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神谕》小说是网络作者给我一卷纸的倾心力作,这本小说的主角是礼朔雪。简介:站在侧殿,礼在书架后面看见了一副山水图,传说那是先祖从雪山之外带进来的。礼看着图中的青山绿水,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景色,从出生起这雪就没停过,他甚至没见过花没见过草,只有一些养育穗稞的山洞里,那些发育不…
《不灭神谕》第二章 不是送别是团聚
站在侧殿,礼在书架后面看见了一副山水图,传说那是先祖从雪山之外带进来的。
礼看着图中的青山绿水,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景色,从出生起这雪就没停过,他甚至没见过花没见过草,只有一些养育穗稞的山洞里,那些发育不良的粮食是他唯一见过的植物。
山上没有雪,水不结冰,花开是什么样,草是什么气味?
礼出神的想着,这时一个婢女进来,对他说“上将,君上找。”
礼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侧殿。
国君侧坐在榻上,脸色很是不好,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一叠奉文,刚才燕山夫人许是哭过了,她的帕子还丢在边上。
“礼,你是有事要说吧。”国君看着他说。
礼行了礼,然后站在堂下“我发现了这个,君上看看吧。”礼把远车先生家的书卷递给国君。
打开古旧的书卷,那页传说就出现在眼前。看完书卷上的东西,国君的眉毛拧了起来。
“这个传说我也有耳闻,可传说毕竟不可信,天堑之中危机四伏,此事实在难以验证。”
礼低着头,沉思着没说话。
“二十年来派遣上百支队伍,天堑算是最后一个难关,可惜从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君上,我自请命带队前往天堑。”礼做了决定一样,抬起头沉声说。
国君立刻皱起眉毛,他脸色变的严肃而难看“你知道天堑险恶,九死一生。”
礼点点头,他眼神坚定,目光如火。
“我了解所有队伍的信息,一直接收探索队伍消息的人也是我,最熟悉一路地形的人还是我,没人比我更合适去天堑。”
国君看着他,这个孩子他一直十分看重,当做心腹一样培养他,但是现在他却请缨去送死。
“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一定会争取去天堑调查的资格,君上,没人会比我更适合带队。”
殿里没有声音,风的呼啸声响彻天空。
蜡烛燃烧尽最后一段灯芯的时候,婢女端来了新换的烛盘。
安静的殿中二人对视,看着礼的眼睛,国君叹了口气,虚弱的声音响起“你不能去,轮得到谁也不会是你。”
礼低着头,手握成拳头,但是没有出声。
国君躺在侧榻上,见他执拗的站在那,一时间眼睛中出现了其他的情绪,不过转瞬消失。
“回去吧,不早了,夜里风雪大,别误了路。”
从承雪殿到链山部,左右才半个时辰的路,礼走了许久,街上没有人,风吹动木门和窗,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里是最热闹的国都,曾经也是夜不闭户的热闹样子,现在却人人闭门不出,甚至人去楼空。
他仰头看天,冰凉的雪花落在眼睛里,他想看见雪之外的东西,哪怕一颗星星,也是满足的。
可是天空漆黑一片,雪夜的路才是白色的光。
第二天,礼奉命代替国君出面西青山的葬仪。
西青山是举行祭祀和埋葬死去之人的地方,所有的人死后会被扔下山间的深渊,以示肉身回馈天地。
苍凉的北地送别词在山间回旋,礼举着一碗烈酒撒下深渊,他看不见谷底的样子,只能听见风的呼啸。
这个月,北国又死了五十七人,其中十一个是还不会说话的孩子。
“我的孩子……啊,别抢我的孩子……放开,放开我!”一个女人疯狂的抢回自己孩子的尸体,她两眼通红,仇视的目光看着所有人,但是她不是仇视他们,到底仇恨的是谁,她自己说不清,但是现在她只想不被夺走孩子而已。
正要实施祭礼的男人们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我的孩子可听话了,他还要跟我回家喝奶,还要穿我做的衣服……你们谁也别动他……”女人抱着孩子冰凉的尸体嘟嘟囔囔的说,眼泪都在脸上冻成冰块。
“阿柒,孩子想回去雪山大神的身边了,你得让他回去啊,对不对?”葬仪的祭司走过去,轻轻拍着女人的后背。
“雪山大神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我才不把孩子给他,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谁都不能抢走……”阿柒紧紧护着尸体,她通红的双眼瞪着祭司。
“我信奉的神不能拯救我,我凭什么把自己的孩子给他!”阿柒撕心裂肺的大叫,声音在山间回荡。
“这……”祭司看向礼,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礼脱下自己的兽皮斗篷,他走过去给女人围上,扣好帽子,然后蹲下直视着阿柒。
“阿柒,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他伸出手抹掉阿柒脸上结了冰的泪水。
阿柒看着礼,脸上的手很热,怀里的身体很凉,大颗的眼泪开始滚落,模糊了眼前所有的东西。
