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第6章 升华
九月五日，到了放学的时间，张柒还是走在平常回家的路上，不同的是那天出现了彩虹。
“看！彩虹。”洛尘的手机突然收到信息，不用猜也是张柒发来的，每天有空就和她分享零零碎碎的琐事是张柒的作风。
那天的彩虹在那天就结束了，美好不应该是转瞬即逝的，有人想尽快脱身，有人觉得不值一提，有人觉得不止眼前，还有人沦陷到难以自拔、无力到柔肠百转。张柒即便是开学了也有很多补习班、兴趣班，刚和他在一起第二天的野菊并不清楚这些，只知道晚上的篮球班，张柒也只和她提到过一句：“我在线会很晚因为要复习”，张柒认为那时的自己恋爱观已经很成熟了，他觉得“他决定了和她在一起，那么就喜欢”，晚上上线时新鲜感以及那么一丝好奇驱使着张柒再一次上线没有先去找洛尘，以往他会先将这一天所有他认为爽心豁目、鸟啼花怨等富有情感的事情讲给洛尘，“新鲜感”本是人类最肤浅的幸福，但张柒却迟迟没有和洛尘提起野菊，今晚也是和以往不一样地先去找了野菊，但野菊那时已经睡觉了，她那天没等到他，其实也是没等他。
“张柒，你今天讲这些事没什么特别的呢”洛尘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了解张柒，她本就不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本就擘肌分理，时间又使两个每天推心置腹的少年彼此熟悉至了若指掌，张柒这几天有别的事情她会看不出来？而且第六感使她认为这件事会对自己现在还没有彻底拥有的、仅差一个仪式的事物构成威胁。
“只是刚开学有些无聊而已”张柒觉得没必要将这件事和她提起，明明已经是确凿不移、板上钉钉的事情却总给人一种八字还没一撇的感觉。张柒记得野菊提过自己地理不好，于是想把自己初二时的地理笔记给她。
学校是不让带手机的，但除了在校时间外，野菊的手机几乎是不离手的，所以她一早起来便看到了张柒昨晚发的信息。
下午10:28
“对了你们教室在几楼”
“我把我八上的地理笔记给你送过去”
“诶？不在吗？还是睡了？”
“【戳一戳】”
下午10:35
“诶…”
“那你明天早上要是能看到的话就来我们教室。”
“中午放学的时候。”
下午10:53
“晚安好梦。”
野菊不得不佩服学霸的行动力，还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句“有一个学霸男朋友真好”。
日日如是，又是开校门前野菊和徐婷韵在一起聊天，野菊把要去拿张柒笔记的事情讲给徐婷韵。
“啊？这么好啊，辰哥每次都是让我去他们班拿的。”开学这一周徐婷韵和李奕辰借过几次书，野菊也有陪着一起去拿。
“但我昨晚睡觉了啊，不还是得我去拿。”野菊自己也在心里承认张柒这件事干得好，所以只能这么回答。
“那也是啊。”徐婷韵给了野菊一个白眼。
但中午放学的时候野菊不觉得会那么巧碰到张柒，所以也没打算拿到笔记，但事情往往是难以预料的，缘分总是在不抱希望的时候出现，野菊和徐婷韵刚刚下到一楼，张柒也正好出来。
按道理来说，同样的下课时间，一楼的张柒不可能和四楼的野菊碰到一起，奈何张柒实在是有点磨..想到还要给野菊笔记就又和同学聊了一会。
“张柒，还不走啊？”齐宇泽催着，齐宇泽算是张柒的死党了，他也在篮球班，虽然个子不高和野菊差不多，学习也不太好勉强能上得了高中，但是篮球打得很好。崔完便和张柒打了个手势意为自己先去拿车了，就走向了停车场。
张柒也觉得不会等到野菊了，毕竟昨晚没有约好，刚迈出第一步却又看到野菊从楼上走下来，野菊在人群中还是比较好认的，自从初一剪了短头发，还一直是扎着两个小辫子，野菊说理发店的刘海剪得不好看，所以就任它肆意地长着，直到它扎了眼睛和睫毛顺在一起，其实她自己倒不觉得有多难受，只是其他人总是问她才让她不得不自己拿剪刀修一修。平时碰到张柒都是徐婷韵拉着野菊大声提醒，今天还没等到徐婷韵和以往一样夸张，张柒已经和野菊说上话了。
“哎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笔记。”张柒说完就跑回了班级，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这次倒没有平时那么磨。
“谢谢..”野菊接过笔记后说道。
“你们这学期学下学期的内容吗？”张柒作为一个有结业考试经验的学长说道。
“我不知道..”野菊低低切切地说道，其实不是她本身声音小，野菊的嗓门还挺大的，只是在张柒面前实在是有点拘谨，只见过一面就在一起的关系又让她有些尴尬。
“啥？”两人的身高又差了不少，张柒还得稍微弯着腰和野菊说话。野菊发现张柒需要弯着腰和自己说话之后就一直在憋笑。徐婷韵一直在旁边看着，回家后就在微信上和李奕辰吐槽：
“你看人家张柒和野菊说话都要弯着腰！”
“看来还是我不够高。”李奕辰哭笑不得地回复道。
中午回家的路上，野菊翻着张柒的笔记和徐婷韵啧啧称赞：“你看学霸就是不一样，这笔记做得多好..”
