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东方小雨的高中生活》第6章 赵星辰
其实，我高中时代最喜欢的老师是地理老师赵星辰。
人如其名，上他的课仿佛看得见星辰大海，既能激起探索宇宙的兴趣，又能感知自身的珍贵。
星辰老师身高一米八一，讲桌相对于他明显是矮的，所以经常能看见他大半个上半身趴在讲桌上口若悬河地讲。讲到兴头处会用右手掌从前向后捋一捋偏分的右侧头发，然后直起身子走到讲台侧面继续讲。
星辰老师上课就像在讲故事，一节课是一个故事接着另一个故事。经常是我们还没听够呢下课铃声就响了。
星辰老师说：我上大学时候，有一次翘课去海边玩，一群人在海边的石头上拍照、打闹，不知不觉潮水涨上来。海水没过膝盖，一群人疯狂地跑向岸边逃命。然后在岸边向渔民买五毛钱一大碗的海红，味道鲜甜。
刚从海里逃出来，又开始享用大海的馈赠。自然会滋养人类，但同时也会向人类发飙。你无法脱离自然，对它好是唯一的选择。
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也第一次对未曾见过的大海生出向往。
星辰老师问：你们的理想是什么？以后会回到这个城市工作吗？
当时的我，只想着去南方看看，去读大学，其他的不曾想过。
现在看来，当时我的情况更像：世界是一个足球场，我是场上的一只乒乓球。我知道的是乒乓球里面的部分，不知道的也只是紧贴乒乓球外圈的部分。认知有限，靠想象不可能填补出那么多的空白。
所以当星辰老师问理想，我没有答案。我也为自己难过、焦虑，不过这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
星辰老师经常穿一件米色的翻领T恤衫，藏蓝色的卡其布裤子。衣裤上常有褶皱。
星辰老师讲课经常讲到嘴角推起唾沫。
如此的星辰老师却总是让人感觉潇洒自在，洒脱随性，他不拘这个。
来上课的他是开心的，是真诚的，是乐于分享的。
上他课的我们也是开心的，自在的，畅所欲言的。
星辰老师和我们之间没有天然横亘在师生之间的那堵墙，关于威严、关于道义……
我们之间是自由流动的空气。
这样的师生，是一个爱听，一个爱讲。你讲的那些地方，虽然我们未曾到达，但生动的讲解仿佛让我们置身其中。
星辰老师就是用这种方式，将祖国的大好河山立体、生动地展现在地理课堂上。
地理这一科，考试前后不用复习，但是全班的成绩却都很好。
求学十几年里，这是唯一一位将知识“活着”传授给我的老师。这是一门高深的功夫，只有绝顶禀赋的人才能练成。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活着的知识在心里会生根、发芽，会萌出更多种子。
可惜，星辰老师只教了我们高一一年。
记得那天课上，他说：我要离开这个学校了，换个地方教书。你们记得，人生短暂，任何时候不要说违心的话、不要做违心的事，要将时间花在值得的事情上。还有宁做鸡头、莫做凤尾……
还说了很多，我只对最后这个鸡头凤尾记忆犹新。当时不懂，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星辰老师摆脱困顿的方法吧。
纵使洒脱不羁如星辰老师，也很难真正自由地活着。或许还有鸡头可以选择已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