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血双雄之九色琉璃珠》第7章 第七章
乔泽祎顺势将辛灵扑倒在地,压在她身上,只觉肩头剧痛难耐,骂道:“你这笨丫头,居然连自己设下的机关都躲不开……”
辛灵已吓得魂飞天外,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到乔泽祎的肩头伤口血如泉涌,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衣衫上,不由得心中大震,怦怦乱跳起来。她被乔泽祎死死地压在身子底下,挣扎片刻,却动弹不得,又羞又急,登时满脸红晕,说道:“你……快……快起来……”
乔泽祎强忍疼痛,咬紧牙关,拼命支撑着翻了个身,重重地仰面摔在地上。他大口喘着粗气,眯起眼睛瞧了瞧太阳,发现时近正午,不禁暗暗焦急:“药效将过,乔泽修该醒了。”当下勉强爬起身来,却立足不稳。
辛灵心生感激,抢上将他扶住,嗫嚅道:“你伤得严重,失血过多,难免性命不保。要不……你跟我走?我有止血的药……”
乔泽祎有气无力地道:“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儿上,扶我去谷口。”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包止血药粉,洒在伤口处。他顿觉奇痛彻骨,却咬嘴唇忍住,一声不吭。
辛灵忙扯下一片衣襟,紧紧裹住乔泽祎的左肩,急道:“我断头谷的回旋镖何其锋利,若只是削下一块肉来还好,要是打碎了肩骨,你这条胳膊就完了!还是跟我回去看看……”
乔泽祎斩钉截铁地喝道:“扶我去谷口!”随即踉踉跄跄地往出谷方向走去。
辛灵吃了一惊,扶他走上几步,猛地松开手,大声道:“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出谷?”
乔泽祎不予理会,竭力挪动沉重的脚步,继续前行。
辛灵无可奈何,只得跟上来继续搀扶他,但觉其身子在发颤,脸上已然全无血色,冷汗直冒,忍不住道:“你这疯子,真不怕死么?”
乔泽祎冷笑道:“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死。”他一心只想着尽快出去,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死在谷口,万万不能让乔泽修冒险入谷。
辛灵秀眉紧蹙,诧异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时乔泽修正自快马加鞭赶往断头谷,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暗骂道:“臭小子真他妈的不听话!等被我逮到,看本少爷不打得你满头大包!”
行至一条岩石嶙峋的狭窄山道,忽见有人骑着一头瘦瘦小小的毛驴,慢慢悠悠地迎面而来。那人一身黑色装束,背负着六把兵器,面蒙黑巾,剑眉俊目,眼光中透着精明,看似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他突然一拉缰绳,将毛驴横了过来,挡住去路。乔泽修一怔,急忙勒马。
但听那青年朗声道:“我正好想要匹马,咱们换换罢!”说着伸手指向乔泽修的坐骑。
乔泽修眉头一皱,喝道:“我赶着去救人,不能给你,让开!”随即马缰一提,纵骑疾冲。殊不料那青年泰然自若,一动不动,逼得乔泽修再次勒住马头。那马硬生生地停住,纵声而嘶。
乔泽修斜身落鞍,刷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急道:“你若不肯让路,休怪我剑下无情!”他担心乔泽祎的安危,觉得迟一时,便多一分危险,是以片刻也不敢耽搁。
那青年不慌不忙地跳下毛驴,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把马给我,我便让路。其实驴子一样能骑,何必跟我较劲呢?”
乔泽修登觉气往上冲,说道:“可驴跑的没马快啊!那你为何非要马不可?”