“看你美的那样吧。”徐婷韵嫌弃地说道。
张柒在后面推着车子离两人有一段距离，虽然没听清说的什么，但猜出了个大概嗤了一声，齐宇泽看着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现在却痴笑着的好兄弟骂道：“傻逼。”
有的时候缘分安排人频繁的令人作呕，下午野菊和王诘陪徐婷韵去停车场，返回教学楼的时候又看到张柒迎着面推着车走过来，野菊呆在那里踟蹰不前，她怕自己打招呼显得太自作多情和少不更事，而张柒先抬起了手，夏天刚刚结束，秋风吹得衣襟凌乱无序并不富有美感。野菊松了一口气后挥挥手回应着。
王诘有些震惊地问道：“那是谁啊？”野菊有些忸怩不安没有回答，王诘转身又问向徐婷韵：“他俩咋认识的啊？”
徐婷韵撇撇嘴说道：“我怎么知道。”
是野菊和徐婷韵说这些事先不要和别人说的，即便王诘她们关系也很好。
在一起很轻松，两个人没有谁追谁的过程，星期一给人一种应该坠入深海的感觉，迷迷茫茫感受沉溺中就不用费尽心思谋划见面，放学的时候两个人好像有人指使一般只隔了三十厘米，九月的p城，上完晚课之后天已经黑了一半了，出了校门后的街不宽，能量像是帮两人还上辈子的债一般迫切，匆匆忙忙安排一场堵车，为了时间创造的时间无法判断是否漫长了，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间没敢说一句话。
“是不是我个太矮了啊，和你说话你都听不清。”野菊想自己旁敲侧击一下张柒的看法。
“没有，我能听见你说话，只是听不太懂。”张柒解释道，但显然这话一说还不如不说。
“哈？我下次说得清楚一点。”野菊自行理解成了“听不清”。
“不是你的问题。”张柒在屏幕另一边嗤笑出声，“我蹲下就好了。”
后来的一个星期新鲜感使感情升华，却不是渐入佳境的意味，因为一开始的开头才是花好月圆的时候。
“阿七”
“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
“诶？这怎么和我看的小说剧情迷之相似…”属于刚在一起不久的情侣间的甜蜜味道油然而生。
周五的那个晚上放学时张柒因为有补习班没有像以往一样等野菊，野菊拉着徐婷韵一直等到教学楼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看到张柒，这是第二次她没等到他。这个星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柒就开始等野菊一起放学走了，头两次野菊还有些恍惚，会问道“阿七，你等谁呢？”
“等你。”张柒每次都会低眉垂眼地回答。
张柒和李奕辰不一样，虽然李奕辰和徐婷韵在一起久了，即便假期时卿卿我我，开学后在网络上也依旧鸾凤和鸣，但在学校却没有多招摇，就算是张柒每天等野菊，李奕辰也不会和徐婷韵一起走，也许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闲话罢。
李奕辰靠在楼梯口等自己别的班的朋友一起走，看到野菊和徐婷韵后没打声招呼却用调侃的眼神瞅了一眼在一旁等野菊的张柒，张柒也“噗”地一声笑出声，随后就和野菊她们一起走出教学楼，野菊不能理解为什么李奕辰不和他们一起走，就用球打了一下张柒的书包问道：“笑啥呢”，张柒却比野菊更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没啥啊。”徐婷韵也嘟嘟哝哝：“李奕辰现在每天就知道念叨你俩的事…”
野菊和张柒出了校门后也是顺路，因为野菊的爷爷接她放学的缘故，两人没有办法并排一起走，但即便含苞吐萼的年纪所经历的感情没有办法肆无忌惮地襟怀磊落，也会时不时地看上一两眼，再在十字路口两人分开的时候挥挥手。星期三那天张柒和野菊提议换情头，野菊之前也是谈过几次恋爱的，但所谓的仪式感她没有，甚至每次分手之后都会有一种没有在一起过的错觉。所以她觉得张柒总是卓尔不群的。仅仅是第一个星期，野菊对张柒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不该了解的她还没有涉及一丝，反倒她还有一点悒悒不乐张柒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一切。
