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小城大医》第3章 第2节 我们一起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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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石硞拿出来瞅了一眼，发现是护士长肖小艳的微信，第一条是：一些事情别太固执了；第二条为： 你有空去看看苗老太太吧，她昨晚情况好像不太好。
石硞猛然想起了什么，大步朝苗老太太的病房走去。
苗老太太的精神今天看起来还可以，有点喘气，嘴唇有点紫绀。是缺氧的症状。她女儿，也就是黄秘书长的夫人，坐在病床前打盹，看来昨晚没睡好。
石硞的脚步虽然很轻，还是惊动了家属。
“昨晚有什么情况吗？”他问。早上他到科室时，老高和儿子已经在等着了，换完药，他还没来及查房，就被郑暖夏喊去见林院长了。
“哦，昨晚老太太伤口疼得厉害，呼吸有些快，我找了值班的刘大夫，给用了杜冷丁后，才好点了。”
听说呼吸快，病人又打了杜冷丁，石硞的眉头皱了下。高龄手术病人，术后恢复最主要的指标是呼吸情况，尤其是这个老太太，平时肺又不好，杜冷丁对呼吸有抑制作用……
昨晚值班的是刘杰斌。家属唠唠叨叨夸着刘大夫服务周到，一晚上都没休息，来看望老太太好几次，说他昨天还主动给黄秘书长打电话，让他放心……
石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叮嘱几句后，出病房，直奔万主任的办公室。
刚到门前，就听到刘杰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主任，咱科室的门总不能一直关着吧？病人和家属反映很强烈，说出入很不方便。要我说，这事是石硞惹出来的，就应该让他自己解决。还有，我们科室也要有个处理结果，不然门口那堆媒体肯定不会离开的……”
石硞感觉胸口被一个大木杵猛得给撞了一下，闷痛。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将“自家师兄弟”挂在嘴上的刘杰斌吗？
苗老太太的安危，像个巨大的斧头悬在头顶，石硞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了。
刘杰斌的话被突然出现的石硞截断了，他站在那里不再言语，脸上却毫无尴尬之色。
护士长肖小艳在刘杰斌旁边。她的眼睛在石硞脸上闪烁了一下，便跳开了。
想起肖小艳微信里那句“一些事情别太固执了”，石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若无其事地和刘杰斌打了个招呼，问了句“夜班那么辛苦怎么没回去休息”后，便看向了万主任，如实将48床苗老太太的情况作了汇报。
背后说人坏话，总是心虚的。刘杰斌看似平静，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见石硞的话题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多做停留，才放心了。
万主任看了眼刘杰斌：“刘大夫，说下你为什么会那样处理？”。
他连忙答：“病人目前情况不错，加强吸氧和补液就会好些的。”
事关苗老太太，万主任还是不放心，带着他们再次去了病房，为保险期间，让测了血气。
大约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看着各项指标，大家顿时紧张起来：氧分压不到50%，二氧化碳分压超过了50%，这是二型呼吸衰竭的前兆……
“通知中心ICU室进行呼吸机辅助呼吸，加大吸氧吧。”万主任吩咐。
“科室门都不敢开，ICU室的人能进来吗？”刘杰斌小声嘟囔。
石硞看了他一眼，径直朝科室门走去。
“你去哪？”万主任伸手想拉住他，却没能拉住，“石硞你给我回来，林院长应该在处理这事，这时候你别去节外生枝……”
石硞扭头嬉皮笑脸地对他说：“主任，您要相信，我可比咱林院长帅多了，我出去迷死他们，兵不血刃就能退敌千里。”
“厚脸皮！”万主任轻啐。他知道，一旦石硞决定的事情，是拦不住的，只好由他去了。
郑暖夏坐在8楼电梯对面的步梯台阶上发呆，鬼脸老李带着几名自媒体人离开后，现场稍微有点安静，但还是有几个媒体人在守株逮石硞。
暖夏像尾巴栓了炮杖的兔子，上上下下地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周的电话打来了。
“小区的保安把他们拦下了，一切安好。”他声音低沉地说。
“好，谢谢。最近有时间的话，请您吃饭。”暖夏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或许是想和他保持距离，或许是对他出手相助心生敬意，她将之前的“你”，改成了“您”。
“你赏光就好，其他我来安排。”老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毫不拖泥带水。
暖夏怔怔地望着手机，感叹大叔对感情的态度和年轻人果然不一样，少了一份缠绵柔软，多了份睿智和空间感，令人舒适。
可是，自己的心……她摇摇头，捏着手机走出了步梯口。
