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南宋妖狐之靖康鬼宴》第4章 应天府杀人案
阳历三月十五日，寅时。
德寿宫、香远堂，风和日丽，春光无限。
一股淡淡的风从香远堂府邸中心的湖面飘来。
也不知怎地，这股风异常的阴凉！
其时，湖面平静，仅岸上几株柳树的飞絮在婆娑乱舞着。
湖中心能倒映出蔚蓝的天际上，凝结着一块黑色的愁云。
使得清晨时分的香远堂看起来格外的压抑。
香远堂为朱三郎临时居住的府邸，位于德寿宫的西南侧。
最早，此府宅为前朝佞臣高俅住所，高宗在应天府称帝后，依此地改成皇室寝宫。
因感有悖风水国运，遂将其设为往来宾客的安置府宅。
皇帝白事终了，连续几日着道袍素衣，驱魔做法，朱三郎已疲惫不堪。
这一日他更是一夜无眠、辗转反侧。
寅时三刻时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正要起身穿衣洗漱时，无意中听见几个宫中侍从，在堂外的小西湖边窃窃私语。
正在凑近旁听！
“听说了吗？梁平夫妇被杀了。”
“听说了。”
“后来呢？”
“死的很是可疑？”
“为何这么说？”
“听说是得罪了那妖怪。”
“妖怪？和皇帝的那次一样吗？”
“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嗯嗯。”
侍从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朱三郎的身影在悄悄地向他们靠近，继续自顾着言语了许久！
侍从怪异的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像猫一样踮起脚尖，一边踉跄地走着，一边以他深厚的法力意念听着那边的动静。一会儿功夫，便已然知道了话中所说内容。
“又是命案！！！”朱三郎心头一颤，眼角流露出了一丝疑虑。
本想着在德寿宫多呆些日子，以待查出有关皇帝死因的线索。没想却在短短五日不到的时间里，便又有命案发生。
“应天府接连发生命案，到底为何？”
“若再查无实据，皇帝也只能算作冤死。”
“青儿，那妖怪作案手法甚是高明！”
“我们到现在仍然查不出任何关联线索。”
“依宫里侍从所说的话语中可听出：梁平是死在了自家的玉兰树下，他的妻子死在了静香楼。”
“哪棵树呢？”
“他府邸西厢房水池边上，那棵长有几十丈高的玉兰树呢。”
“等等！玉兰树？玉兰树？我好像在哪见过？”渍渍……朱三郎抿了抿嘴，喃喃自语。
“主人，有何不妥之处呢？那不就是一棵普通的树罢了！”
“走，青儿，咱们去看看那棵树？”
“我才不去呢？大老远要跑去看一棵树，你也是太闲了吧！”
“走嘛！或许会有收获呢？”朱三郎露出了他一贯的假笑来哄它去。
“一棵树能有什么收获？别想忽悠我！”
“去看看，你不就知道了！”
“或许，这玉兰树能告诉我们答案。”
“不去。”
“我们不是要留在宫中彻查皇帝的死因吗？你跑去他家作甚？”
“你觉得跑去他家没有意义吗？”
“或许没有？”
“或许有呢？”
“去嘛，去嘛，我的好青儿！”
“主人，你这么热衷于断案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皇帝已死，我们本不该干涉过多宫中和朝廷的事。”
“你难道忘记临行前大理寺审判寺苏北的话了。”
“我知道呀，可就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嘛！”
“这些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一个小理想，越是悬案越是让我着迷……”
“理想？荒唐啊，可笑啊。”
“哈哈哈………”
“不过，调查皇帝之事，我还能理解，连梁平夫妇都要调查，所为何来呢？”
“因为看似不同的命案，却在差不多的时间点发生，一定有某种关联。”
“主人，你不要老是说那些让我脑袋疼的事了，好吗？”
“才没有那回事呢！”
“你平日里最喜欢把简单的事说得那么复杂，不对吗？”
“好像是如此，哈哈。”朱三郎会心一笑，也只有青蛇那么懂他，愿意乖乖地听他像和尚一般絮叨个不停。
“但是…………”
“但是什么？”
“梁平夫妇之死与皇帝之死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起要去看看。”
“嗯嗯，那就依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啦，以后别没事找事做啦！”
“知道了啦。”
朱三郎预感很快会查到线索，便让那青蛇以幻术暂时变成胡人的模样出行，也只能这样了，只恐它那怪模样在街上吓到旁人！才出此下策。