那青年抱臂而立,坦然道:“我正在此地等一位姑娘,一会儿还要与她结伴同行,这头驴子显然坐不下两个人。而你这匹马就不一样了,高大健硕,少说也有五百来斤吧?”他话音未落,乔泽修突然挺剑疾刺,攻势凌厉,想来一招出其不意,一举将他拿下,免得再行耽搁。然而那青年脚下一错,已闪到他身后。乔泽修忽地反手一剑,那青年又已躲开,步法实是神妙之极。乔泽修出剑越来越快,虚虚实实,白光霍霍,却一时擒不住他。
乔泽修心念一动,正欲飞身上马,那青年猛地拔出背负的双刀,挟着疾风直劈过来,将其拦下。他左手短刀,右手长刀,纵横挥舞,刀刀攻其要害,锐不可当。乔泽修登觉眼花缭乱,被逼得连连倒退。
两人顷刻间拆了二十余招。乔泽修在那青年的刀光中穿来插去,只守不攻,且守得严密异常。那青年的双刀虽如狂风暴雨般连环进攻,刀法极快,却始终伤他不得。
再拆上十来招,乔泽修轻轻一笑,陡然间变了剑法,蓦地里刺出一剑,剑势飘忽,单只这一剑,便罩住了对方胸口七处大穴。那青年一惊,毫不犹豫地飞快倒跃,免去了剑尖穿胸之祸,却被乔泽修抢了先机。
那青年落地之后,也看不清剑势来路,当即连退四步,将双刀舞成了一团白光,护住全身。乔泽修往这团白光上猛击下去,险些刺入他左肩的“肩贞穴”。那青年一怔之下,身子左右闪动,随即右手刀奋力砍出,快如飘风般近前。乔泽修及时格开,身形转处,挺剑指向他背心。那青年却仿佛背后生了眼睛,急向右闪。乔泽修手腕微翻,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又转向疾刺他小腹。这一剑来势奥妙,那青年绝无可能再行格架,也躲避不及,可剑尖将到之际,乔泽修便即凝招不发。
那青年立时停手,仍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说道:“我们才斗了三十几招,你就破了我那招‘日落长空’,真了不起啊!”
乔泽修得意地笑道:“招数就是用来破的嘛。”随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没空陪你玩,快答应让路,就放了你!”说着用长剑抵住他小腹。
那青年收起双刀,冷静地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忍心刺下去,那我就不客气了。”随即纵身一跃,从乔泽修头顶上闪过,跨上马背,疾驰而去,身法之迅捷,犹似鬼魅。
乔泽修大怒,转身直追,忽听得一阵缠绵婉转的歌声,柔媚入骨,不由得心痒难搔,热血如沸,头晕目眩,当即捂住耳朵,俯下身来。
歌声骤停,乔泽修抬眼望去,但见那青年已然纵马远去,其身后还多了一位身穿葱绿衣衫的女子。那女子回眸一笑,媚态横生,竟是晴儿。
晴儿转过头来,立时收敛笑容,对那青年冷冷地道:“林雨,你疯了吧,居然敢对他出手?万一有何闪失,我看你怎么跟师父交代!”
那青年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说道:“我有分寸,伤不了他。何况我又不是故意找他麻烦,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都在这里等你一个时辰了,谁知还要等多久?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时日。”他顿了顿,又嘲弄地道,“殷晴,我瞧你还挺关心他的,莫不是在乔家当了一年丫鬟,还培养出对少爷的感情来了?”
殷晴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林雨轻轻一笑。“不过他身手挺厉害的,用的可不像是乔家剑法。”
殷晴道:“他有很多剑招都是自创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回到师父身边……”
林雨道:“我瞧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乔以德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还待他比亲儿子还亲,怕是没有想把儿子还给师父的意思。若非我一年前在临安城偶然撞见他多管闲事,发现其相貌和言谈举止与师父师娘年轻时颇为相似,怎么看也不像乔以德和戴漠兰的种,谁也想不到乔以德会替师父养大儿子,是不是?”
殷晴冷笑一声,道:“听你的口气,是想邀功么?”
林雨眉毛一扬,道:“你赏个吻给我,我不介意啊。”
殷晴双眸一翻,林雨话锋一转:“咱们确认事实就好,想把人带回来,法子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我倒是更担心邪教的事,不知崔家会不会借机发难。”
殷晴黯然道:“连乔庄主都怀疑到我们头上了。崔毅这个老狐狸居然还想和乔家、言家结盟……”
林雨听她口气,便知她心下忧虑,于是安抚道:“他又没成事,你也不必杞人忧天。”随即岔开话题,“昨晚我又看到五人受蛊惑,一起在山洞里自焚了。你说这些老百姓也真够蠢的,怎么就能相信烧死自己可以升天过神仙日子呢?他们当真以为天国里的路是金子铺的,树是金子做的,还天天有人伺候?也未免太贪心了!”