中午的时候野菊还破天荒地和张柒在校门口碰到了，张柒一般是不会那么早到学校的，所以除了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天，野菊还没有在上学时开校门前见过张柒，今天就连徐婷韵都感叹不切实际，赶紧拉着王诘在前门走，让刚刚开始相互遮挡的树荫独自相处，张柒拿了个钥匙链送给野菊，略显手足无措地支支吾吾道：“这个你先拿着…”野菊的也没好好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就紧紧握在手里顺口说了句谢谢，就算这一个星期每天都能见到还是夹杂着些初见的尴尬，张柒不是跌宕放言的人，也没即刻抱怨野菊的不解风情使冷了场，又拿出自己的钥匙链缓解气氛。两人一起并肩走到教学楼门口才分开，让不少同学见了都觉得有些奇怪，回班后野菊的后座位上来就问野菊上学的时候一起走的人是谁，“不知道啊，我不是和徐婷韵她们一起走的么？”野菊装傻充愣道。
等老师进了教室上课之后，野菊才张开手掌好好端详自己手里的钥匙链。其实是一个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北”，而张柒刚刚给自己展示得也差不多，只不过他的那枚上刻的字是“南”。
后来晚上放学野菊就没看到张柒，像是上天改变了之前频繁相见的主意，规定了一天只能见两面一般。
野菊的妈妈是每隔两个星期来看野菊一次的，初一时突然来到p城像是冬天所留下的一切痕迹一夜之间融化，突如其来的夏天并不代表着美好，炎热仿佛要把人吞噬一般。一时很难接受，一开始野菊觉得在p城的日子堕云雾中没有盼头，一个星期只能见到妈妈一次便每天寸阴若岁地等着。后来初二，云霓之望的事情就多了一件可以来得快一点、频繁一点的，顺理成章地开始期盼着放学，忍受不了老师多拖一会堂。
张柒就算每天只能玩二十分钟的电脑也会找野菊聊天，这是这学期每天打开电脑的理由之一：乘兴而来。而和洛尘聊天已经成了张柒至死不变的习惯，可野菊还是打破了一些规则，平时什么沧海一粟的小事都要和洛尘说的张柒却迟迟没有和洛尘说起野菊的事。
在野菊这里，张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名正公气的决定；在洛尘那里，他却又觉得不足挂齿了，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张柒不会意识不到，洛尘也不会。
“你最近怎么了啊”洛尘就算是再七窍玲珑也不会猜想到野菊的存在，以往张柒的小心思她都能知道，甚至不用她问张柒就会一一道来，张柒自己是不喜欢别人阴阳怪气的。
“没怎么啊））”
“为什么这么问啊）”张柒反问道。
“总觉得你最近有点怪怪的..”洛尘也不喜欢骗自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多少少对于张柒有事瞒自己感到不快，对于他们的关系和洛尘的真实感受来说，如果说是“吃醋”了，倒不如说是习惯了有个人把自己当作耳不里腮般的可以倾诉的寄托。
没有谁离不开谁，野菊的世界不能全是刚刚认识的张柒，周末的时候野菊和妈妈一起逛街，聊些有的没的，虽然野菊和妈妈的关系比起母子更像是闺蜜，可野菊却从未提起过自己谈恋爱或有喜欢的人，但倒想着给张柒买了一根皮筋戴着，就算野菊之前谈的恋爱没有这些象征着“恋爱”的东西，但她觉得也可以做些改变。
张柒周末有很多的补习班，除了晚上可以受规定地玩二十分钟电脑外，唯一的空闲时间就是三点到四点，爸妈也不在家他就可以偷偷地摸会鱼，张柒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上线洛尘早就铭记于心般地熟悉了，
“又在摸鱼了）”他给她发信息后她第一时间回复道。
“还是你了解我。”张柒也调侃到两人的关系，甚至有点自嘲的意思。
而另一旁的野菊收到张柒消息后却有些震惊，她觉得他会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