“还没有名字……我没来得及取名字……”
礼看着她怀中的棉被里包裹的是一个小小的婴儿,青紫的脸上落了雪花,他很小,礼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比上他的整个身体,现在这个小小的人已经没有的呼吸,甚至他还没有一个名字。
“那就给他取一个名字好不好,现在就取一个?”礼低低的声音,鼻音很重,却不是因为这山间的风冷。
阿柒低头,看着孩子青紫的脸,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眼泪掉在孩子的被子上,迅速结冰。
“叫白球吧,我的宝贝身上很白,不是这个灰蒙蒙的颜色……”阿柒轻轻在孩子头上吻了一下,连同苦涩的眼泪一起留在白球小小的身上。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但是谁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呢,她是眼睁睁看着孩子在她怀里失去呼吸的,感觉他身体从热到冷,最后宛如坚冰。
当孩子的尸体被抛入悬崖的时候,阿柒扑倒在崖边,她看着白球一点点看不见,风雪迷住了她的眼睛。
阿柒抱着自己的身体号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所有人眼圈发红,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劫难,而是北国人的劫难。
“我真的很努力留住他,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明明……前一天还朝我笑……等到天亮……等到天亮……我的孩子没死对不对……他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她抓着留下的白球的衣服,那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上面还有祥瑞的彩云,现在成了白球唯一留给她的遗物。
礼浑身无力,他跌坐在地面,那种愤恨和怒火在身体乱窜,却又无力的散开。
这是天灾,谁都无法逆转。
暴雪突然宁静下来,风停了。
五十七人,每个人礼都会敬上一碗酒,然后祭司念完悼词后,尸体被抛入谷中,听不见落地的声音。
祭礼结束,礼坐在祭坛的前殿,仆人送上热奶,礼端着想给阿柒送去,结果看见她正坐在深渊的悬崖边,礼只好不去打扰她。
“上将第一次来西青山吧。”祭司坐在礼的旁边,他肩头堆积了一层雪花。
“是。”礼捧着那碗奶,低着头。
“从大雪开始那年,西青山就变得人多了起来,不管是来这里送别的活人还是抛下山去的死人。”祭司的面容看着上了年岁,说话也是气息不足的调子,他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祭司,是从暴雪开始那年起,到如今的二十年。
“一直都会有这样的人吗,阿柒她不是一个吧。”
祭司沉思了一会“嗯,冻死的人太多了,阿柒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礼抬头看向祭司“三次?”
祭司有些动容,他缓缓开口“第一次是她的母亲在雪地里冻死,已经冻僵了才被人发现,她来送别母亲。”
“第二次是她丈夫,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受了寒病腹痛难忍,自杀了。”
“今天是第三次。”
礼没有说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样的遭遇和人生,接连的打击,阿柒恐怕已经撑不住了。
任谁也撑不住吧。
礼突然站起来,将奶碗放在桌子上就往外跑。祭坛大殿和后面的深渊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但是他跑到外面的时候,悬崖边只有他给阿柒披上的兽皮斗篷叠的工整,放在雪地上,还有些雪花落在上面。
白球的那件绣了祥云的衣服她带走了。
光线渐弱,风雪不停的北地好久没有见过炙热的太阳了,满天的无情雪花飞扬在西青山的山涧,幽暗的深渊在发出哭声。
礼挪动自己的腿,他木然的捡起自己的斗篷,已经冰凉了,根本不像前不久还被人穿过的样子。
祭司也跟在后面,他沉重的叹息一声,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再新鲜,对于那样悲苦的遭遇和人生,这样解脱可能更利落。
都说祭司是通晓天神的智者,可祭司自己做了如此久的祭司,他从来没感受过天神给他什么启示,或许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神。
悲戚的神明才不愿意把自己的目光投注于这渺小的个人,或许北地的死活于他也是不值一提的。
礼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怒火,悲哀,烦躁,眼泪,这些统统搅和在一起,他甚至忘了自己该怎么走下西青山。
雪原茫茫,掩盖在白雪下面的是无数尸骨,礼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针板上。
“雪山大神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