殷晴轻声一叹。“或许是因为现下的日子过得太苦,才会抱着一丝希望想改变吧。”
林雨转眸一笑。“不过愚昧无知的人越多越好,邪教肆虐作恶,崔家身为武林世家之首,义不容辞,自当以剿灭邪教为首任,也就暂且顾不上对付我们了。”
殷晴心念电转,问道:“看你空手而归,断头谷还是没闯进去了?”
林雨坦然道:“谷口的机关的确了得,恐怕要师父亲自出马才行。我可不敢硬闯,难道嫌命长么?”
殷晴幽幽地道:“你不相信有天国,那又信不信有地狱?你说咱们死了以后,会不会下地狱?”
林雨淡然一笑,道:“那活着不就行了。”随即一提马缰,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过后,乔泽祎在辛灵的搀扶下来到谷口,靠坐在树干上休息。他已然筋疲力尽,勉强睁开眼睛观察,发现四下里静悄悄的,坐骑也不见了,心道:“一路上未见人影,也没有血腥味,按时辰推算,乔泽修应该尚未入谷。如今血玲珑已经到手,在此等他过来接我便是。”随即开始凝神琢磨之前拴在树上的马为何会跑了。
辛灵蹲在旁边痴痴地瞧着他的侧脸,见其面目俊雅如画,不由得心神一荡,脸上泛过一层薄薄的红晕。她适才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现下怒气竟凭空消散了,反生倾慕之情。
辛灵出神半晌,忸怩道:“你明明可以逃走的,为什么……回头救我?”她本以为乔泽祎因偷看自己沐浴而心怀愧疚,倘若马上诚心道歉,便即原谅了他,殊不料乔泽祎浑不理睬,毫不客气地说道:“笨丫头,你谷里有没有男人的衣服?给我拿一件来!”
辛灵一怔,奇道:“你要衣服干什么?”
乔泽祎道:“我这样满身是血的回家,非得把我娘吓死不可。”
辛灵听他语气之中不存礼貌,很是不悦,猛地站起身来,努嘴道:“有又如何?我干嘛要帮你啊!”
乔泽祎冷笑一声,道:“你自己也说了,刚才我可救了你一命,难道不该知恩图报么?”
辛灵顿时火冒三丈,脱口而出:“那还不是因为你偷看我沐浴……我……才会……”
乔泽祎抢道:“话要说清楚,我可没偷看,是你自己突然从水里蹦出来的!”随即咕哝道,“身材又没多好,本少爷还没兴趣看呢……”
辛灵只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顿足,转身入谷。
过不多时,忽听蹄声得得,越行越近,迎面一颠一颠地来了一头瘦小的黑驴,背上骑着一人,正是乔泽修。他一看见乔泽祎半身血污,心中大感酸楚,情绪激荡之下,登时热泪盈眶,跳下驴子径直冲到跟前,俯身看其伤势。“伤得重不重?能起来吗?”他说话时满脸焦虑关切之情。
乔泽祎只瞧得目瞪口呆,皱眉道:“乔泽修,你是故意报复我的吧?怎么骑了头驴来接我?”
乔泽修见他神志清醒,伤口也包扎好了,稍微宽心,随口调侃道:“有驴骑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可别瞧不起这头驴,万一它尥蹶子,咱就回不去了!”说着扶乔泽祎起身。
乔泽祎怔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乔泽修忍不住好笑,说道:“小少爷,你将就一下呗,反正是直接回家,路程也不算太远……”随即心念电转,奇道,“我的马是被人抢走了,那你的马呢?”
“出来时就不见了,估摸这谷里有人不想让我离开,又或许以为我不可能安然无恙离开,所以早就把马赶走了。”乔泽祎一边说话,一边吃力地骑上驴子,“不过那人既没现身,也没偷袭,可见他自以为是,根本就没盯住我。快走吧,等有人出来就麻烦了。”
乔泽修拉起缰绳,死命硬拽了老半天,那头毛驴才迈开了腿。
乔泽祎仰天长叹一声,满腹好奇地问道:“你说谁抢了你的马?”
