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万安》第4章 心悦
殿内炭火烧的正旺,褚婠姒不舒服一般自顾自的脱了繁重的华服,只留内里描边精致的襦裙露出莹白精致锁骨,戎奚脚步顿住,移开了眼。
“先前查的事如何了?”
“砺影并未上报,应是无所进展。”
似是预料之中的事,褚婠姒并未说什么,走到梳妆台坐下,她望见铜镜之中的自己,垂眼道:“抓回来的人呢?”
“应当,关着。”
褚婠姒抬眼看向铜镜,看着戎奚半垂着头,不敢看她的模样。
褚婠姒不自觉一笑,缓缓起身走到戎奚面前,伸手抚摸冰冷面具上的妖异的曼珠沙华图纹,欲要拿下面具,戎奚感知往退了一步:“殿下。”
“不许动。”戎奚闻言果真不动,褚婠姒满意一笑,踮脚取下面具。
除了褚婠姒谁也没有见过戎奚真容,或许有,那便是死人,许多人猜测戎奚为何戴面具,有人说为了震慑他人,杀人更方便,有人说戎奚长相可怖,但身手太好,褚婠姒不得已留下人,所以让他带面具。
然而,谁也不知面具之下是一张清贵俊秀宛若谪仙人般的美男子,那双眼眸色很淡像是蒙着一层雾一般,像个漂亮的琉璃,是她最爱。
古有掷果盈车,烽火戏诸侯,到她时便觉得,她大概懂了些意思。
这些年只她一人见过戎奚面容,不知为何见其他男子总觉得寡淡无味,褚婠姒一见戎奚的脸便觉得心生欢喜。
褚婠姒伸手细细抚摸戎奚的脸笑着道:“那时觉着他的样貌还算入眼,可与你一比,便觉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殿下,只喜欢戎奚的脸。”戎奚撇开头
声音听着有些发紧,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褚婠姒难得起了坏心:“对,因此,要好好保护你的脸。”
戎奚闻言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半遮着凤眼,显得有些可怜:“戎奚,会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褚婠姒收手正色道:“你知晓那人是谁?
“卫南浦。”戎奚一字一顿道,他见过便不会忘,顺手戴上了面具。
褚婠姒美目闪过一丝精光,微颔首道:“是他,他应当是有意为之,但究竟是谁让他那么做你去查查。太傅为人一向迂腐,最不喜离经叛道之人,且不醉心权柄,应当不是他。但他却要我接近他,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你去查时,若发觉有阻,不可打草惊蛇。”
戎奚明白她的意思,点头称是。
晚间宽敞华丽浴房内,烟雾缭绕,轻纱半掩宛如幻梦。
褚婠姒闭目倚靠在浴池边,此时月絮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人带来了。”
“进。”
月絮带着卫南浦,轻轻推开门,湿热雾气扑了满面,只见屏风之上挂着几件女子的轻衫月絮绕过屏风进去了,卫南浦脸一红连连后退撞到门,发出巨响,身子僵硬不敢在动。
“你可知晓我是谁?”褚婠姒慵懒的声音,还有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卫南浦转过身,心若擂鼓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德,德阳公主殿下。”声音如人一般温润好听,如若不抖会更加好些。
“哦?那你可知本宫为何抓你?”
“不,不知。”
“哈哈,堂堂太傅之子,原是个结巴?”水声大了一些,似乎有人破水而出一般。
“不!此事不关父亲,是我,我愧对父亲的教导。”
……
忽而整个浴房就静了下来,静的卫南浦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公主,殿下?”
“转过来。”褚婠姒凉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似乎只有几步之遥,卫南浦使劲摇头:“不可,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公主殿下不可如此。”
迂腐,褚婠姒耐心不多。
“本宫命你转过来,你若不听,那便去喂狗。”这无疑就是威胁了。
卫南浦依旧闭着眼,背对着褚婠姒,一句话不说也不动。
褚婠姒不悦,轻抿着唇开口道:“看来你确是不想活了,来人……”话未说完卫南浦忽而转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掷地有声道:“微臣愿求娶公主殿下!”说完慢慢睁开了眼,只见眼前女子一脸素净头发披在肩后不见一件珠钗,仍旧美得不似真人,烟雾缭绕让他一时分不清是否在梦中。
往下一看,穿着整齐的蓝色衣裙,非是……
褚婠姒冷笑:“看来卫公子很是失望?”
