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极夜之昼》第四章 天不语
整整一个月，李唯心独自游离在新乡。
原来，曾经无数人不惜代价想要来的地方是如此的昏暗。
光鲜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比旧土更加绝望的深渊，特别是那些二代赋灵者。
自他们出生之日起，生命就不再为自己所支配。
而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总而言之，在这新乡毫无道理可言，只要你足够强，那么就能拥有你想拥有的一切。
命，最不值钱。
对于李唯心来说，这并不是坏事，只要不触怒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那么无论怎么做都是合理的。
“小兄弟，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李唯心看了看眼前的破旧楼阁，又看了看身后的少年，一脸狐疑。
这算是他在新乡认识的第一个人。
名为李追的少年使劲点点头，“没错，这里的灵石是最多的，只要你能打趴下所有人。”
李唯心摸了摸下巴，竞技场么，倒是有点像以前的地下拳场。
少年是他从别人手底下救下来的，可惜只救了他一个人。
按少年所说，并不是所有赋灵者都是自愿的，甚至于半数都是迫不得已，他家就是其中之一。
可惜一家四口没有一个人拥有三条以上的灵脉，在这里注定处于最下等，任人践踏。
“你找个地方等着，我去看看。”
现在最缺的就是灵石，这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少年听话地点点头，小跑到远处，看着那道背影眼中熠熠生辉。
那可是开了七脉的赋灵者，在那个人手中甚至来不及呼救就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总感觉跟在他身边是对的，所以才死皮赖脸吊着他。
旧土，听说那里才是真正家园，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去看看，看看父亲口中的青山绿水，是否真的那么美不胜收。
九层楼阁，没有牌匾，不知其名。
走到门口李唯心就能感受到从中散发的阵阵杀气。
“来报名的？”
推开门，一位道人开门见山问道。
稍微打量了一番道人，头顶道冠，灰色长袍，手握拂尘，隐隐可见玄也二字。
李唯心拱手道：“在下初来乍到，不知可有讲究？”
“讲究？凭本事活下来就是讲究，死了也别怪时运不济。”
道人不耐烦，继续说道：“少啰嗦，十块灵石报名，过了第一层奖励一块，第二层两块，第三层四块，以此类推，若能通关，追加十万灵石。”
李唯心爽快地递上十块灵石，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灵石，至于那什么十万灵石，谁信了谁傻。
道人心中冷笑一声，不知者无畏，妄想一步登天。
到了内层，李唯心才明白，这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有多少人舍命相搏。
只是其中大多数人眼神浑浊，没有一丝光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凭借本能在战斗。
交钱送命，或者说这就是一个葬人坑，那小兄弟了解的不多嘛。
满地的残肢断体，地砖已是暗红色，不知侵染了多少鲜血，犹如修罗地狱。
李唯心内心倒无波澜，比这更残忍的他都见过，就在旧土，那是赋灵者们造下的杀孽，罪不可恕。
“本场结束，下一组准备入场。”
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阁楼，第一层只留下一个满身鲜血的身影独立，傲视四方。
有意思，李唯心看得出来，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充满戾气，没多少人手上是干净的，这样杀起来，没负担！
又过了几场杀戮，终于轮到李唯心登场，同组三十人，皆赋灵，不过都是五脉之下。
毫无疑问，李唯心‘险而又险’地站到最后，拖着满身鲜血的身体步入二层。
二层此时也聚集了为数不少的人。
其中一个汉子盯着李唯心看了半天，试探道：“清醒？”
李唯心一愣。
“看来是了，几脉？”汉子再问道。
李唯心笑道：“无可奉告。”
汉子不以为意道：“算了，反正都要交手，不急一时，只是可惜难得有个清醒之人。”
“哦？在下新来的，不懂。”
汉子一愣，随后赞道：“新来的就敢来这峰塔？好胆识！”
“不过你遇到了我可就不好说了，这次我势在必得，狩猎队我非进不可！”
李唯心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所谓狩猎队，就是曾经清剿旧土的那群人。
那么这汉子就该死！
李唯心不动声色地坐在角落，不再说话，与死人无话可说。
汉子咧嘴一笑，有意思，这峰塔除了他这种要进狩猎队的人，其余全部都是被抓来充当傀儡的角色，除了那最后一层的守关人。
既然是竞争对手，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而峰塔之外有座阁楼中，三个人正目睹着一切。
其中一人笑道：“看来这次这小子能如愿了，以他的表现来看，九层那家伙挡不住他。”
另一人点头道：“不错，七次浴血，险象环生，让他更近一步，离结丹只差临门一脚了。”
“这座塔没看点了，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造之材了。”
峰塔中，李唯心闭目养神，等凑够三十人，那机械声再次响起，“二层开始，活者可上。”
一瞬间，二层的温度急速降低，寒冰迅速蔓延，除了那汉子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变成冰雕。
汉子缓缓起身，自言自语道：“装神弄鬼，不过如此。”
汉子迈步走向三层，正猜想着这次是谁守在三层，突然脚步一顿。
“冰系觉醒？倒也凉快。”
李唯心身上冰层缓缓剥落，起身轻笑一声。
下一刻，李唯心的身影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汉子身侧。
“杀人者，人杀之，为恶者，终难逃，记得下去后好好忏悔！”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李唯心拧断了他的脖子。
没了气息的汉子睁大双眼，死不瞑目，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能触摸到真正的自由，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
也没有人能为他解答，或许天知道，但天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