不会这么去找不自在!
陈启正顿时也明白了,他也不想压着公文不上报,就是报了也没用。先帝龙驭上宾,东朝登基,哪一样不是钱?报了也只不过多一些人陪他担心而已,想通了这一点,陈启正也没有再为难林荣。
“既是匪患,那为国家大计,耽搁不得。承旨侍郎何在?”陈启正喝道。
“下官在。”
承旨侍郎乃是一个四品小官,虽位卑,可却能常伴天子左右。天子得权,那承旨侍郎的地位可不容小觑,若皇权旁落,那承旨侍郎就真的只是一个小官罢了。而现任承旨侍郎名叫赵深。
“拟旨,加封张登民为征东将军,李广云为先锋,领兵一万,各地军队听从调遣,共同清除匪患。”陈启正道。
“是!”赵深应了一句,而后踌躇半晌之后,才下定决心问道,“旨意需得要玉玺加盖,否则则为谋反。”
陈启正顿时就想冲上去揍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是实话,心里知道就行了,还说出来。
果然,赵深话音刚落,明堂之上顿时没了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硝烟,没人敢在此刻去触霉头,皆是闭口不言。
愣了半晌,赵深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竟然敢说陈启正要谋反,就算是真的,大庭广众的被扒出来,脸面上也不好看。
扑通一声,赵深跪伏于地,冷汗直流。他很担心陈启正拿自己当鸡,然后杀了敬猴,如果只是自己的话,他也认了,毕竟是自己口不择言,可若是因此牵连到了自己的家人,那才是让他害怕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启正的脸色才缓了过来,镇静的说道:“赵侍郎说得对,诏书无玺,罪同谋反,此乃祖制,不得违反。刘公公,请旨去吧!”
刘福一听,应了一声便急忙小跑离开了中天殿。来到万寿宫时,碰巧遇到云蓝鹤清在洗漱,正欲行礼,便看到云蓝鹤清摆手。
“你怎么去这么久?”云蓝鹤清疑惑的问道,不是让他去宣一道旨意吗?都快过了一个时辰了,他难道是变着法的念?
刘福擦了擦脸上的虚汗,然后才将中天殿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云蓝鹤清听完,失笑道:“这赵深到底聪明呢?还是愚蠢呢?还是天真无邪!”
“陛下,别管他了,陈启正在问陛下的旨意呢?”刘福询问道。
“他哪里是问呢!”云蓝鹤清无奈的说道,“朕同不同意其实也没什么,可既然他不想被人诟病,那就必须得到朕的旨意,可谓名正而言顺。传朕口谕:准。”
“诺!”
刘福得了旨意,便又回到了中天殿,此刻的金銮殿内,众人仍旧是一言不发;而赵深也一。
“陛下口谕:准。”
刘福当众宣读皇帝口谕,听到‘准’字后,陈启正板着的脸也缓和不少。今天遇到一个二愣子,差点就给气到吐血,要不是他一把老骨头打不动人,他真想上去对着赵深就是邦邦两拳。
“既是陛下恩准,合情合理合法,两位将军领旨去吧!”太后见此情况,便开口说道。
“我等谨遵谕旨!”张登民和李广云同时说道。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两位将军三天后就起兵前往东南一带镇压叛乱!你们现在就回去点兵,粮草随后跟来。”陈启正是武将出身,对于战争也是非常了解。
“是,属下告退!”张登民和李广云行礼道,然后便大步离开。
“赵卿家,请起吧!”太后看到陈启正用手指了指赵深,瞬间就明白了。
有些事情,即使大家心知肚明,可却是不能说出来。不外乎其他,而是关心自己的脸面。
赵深抬头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丞相,而后谢道:“谢太后,谢丞相!”
此间事了,太后问群臣可还有奏本,一并说来。
“启禀太后,每年八月十五,按祖制需得往东山进行田猎,现如今已是八月初一,宜早做决断,望太后圣裁!”礼部侍郎李光羲上前奏道。
“丞相以为何如?”陈樱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因为这田猎乃皇朝祖制,按理说不可更改。可他们控制皇城也不过一个多月,根基不是很牢固,如果如此草率的就出城,恐怕事情有变,所以才问道。
陈启正也有些犯难,他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重立丞相,要是连田猎也取消了,只怕会成为那些封疆大吏起兵的借口。思索半晌,也只得说道:“田猎一事,乃皇朝祖制,自当遵行。李大人,这件事就劳您多费心了。”
“丞相言重了,这是下官份内的事!”李光羲说道。
随后,太后再次询问是否还有本奏,见无人应答,便让众人下朝回家。
陈启正回到相府后,少顷,便命人准备车马,带上礼物。
一刻钟后,大司马府。
门口的守卫见有人来,乘坐的车马又奢华无比,便小心的上前询问道:“贵人来此,可有拜帖?”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丞相大人亲临吗?还不快去通报。”陈启正还没说话,他旁边的管家则是上前给了那小厮一耳光,打的他晕头转向的。管家叫刘昌,从小就在陈府做事,加上他能力出众,他带兵在外征战时,更是帮他打理好了家业,不至于让他后院着火,深得陈启正的信任,更是他的心腹。
“退下!”陈启正轻喝道,也没有责怪什么。
“是!”刘昌便退到一旁呆着。
小厮捂着脸,一路小跑进了府中通报,俄顷,就见一众人等快步走了过来。
陈启正身后的甲士看到一群人过来,欲要拔刀,陈启正便摆手,让他们不用紧张。
“不知丞相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为首的一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陈列的三公子——陈柯。话说陈柯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更是知书达礼,温文尔雅,深得陈列的喜欢。
“原来是陈三公子,不知尊驾在否?”陈启正微微笑道。
陈柯故作悲伤,道:“丞相有所不知,家父在先帝龙驭上宾之后,就一病不起,如今还是靠着药来续命,性命只在朝夕之间。”
陈启正闻言,心中大喜,他还以为陈列之前称病的奏本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真是天助我也!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但他还是要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陈三公子,可否带老夫去看看令尊,多日不见,没想到昔日同僚,今日却危在旦夕。老夫,很是担心呢!”陈启正一番感慨,脸上一副伤心的模样。
“丞相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小子招待不周,还请恕罪;家父若是清醒的话,定能好好招待丞相了。”陈柯点头笑道,而后便邀请陈启正进屋去了。
甫至院门,陈启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当下就想逃离这里,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陈柯看到皱眉的陈启正,心底冷笑一声,而后说道:“丞相恕罪,这是为家父熬的药,医师嘱咐一日三次,一次都不能停,还请丞相见谅。”
“无碍,令尊的身体要紧,我们去看看吧!”陈启正忍着要吐的冲动说道。
当他们来到房间里面,发现了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瘫在床上,沉重的呼吸有一搭没一搭的,好似随时要断了气。陈启正大喜,看来可以放心去田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