于是，那一人一蛇，又上路了。
梁平府邸所在的吉祥街，位于静香楼所在的德寿街西侧。
朱三郎和青蛇游走在吉祥街的街道上。
四周充斥着一股阴暗的气氛。
街上的男男女女，衣着穿扮也算得上光鲜亮丽。但步伐却比往常来得快。
“过客，为何步伐如此之快呢？”
“你是不知？这条街几日前发生过命案，晦气的很。谁也不想在此多逗留驻足。”
“原来如此，多谢过客告知。”
环顾四隅，街上并无与平日多少不同，地理、方位、风水皆成一体，气候、房子、景物呈一派祥和……
唯一能让朱三郎起疑的便是，梁平他那好好的一个宅院，为何要靠近一个妓院呢？
难道是为了方便这家主人寻芳取乐吗？不得而知！
这一次他们是选择在夜半时分出发的，缘由是不想惊扰到不该惊扰到的人或者其它妖物类的东西。
夜里，朱三郎也学着行人将步伐加快，青蛇则是懒洋洋地跟在后头，二人距离越拉越远。
看得出朱三郎想去的地方，青蛇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也可能是徒劳而已，它一开始便是这么想的。
当他们来到梁平府邸门前时，便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他府前杂草丛生，衰败不堪。
破落的庭院大门被泼满了粪便，门前的石砖凹凸不平，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墙壁已被烟熏成暗暗的灰色，窗子七零八落，使得那庭院走道更加昏暗。
当他们走到梁平府邸西厢房处寻找线索时。
朱三郎突然大吃一惊。
眼看着西厢房的水池边堆满了动物的骸骨、皮毛、粪便，还有地上杂草堆里藏着一些零零散散的银两。
他们沿着西厢房的木走道走了去，走道杂乱无序，木板像是被人为地撒了一些动物血液的痕迹，特别的血腥。
走道的栏杆处挂着一块颇有些年份的玉佩。仔细端详一番，可看出玉佩的年份大概便是北宋年间制作的，色泽与纯度还保持完好。
到底是谁故意留下这块玉佩呢？还是屋主死前留下的。我们不得而知。也很难揣测这一事实。
梁平府邸还真的是宽敞，他们在西厢房里穿梭了许久，才找到了侍从所说的那棵长有几十丈高的玉兰树。
玉兰树，梁平死亡的第一现场。
黑夜里，朱三郎借着手中的烛光于玉兰树下四处观察着。
这棵树似乎并没有多大特别的。
再仔细地寻找着，
树下留有一本泛黄的书，书里记载着梁平家族几百年的族谱与及他生前所记载的往事。
书中记载：梁平一生小心谨慎，品行端正，从无不雅嗜好。
祖辈皆是保护大宋的名将，其父梁显也曾是抗金名将。
曾率军队力保高宗皇帝一路南下至应天府定都称帝。可谓是功在社稷……
不料想，在开国大宴上喝得过于尽兴，大喜而亡！和高宗皇帝驾崩也只是前后脚的事儿。
梁显也算是在那场靖康之祸中侥幸逃脱的人，可惜的是过早地死去，以至于儿子梁平家道中落，自幼艰苦，到年长时，因朝中无人，仕途也受到了影响，不得不依靠老丈人宋之年的提携才官拜五品御前带刀侍卫左千牛，也算不辱门第。
只是妻子自从获得那妖怪的赏赐后，便性情大变。
以往不爱出门，在家养花养草的她，变得好玩，喜外出，常游山玩水，持大把银两在街道夜市闲逛，大肆消费。
常与好友几个聚在静香楼喝酒赏乐。
结交一些富家子弟和有名的江湖术士。
梁平恐妻遇人不淑，遭遇横祸，
常告诫与她要洁身自好。
但是她已然财迷心窍，玩性入骨，无可救药。
近些日子，梁平家常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也不知是鼹鼠那被妖怪啃的腐烂的尸骨的缘故！
还是妻子被妖怪附身了。
梁平常有此疑虑。
妻子像被中了蛊一般，整日将那妖怪赏赐的银两去集市大肆购买最上等的鼹鼠，鼹鼠幼崽需找野生放养最佳，口感最好。
这是妖怪对她说的。
就在阳历三月十二日，
也就是梁平死前一天。
梁平像往常一样回到府邸。
一进门，就觉得屋内不对劲。
府邸内有一股恶臭袭来。
直让人作呕！
妻子宋婉儿，突然在家备好了酒菜，打扮得甚是妖娆妩媚。
梁平看着漂亮的妻子，也不想问过多关于府邸有恶臭的事，多半是那鼹鼠做的。
这一晚，他与妻子把酒言欢，喝得宿醉，在床上缠绵悱恻。…………
…………
…………
朱三郎看到了这里，书本便出现了缺页，或许是那凶手撕去的。
他们寻遍了梁平的府邸，所能找到所有的线索，便只有一块玉和一本书，其余却是一无所获，应该又是悬案一桩。
这几日，妖怪接二连三地作祟害人事件在整个应天府传开，闹得沸沸扬扬！
由于梁平夫妇死的甚是离奇古怪、很是晦气，老丈人宋之年也一直不敢派人来收尸，也不敢做那白事，只怕惹到那妖怪。
据梁平邻居后来的口述：梁平死前一天，曾在路边观看胡人表演幻术短剑、喷火、抽肠。
那胡人唤作般刺密谛，“般剌密谛”是梵语，中文叫“极量”，意思大概是说这个法师的心量无比的宽广吧。
