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墨玉话昭阳》第7章 挺身而出
蔺嬷嬷以为对于小姐而言读书识字只是是心血来潮，学几天就放弃了，没想到她硬生生的坚持了半月有余。
小姐安安静静坐下写字的时谁都不会怀疑她是当朝太子妃，小姐在她的调教下，小姐的行为举止现在已经无可挑剔了不过缺了琴棋书画的熏陶。
她旁敲侧击试探了一番，小姐好像全忘记了，这里没有乐器怎么教授呢？令她头疼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蔺嬷嬷，小竹说吃了早饭你要去拜佛？”子桑叶手里拿书笑着问。
“是的小姐，明天就是初一了我要去庙里面拜一拜，让佛祖庇佑小姐大富大贵健康长寿。”
“嬷嬷，早去早回。”
“好！”
吃过饭之后，子桑叶把嬷嬷和雪儿送出了门，换了一身衣裳就去后山溜达了，四喜灵机一动拉着富贵带着子桑叶下山去附近的集市上玩了。
子桑叶第一次见古人赶集的样子，有卖鸡鸭的，有敲锣耍杂耍的，还有挑着精致的鸟笼卖小鹦鹉的，叫卖声充满了烟火气。
走着走着，一阵扑鼻的香味飘了过来，只见一个卖扬州炒饭的小摊前围了不少人，原来是一个姑娘家掌勺，浓眉大眼，美艳动人，一身素净的裙子，裙子随风飘动也没有妨碍到她炒饭，手上的动作麻利而干脆。
子桑叶在心里感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西施？确切的说应该称之为炒饭西施。
“这位小姐可是要吃炒饭？”掌勺的抬头对子桑叶说。
子桑叶从一到小摊前就盯着人家看，炒饭西施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要吃饭麻烦排队，后面还排着很多人你这样插队不好吧？”
“哦，不好意思。”
子桑叶赶忙退了出来问富贵：“你是不是饿了？来一份？”
“小姐我不喜欢吃炒饭，你吃吧！”
“那四喜呢？”
“我也不吃。”
“你们这两个人是铁打的吗？出来大半天了也不知道饿？我们一起逛街当然要一起大吃大喝了，你们看着我吃哪有这样的？”
子桑叶气呼呼的双手抱胸站在一侧，偶然间看到正在等着炒饭上桌的公子对着她看，他白色长袍腰上系着紫色的腰带头上插着一个玉簪，虽然看起来英俊潇洒但是双眸空洞无光，心中仿佛有泰山压顶，可惜了一副好皮相。
她扭过头对四喜说：“回家。”
“小姐你不吃炒饭了？回去还有好一段路要走，要不歇歇？”
子桑叶头也不回的拉着他们二人就回走，就好像在跟谁赌气一样，富贵随手买了一个小灯笼捏在手中。
夕阳西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要不是富贵手中的小灯笼照亮前面的路，他们很有可能会被狼叼走，子桑叶胆战心惊的拽着四喜的衣角，听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在浓密的森林中穿梭。
小山顶上站着两个人，他们浑然不知有三个人走了过来，只顾商议要事。
一个七旬老叟身穿粗布麻衣，脚踩一双草鞋，席地而坐靠在一棵大树上问眼前的侠客:
“朝中现在如何？”
侠客手抱一支利剑，瞥了一眼地上的老叟，冷笑一声：
“还能怎么样？太子在边塞五道口驻地守了些日子，几天前被皇上召回京城，不过……”
“不过什么？”老叟抬头仰望侠客担忧的问。
“他回来之后不理政事，日日在坊间宿醉，这么多年太子的贤明眼看就要毁于一旦了。”侠客说着关心的话可神情冷漠就像在等着看好戏。
“小十三说到底还是没从那场噩耗中走出来，左帅有他这样重情义的徒弟也算是泉下有知了。”老叟唉声叹气的说，沉默了半晌又问，“子桑翎羽呢？”
“子桑将军府已被查封，子桑翎羽举家去了西北三关口守要塞，说来也奇怪子桑翎羽主动请缨去三关口替天朝守国门临走时还主动上缴了兵符，皇上为何要查封将军府？就好像子桑翎羽犯了重罪被抄家了一样。”侠客百思不得其解。
老头锐利的双眸变得深邃，脸上划过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好一个卸磨杀驴，那把龙椅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把子桑翎羽的女儿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被太子软禁了的太子妃？”侠客想了半天才记起这么个人来，“太子对子桑翎羽还真是狠毒，大婚当天就把人家的女儿打入冷宫，对外宣称太子妃得了天花，可笑！”
“他们父子俩一个德行，万幸没有赶尽杀绝。”老叟言语间透着无能为力的悲凉。
“这事，你不管管？”侠客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为难老叟。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老叟长叹一声。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索索拉拉的声音，侠客立马抽出长剑准备一箭封喉。
草丛里的人还未现身但有说话声：“小姐，你慢点走小心摔着。”
老叟侧耳倾听不想伤及无辜，挥了挥手示意侠客离开，但为时已晚，一个胖乎乎的小厮已经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侠客的剑已出鞘。
“扑通”一声，老叟突然跪在了侠客的面前，抱头痛哭：“侠士，你就饶了我这条贱命吧，我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文钱，请您笑纳，别杀我啊……”
侠客顿时懵了，老头子这是要做什么？他杀了闯进来的人不就行了，为何要演这么一出？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厮身后又蹦出两个人来，一个娇俏小姐，一个又瘦又高的小厮，原来是三个人。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敢杀人？还不住手？”
侠客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分明是月黑风高哪里来的光天化日？看他们这三个人不像朝中人更不像行走江湖的。
此刻他身着黑色夜行衣用黑色方巾遮面，确信自己的长相不会泄露身份更不会被识破，心想不如陪老头演一出戏，他把长剑指向方才说话的小姐：
“拿十万两银子来赎他狗命，没银子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十万两银子？你……你是强盗吗？”子桑叶躲在四喜身后哆哆嗦嗦的喊道。
“我就是强盗你能拿我怎么样？”
侠客故意高高扬起长长的利剑，利剑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眼看就要落在老叟的脖子上。
“少侠饶命啊，少侠饶命！”老叟假戏真做一个劲的磕头，全身颤抖宛若一个将死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滚开！”
“小姐……”
方才还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子桑叶，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挺身而出，她冲了出来，迎面朝侠客跑了过去。