同一时间，8楼的电梯门也开了，鬼脸老李等几个自媒体人去而复返，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李朝其他几个人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走到普外3紧闭的门前，对着镜头大声说：“大家请看中心医院是怎么护短的，为了保护石硞，他们不顾病人的正当权益，将科室的门关上。他们想掩盖什么……”
他正喋喋不休的时候，普外3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石硞走了出来。
此情此景，无论石硞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会火上浇油，让事态更加扩大……暖夏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想把石硞再推回科室，却被鬼脸老李一把推开了。
郑暖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石硞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和地板的亲密接触，口罩从耳朵上滑落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干嘛推人？”石硞的脸阴沉的可以捏出水来，拳头攥紧了。
鬼脸老李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下，庆幸石硞手中没有操手术刀。他的同伙则举起手机、录像机等设备对着石硞猛一阵拍。
“哟，石大夫，你总算现身了。那就请您谈一下，您当初为什么要驾车撞自己的新娘子？你这种人还配做大夫吗？你飞刀捞金，让贫困家庭陷入更加贫困的境地，你的良心不疼吗？”老李对石硞的称呼在“你”和“您”之间麻利地转换，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没有撞人！”暖夏顾不得把口罩戴回去，冲了过来，挡在了石硞的前面。当初若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有他和暖冬的孽缘。
石硞却毫不犹豫地又把她护到了身后：“你先进科室里呆着！”
暖夏却不愿意，倔着不肯走：“我要和他们说清楚，当初的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被他们冤枉了！”
“这么多年了，你犟得像头牛的脾气能不能改改？”石硞不由分说，推着她往普外3的门里送。郑暖夏突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带给石硞的会是更大的伤害。
她的眼圈红了，朝石硞点点头，转身想进普外3时，却发现两个人已被老李等人给包围了。
原来，鬼脸老李已从他们的神情中嗅出了一丝异常，就像饿狼闻到了血腥味。他快速冲身边的几个人努了下嘴，一拥而上，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使得郑暖夏根本无法脱身。
老李盯着暖夏，觉得她有些面熟……他拿出手机，迅速翻看相册——石硞和郑暖冬的结婚照进入了镜头。为了扒石硞的老底，他发贴子寻找那位神秘的新娘，一个影楼老板还真给他发来了这个。
“你是石硞的老婆？”老李迟疑着问。他不想自己运气这么差，刚指责石硞“杀妻狂魔”，他老婆就如玉花似玉地出现了。
暖夏脸上一阵热辣辣的。她知道，要是点头默许，便可救石硞于水火，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迟疑了几秒钟说：“石硞的妻子郑暖冬是我妹妹。”
拿到石硞的“结婚照”后，鬼脸老李就开始挖和郑暖冬有关的一切，顺着这根藤，他发现了郑暖夏和郝家的关系。遗憾的是，郑暖夏和郝子玉分开后，就音讯全无了，没想到竟在这里撞上了她。
以郝家的身份地位，再将郑暖夏抛出去，他的流量肯定会像黄河之水那样滔滔不绝吧……那简直是开着收割机割钱啊。鬼脸老李乐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上。
“哦，你就是传闻中的第三者啊。挖自己亲妹妹的墙角，很爽吧？”鬼脸老李满脸猥琐地说。
他那么随意就说出了那么龌龊的话，郑暖夏和石硞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兴奋地红了起来，似乎掌握了什么惊天秘密。
石硞感觉到暖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应对：“我飞刀做手术的事情和郑暖夏无关，请你们不要乱带节奏！”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是大型猫科动物狩猎前的准备动作。
“私德这么烂的人，怎么可能有公德心？所以你在索取了高额红包后，才肯给病人动刀子……”鬼脸老李言之凿凿地说。
“没想到石大夫是这种人……”
“人设大反转啊……”
“平时看他挺好的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