般次是来自西域天竺教的佛学大师，只因崇尚大宋灿烂的文明，曾在天竺国见过一眼《清明上河图》的仿品，便被迷住了，放弃天竺寺掌教护法的身份，孤身一人，跋山涉水，前往中原大地，只为寻找那幅画中所描绘的美景，便死而无憾，这也是他毕生的追求。
因此般刺宁可表演幻术糊口，也要游遍整个大宋的江山，这是他的执念与梦想。
谁知！他这一游便是二十年。
他的幻术也练了快二十年！
大部分所表演的节目，皆为天竺国特有的幻术，仅在中原地区，便也很少见。
尤其以断头术、火中生莲术最为精彩。
断头术表演：般次先是让徒弟，坐在一把有托盘的特制椅子上，露出个脑袋，
然后般次手起刀落将徒弟的脑袋砍了下来。
围观众人无不惊呼，后见徒弟的颈部并未喷出血来，这才放下心来。
待众人打赏后，般次大喝一声，
那徒弟又从椅子上翻坐起来，头也重新长回了脖子上。
整个幻术表演过程甚是奇妙诡异、技术娴熟，堪称为完美，你可能丝毫找不出他的任何破绽！
火中生莲术表演：般次先是拿出一粒莲子交与众人看，众人确认没有造假后，
他便念念有词，随即大喊了一声“敕”，便将莲子投入自制的火盆中，
只见他继续结印，禹步作法，火盆中居然长出一朵金灿灿的莲花来。
随后般次将莲花带茎迅速摘走，绕着火盆不断地念着咒语，边走边作歌道：
“一盆藏世界，三尺斩妖邪，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
“又是幻术？”
“怎么，主人？你想到了什么？”
“青儿，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皇帝的死与梁平夫妇的死都是那妖怪所为！”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假设？”
“皇帝被施了蛊毒，终日陷入妖怪以幻术制造的前朝幻境，常噩梦缠身，离奇死去，而梁平夫妇也可能是因为幻术而死。”
“不过，有一点我倒不是很懂？”
“有何不懂呢！主人，你话别总老说一半。”
“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容我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呃……”
“梁平妻子宋婉儿也养鼹鼠，而且这庭院内四处是鼹鼠的尸骨！显然是养给妖怪进食的？”
“什么？给妖怪进食？”
“是的，你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蛇妖吃鼠类动物，还有哪些妖怪也好这口？”
“呃，这……”
“青儿想了一下，除了蛇妖以外，我在西南边境能看到会吃鼠类的妖怪，便只有狐妖了……只不过她们神出鬼没，诡计多端，会很难遇到她们。”
“狐狸，狐妖？”
“主人，你又发现了什么？”
“那日在德寿宫寝宫，静香楼老板玉香送给皇帝的千年灵芝熬成的药汤汤底杂质中，便有一股狐臭味！”
“狐臭？”
“嗯嗯！”
“你觉得那灵芝有问题？还是静香楼老板有问题呢？”
“我只是觉得，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巧合吗？那你为何不说是熬这灵芝汤水的人有问题？你们断案人，怎么老是看谁都有问题？也太奇怪了吧！”
“哈哈，多年来养成的毛病，青儿莫见怪？”
“早习惯你了，别怀疑我就好。”
“你放心，我就是砍了我的蛇头，也必须信任你，谁叫我们是最佳小伙伴伴呢”
“又拿我取笑，受够你了。”
“静香楼？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有什么办法可以简单查看一番而不惊扰人家呢？”
“主人，我有办法！”
“就知道你行！”
黑夜里，青蛇双眼发光，顿时它的视线飞到了数百米开外的静香楼。
那里一片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视线所到之处，一片靡靡之音，乐不思蜀。
大家也似乎忘记了前朝亡国之痛！
“主人，有点辣眼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害羞，这静香楼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吧！”
“主人，静香楼，其实就是一个妓院？供男男女女享乐的地方？”
“要不要去看看。”
“你是个法师，请自重！”
“只喝酒，不作乐，可好？”
“不去，不去！”
“好吧，那今日暂且这样！”
“回吧！此地妖气太重，多待一刻我都觉得难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