乔泽修当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半路上遇到的高手……”
此时辛灵蹑手蹑脚地走进辛勤的寝室,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干净的白色衣衫,刚一转身,忽见辛勤站在门口,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衣衫掉在地上。
辛勤眯起眼睛盯着她,质问道:“你拿我衣服干嘛?”他发现辛灵俏脸生晕,樱唇含笑,心下甚是诧异。
但听辛灵喜道:“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一样聪明的人!他凭一己之力找到了我的收藏室,还能巧妙运用你布下的机关挡我去路!你给他件衣服换换也没什么,谁叫他奋不顾身救了我一命呢……”
辛勤面色陡变,忙问:“他人呢?”
辛灵答道:“他受了伤,在谷口等我拿衣服过去……”
话音未落,辛勤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惨然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妹妹!”随即转身狂奔,沿捷径而行,不到一柱香时分,便来到谷口,而乔泽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勤大恼,立时便要发作,却见辛灵面泛桃花,若有所思。他眉头一皱,没好气地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居然就这样放他出谷?”
辛灵抿嘴笑道:“哥,你别担心,他不是坏人,我之前见他在集市上救过一个自焚的孩子。”
辛勤一把抓住她手臂,回到谷中树林,气急败坏地道:“你明不明白他冲破玄关意味着什么?他已经知道了入谷的方法!我不管他是歪魔邪道还是名门正派的子弟,难保他哪天不会带别人进来,这断头谷对你我来说已不再安全!你上次放走一个,害我花了大把心思调整布阵,这还没过多久,你居然又放了一个!”
辛灵愤愤不平地道:“都说了那人不是我放的!他自己消失了,我也没法子啊!”
“你说的像话么?叫我如何相信?”
“他当时一定戴了九色琉璃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那珠子不是传说!”
“救命啊,我真是迟早要被你气晕过去!”辛勤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你回去收拾细软,咱们今晚就启程。”
辛灵一怔,惊道:“你想离开临安?那怎么行啊!好不容易有了九色琉璃珠的下落,而且……而且……”她一想到乔泽祎,竟有些恋恋不舍。
“我又没说要离开临安。”辛勤扁了扁嘴,道,“我想见见那个破我机关阵的小子。”
辛灵眼睛一亮,喜道:“哥,你终于肯出谷啦!”
辛勤脸色一沉,咕哝道:“要不是我了解你有多蠢,肯定以为你是故意使诈,逼我出谷。”
辛灵好似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笑道:“他一拿到血玲珑就出谷,很可能与崔家的人有关。我们只要跟踪崔煦,肯定能找到他!”
当夜幕降临,乔泽修终于牵着毛驴来到乔家庄附近的树林,已累得满身大汗,手酸足软。乔泽祎懒洋洋地骑在驴背上,被颠荡得头昏脑胀。
乔泽修喃喃地道:“这驴子跟大爷一样,居然只吃嫩草,吃不好还发脾气尥蹶子……”话音未落,毛驴突然一声干嚎。
乔泽修满脸无奈之色,乔泽祎轻笑一声,取下腰间血玲珑,说道:“快到家了,拿着!”
乔泽修回过身来,一把接过血玲珑,沉思半晌,说道:“要不……还是你把血玲珑带回去吧?”
乔泽祎冷笑道:“你是累傻了?还是想被娘狠揍一顿,陪我受伤?娘要是知道我去了断头谷,非得气死不可,到时不止你倒霉,连我也要遭殃。这种时候,你可要替我顶着。”
乔泽修皱眉道:“这哪里是替你顶着?分明是抢你功劳啊!咱俩换了衣服,再由我把血玲珑带回家,别人都以为冒死抢回血玲珑的人是我,可明明是你拼命取回来的,还为此身受重伤……其实这是件好事啊,说明你有本事,让所有人都不能小看你,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乔泽祎神色黯然,转瞬又恢复平和,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知道爹的脾气,高不高兴就那么回事,一会儿就过去了。娘可不一样,不闹腾得家无宁日,绝不会善罢甘休。最近乔家本来就多事,我习武的事都还没能让娘消气呢,再来一出,哼,我可不想再挨一巴掌!”