恼羞成怒的她似乎要把侠客撕成碎片，要不是侠客自小在武功高强的暗卫堆里摸打滚爬，他会以为这位娇小姐身怀绝技能跟他一较高下。
老头依然保持磕头状，偷偷的瞥了小姐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勇气敢跟带着利剑的爷们叫嚣？
忍不住偷笑，她身后的两个小厮也都跟了过来，这两个随从不像是只会端茶倒水的小厮，万一他们会点功夫和侠客打斗把事情闹大就糟糕了，转念一想，心生一计：
“你们别过来为了我这个老头子不值当。”老头哭声震天，一把抱住了侠客的双腿，“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及无辜。”
子桑叶与侠客只剩三步之遥，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边走边说：
“我就不相信你能当着我们的面下得了手？”
老叟着急了抬头瞪着侠客低声说道：“还不快走？”
侠客不敢造次，佯装愤怒的剑指老叟吼了一声：“算你走运！”说完假装踢了老叟一脚，抽身离去，转眼之间已不见踪迹。
子桑叶赶忙蹲地扶起老人：“老人家，你有没有受伤？”
老叟连忙摆手，他感受到丫头的手抖个不停，因为太过害怕她的脸变得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是她在扶自己可是他站起来了，丫头还蹲在地上起不来，胖胖的小厮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这丫头有点意思分明她已经吓破了胆可还是冲了出来要救他，傻里傻气的。
“老人家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四喜退后一步把小姐和富贵护在身后。
老叟看出了此人的顾虑，也许这个人才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最聪明、谨慎的一个，要瞒过他得费些口舌，但丫头片子眼中流露出的善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我回家途经此处，那盗贼看我背着几件老古董就以为我是腰缠万贯，才下此毒手。”
四喜回头一看地上果然有几件青花瓷的花瓶，从外观看似乎是价值连城，只不过看老头的衣着打扮哪能拿出这样的宝贝多半是赝品，但他还是不放心，方圆百里是皇宫的范畴，一个老叟的怎会住在此处？
“你家果真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叟有些不耐烦了顾不得情面，冷冷的说：
“我一个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老头子，流浪至此搭了一个院子苟活于世，你若不信随我去家里一看便知。”
说完故意佝偻着身子，手按在腿上，一瘸一拐的拾起花瓶放在竹篓里，背起竹篓就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的说：
“老喽，老喽！”
四喜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老叟的身影说：
“世间哪有这样的老头？我们救了他的性命连声谢谢都没有，不过是问了几句反倒生气了？”
看着老叟孤独的身影，子桑叶心里很不好受但她觉得四喜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第二户人家，老头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是敌是友？嬷嬷说万事小心，不能草率，她走上前去说：
“老人家你别生气，我们送你回去吧，万一那个盗贼埋伏在附近，你怎么办？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也算是报团取暖。”
老叟回头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丫头，心想：
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人小鬼大，她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明面上没有质疑，却提出送他回家，不就是想验证他说的是真是假？也好，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住够了多几个人说说话也好。
他笑着说：“那就劳烦诸位了。”
“不必客气。”子桑叶给富贵使了使眼色，富贵赶忙走上前去说：
“老人家你腿脚不便，我背着你走。”
“谢谢了。”
老叟爬在富贵的背上悠哉悠哉的看着漫天的繁星，四喜替老叟背着竹篓打着灯笼，子桑叶走在一侧，四个人安安静静的走在这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小道上。
“你们也住在附近吗？府上是哪户人家？等哪天我前去拜谢。”老叟乐呵呵的问。
“我们住在冷……”子桑叶话说了一半就被四喜抢了先：
“我们哪能住在这里？初来乍到愣是没地方去在对面山下的小村子里住下了，我们也不是大户人家没有府邸，今天是我家小姐贪玩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家主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责骂。”
“既然你们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萍水相逢我们也算是有缘人，日后多多照拂便是。”
老叟也算是识相之人，明知对方满口谎话却没有当面戳穿，想着过些日子他要去往别处跟这三个人再无瓜葛何必多事？
一路上，四个人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奇怪的是子桑叶和老叟似乎很能聊得来，他们二人彼此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掺杂着一些人生感悟，越聊越开心。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到了老头的宅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是敞开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进来坐坐？”老叟诚意相邀。
子桑叶确认老头没有欺骗他们，这才把心装进肚子里，说：
“今天太晚了家里人还在等我们回家，老爷爷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回见！”
“也好。”
子桑叶、四喜、富贵，不敢逗留赶忙往回走，这里比冷月阁还远了三里地，蔺嬷嬷一定急死了，这要是让她知道他们三个人不仅去了集市还救了人不得骂死他们？
三个人约定，谁都不许提起老头这档子事，虽然此刻他们对老头的背景一无所知但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老头竟成了他们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