卫南浦面露羞赦忽而正色,恭敬施了一礼道:“微臣想求取殿下之心,天地可鉴,非是口舌之快。”
褚婠姒自然不信,她绕过卫南浦推门出去。
“殿下!不可……”才想提醒外面天寒地冻,只见一玄色衣袍男子从天而降,脸上还戴着怪异的面具,而后脱下披风罩在褚婠姒身上,甚至贴心系好带子,只留下褚婠姒粉嫩的一张小脸,褚婠姒更是旁若无人一般倚靠在那名男子怀里。
卫南浦如遭雷击般动弹不得,嘴唇抖了抖再说不出话,他听说过德阳公主豢养面首,他只当世人对她多番误会,他是不信的,可如今…
“他,他是…”卫南浦现下脑子一团乱麻,不由自主问出来,只要她说否,他便信!
褚婠姒还嫌打击不够一般,从披风中伸出嫩白柔荑,拉起戎奚的手,环在自己腰间,残忍一笑道:“你说他是何人?”
卫南浦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他脸色发白,不敢再抬眼看去,声音暗哑像是从喉咙发出声的一般:“微臣,冒犯了,微臣,告退!”
说完也不等褚婠姒什么表情,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处,他再也呆不下去了,曾经的暮然回首终究只是自己心里的那点泡影罢了!
褚婠姒见他落荒而逃的模样微微皱眉,这般便走了?不多问两句?
忽而抬头笑道:“你真是怕他看不出来?这般僵硬?本宫如此可怕?”说罢放下了戎奚的手。
戎奚退了一步道:“属下没料到,殿下恕罪。”
褚婠姒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寝殿走不忘吩咐到:“他若是要走便让他走,叫人看着送回太傅府上,别叫他死了,他还有用。”
第二日日头正好,褚婠姒命人摆了张美人塌在廊下,美目轻阂在闭目养神。
不多时,下人来报说沈家姑娘来了。
在她这儿沈家姑娘只有一个。
“嗯。”
沈栀浔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毫不掩饰的愤怒,大刺刺的在褚婠姒身边坐下,抿着唇粗粗喘气,一句话未说两杯茶先下了肚,喝了仍觉着不够解渴对月絮说:“月絮再倒一杯。”
月絮笑吟吟的给她又倒了一杯。
“这点事,至于气成这般?”褚婠姒仍旧闭着眼,她这么说那就是猜到她因何生气了!
褚婠姒不说方还好,一说仿若踩了猫尾巴一般:“你是没看见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不就皇后赏了几件东西,跟谁没见过似的,府里的人就上赶着巴结!好似明日就要嫁进宫了。”
说着又是一杯茶下肚。
褚婠姒这才睁开了眼,看了看她这天寒地冻的披风都没穿,气成这般?
“你想做皇妃吗?”褚婠姒半侧着身子忽而一笑:“你若想,我便让你做。”
沈栀浔愣了一下,她知道她并非玩笑,可是她从未想过加入皇室,不说别的就看褚婠姒便是活生生的例,没一日消停,且她还没有她的脑子,到时候怎么死的都未可知。
沈栀浔坚定的摇头。
褚婠姒一挑眉,又躺了回去。
“知道为何,你那姑母选她而非你。”
沈栀浔没想过,她本就跟姑母不亲,还有那个纨绔的二皇子她更是看不上。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①。想要权利始终握在手里,那下一位太子妃亦或是未来皇后,就须的是姓沈,为保万一。”褚婠姒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你,要嫁给褚棠洲。”
沈栀浔不可置信的站起来,脸色很是难看:“我绝不答应!”
褚婠姒料到了她的反应,颔首道:“你自然不应,相较于你沈芜然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她攀附皇后,从而得到好处,届时她真的嫁入皇宫,你,知晓会如何了?”
沈栀浔听着褚婠姒的解释,她心都凉了。她姑母能坐上皇后之位,绝不是良善之辈,沈芜然一向和她不对付,真的成了皇妃权利在手,那她就是第一个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有共同利益之人才会是盟友,这个道路她懂。
褚婠姒转脸看见她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果真还是太小。
然而她却忘了自己也只有十七岁。
“看你这么可怜,本宫给你指条明路,如何?”
沈栀浔愣了下,对!她还有她呀!
“你快说。”沈栀浔坐到她身边跟她躺一起,褚婠姒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沈栀浔跟着挪了挪。
“你要把本宫挤下去吗?”
沈栀浔摆了摆手不在意:“你快说呀。”
褚婠姒偏头在耳边说了一句。
沈栀浔目瞪圆睁觉着自己听错了,掐着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
“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何不做提刀之人?”褚婠姒神色冷然,绝不似玩笑。
沈栀浔低着头,脑子里闪过许多事,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仔细想想吧,可做,可不做。”褚婠姒说的轻飘飘的,可在她心中重如万斤,她有的选,端看她如何做。
“我,再想想……”
一连过了几日,都未曾下雪,地上的雪都化了,褚婠姒在殿内看出,戎奚推门进来说了一句:“宫中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