过不多时,二人来到乔家庄后门,昂首阔步地走进后院。两个守门的弟子见乔泽祎骑了头毛驴回来,而乔泽修的半边衣衫染了大片血迹,不禁暗暗吃惊。
乔泽修朝他们咧嘴一笑,低声道:“老规矩,当作没看见。不过把那头驴给我圈起来,好生伺候。”随即和乔泽祎一起悄悄溜进廖与溪的闺房。
只见屋内点着灯,却空无一人。乔泽修轻声道:“你等着,我去找她。”乔泽祎点了点头,缓缓坐下凳来。
忽听得“呀”的一声,廖与溪轻轻推开了房门,眼见乔泽修半身血迹斑斑,不由得大吃一惊,立时合上了门板。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见乔泽修将血玲珑在胸前一横,笑道:“泽祎把血玲珑找回来了!厉害吧?”随即使个眼色,低声道,“我没事,是泽祎受伤了。”
廖与溪更是愕然,疾步走到乔泽祎跟前,俯身瞧了他的脸色,便去解他衣衫,想检视伤势。乔泽祎不由自主地身子一缩,登时脸上发烧。廖与溪微微一怔,抬起头来。两人眼光一触,不约而同地转了开去。廖与溪又不自觉地向乔泽修望了一眼,见他瞧着自己的手呆呆出神,顿觉局面颇为尴尬,手指一时僵持不动。
乔泽修看着这一幕,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直到廖与溪的目光向自己射来,方才醒觉,便即转过身去,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先回房……换件衣服。”
待乔泽修离开,廖与溪立时收摄心神,轻轻解开乔泽祎胸口衣襟,露出他左肩的伤口。她拆下布带,但见伤口甚深,已然血肉模糊,不禁黯然神伤。她深吸一口气,温言安慰道:“幸好未伤及筋骨,血迹已凝,并无大碍。”随即迅速从衣橱底下拿来药箱,找出一包药粉,“你忍一下,这可以帮助止疼。”说着倒了少许黄色粉末在伤口上。她能够想像乔泽祎此刻的苦楚,只觉五内如焚,手心出汗,而乔泽祎虽感到奇痛难当,疼得全身发抖,却始终一声不哼。
“你稍等一下,我去打盆水来。”廖与溪快步走到门口,刚刚推开房门,竟见到一盆清水已摆放在门口,自知是乔泽修适才送过来的,不禁欣慰一笑。她将水盆端上桌,伸手一触,觉得水温刚好,便拿来一条干净的白色手帕,醮水抹去伤口四周的血渍。
当她那双温软的素手触摸到自己的肩头,乔泽祎顿觉身似电震,一颗心不自禁地突突乱跳,不免怀疑自己是否心疾复发。他费了好大劲才镇静下来,轻声道:“血要处理干净,可不能被人瞧出来。”
廖与溪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勉强一笑,转开话题:“我就知道,你承诺的事一定能办到。今天饿坏了吧?想吃点什么?我一会儿就去准备。”
乔泽祎转眸一笑,说道:“乔泽修牵了头驴回来,路上颠了我一肚子火,我想吃驴肉。”
廖与溪缓缓摇头,微笑道:“那要烤的,还是煮的?”
乔泽祎调侃道:“那……问问乔泽修,怎么样?”
廖与溪一边和乔泽祎说笑,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处理干净,又敷了上等金创药,忙了一顿饭功夫,终于包扎妥善。她俯身蹲在乔泽祎跟前,柔声道:“待会儿等麻药的药性退了,伤口会痛得很厉害,今晚怕是难以安睡。若你不想他人知晓此事,便不能安排人来伺候。要不我留在房里陪你吧?万一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便是。”
烛光下见到廖与溪眼波流转,容光照人,端丽难言,乔泽祎心中怦然一动,低头凝望着她,眼色中柔情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