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绝境升仙》第4章 饿得满眼小星星
沃田集森林繁茂，盛产竹木、笋干、菇类、桐油、茶子油、牲畜毛皮、绢丝布匹。
码头附近一年四季节客商云集，热闹非凡。
每天一早，必有至少一艘满载的货船，沿青溪顺流而下。
有出行需要的人，只需付少量铜钱给船家，就可以搭船去往下游各自目的地。
两年前的一天黎明，凌远独自一人冒雨背着笨重的行李，跌跌撞撞地赶到码头坐船去县城上学。
船是赶上了，人却摔得个七晕八素，原本就破旧的衣裤，也变得更加斑驳不堪。
到了县学门口，差点被门房大爷当成小乞丐轰走。
那时候就在想，要是兜里有闲钱，就该在码头边上的客栈好生歇息，天亮了再从容不迫地登船。
现在有闲钱了，二十两多银子之外，还有百十枚铜钱呢！
心情好，胃口好。
大大方方地走进一家餐馆，点了一大盆价格为二钱银子的炖羊肉，美滋滋地吃到直打饱嗝。
然后花费八十枚铜钱，住进码头边上最大的客栈，选最好的房间。
打开包袱，取出里头的一套衣裤鞋袜，泡了个香汤澡再换上。
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七叔公小时候的这套衣物一穿上，一个衣着朴素大方、温文尔雅的少年书生形象，便在更衣镜中出现。
“还好二位老人不知我已入道。否则，要把七叔公小时候的衣物，全都打包让带上吧？”
其实，远房祖爷爷、祖奶奶硬塞给的这个包袱里头，不只是几身衣物，还有几大包零嘴，甚至有一葫芦甜酒曲。
按老人的意思说，他们的年纪大，身体差了，酒酿得少了，而七叔公那个小顽皮又把家里的全喝光了，只能给些酒曲回家去酿上。
“家？嘿，到了那啥宗门自己酿些来喝吧！七叔公的幸福，真心羡慕不来！”
浑身轻松躺进暖融融的被窝里，双手轻抚圆滚滚的肚皮，幸福得直哼哼。
倦意阵阵袭来，渐渐地沉入酣睡之中。
似乎才睡下不久，又猛然醒来。
听听外头，店伙正吆喝厨工们赶快起来备早餐，看样子也快天亮了。
“昨晚是有记忆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怎么就这么饿了啊？”
只好打开包袱，把几大包零食一股脑吃干抹净。
却仍然是饿得难受，前心贴后背的那种程度。
于是跑到街上，找到个正准备开张的食铺，买下整整一炉五只烤鸡。
回到客栈一顿啃食，居然只是小半饱的感觉。
没办法啊，只好再掏钱买了几只，就坐在码头石条隔栏上，一边候船，一边大快朵颐。
可哭笑不得的是，船家、货主还在慢条斯理地起床、洗漱准备吃早餐，而自己已啃完第二次购买的烤鸡还是饿！
情急之下，买了三十多只酱猪肘子，装满一竹筐，以防半道上把自己给饿晕过去。
毕竟昨天船家就说了，由于赶时间，这一趟是直达汇溪县，中途不会停靠任何一处码头，包括青溪县城。
清晨时分，终于开船了。
交了五十枚铜钱，被船家带到货仓过道，随意寻了个蒲团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抱在身前的竹筐，拿起一个二斤多重的酱肘子狼吞虎咽。
情况有些不妙，这一竹筐的酱肘子，似乎是太不耐啃了！
沃田集到青溪县城耗时约半个多时辰，居然就吞食了六七个。
青溪县城到汇溪县城外的码头，有三百多里，又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踏上码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向一个卖卤肉的食摊，丟下一块碎银子，不带歇息地干下六七斤大肥肉。
然后在那些膀大腰圆的搬运工注目之下，拎着一大包卤牛肉，逃也似地奔向萧老道所说的入道者接引处。
汇溪县城位于青溪、赤溪交汇处，城外东南面一座高出四周百十丈的小山脉，犹如一条俯身探向溪流的巨龙，被称为伏龙峰。
参天大树掩映下，一处青砖黛瓦、挑檐飞脊的建筑群，显得格外古朴庄严。
“灵泉观！就是这里了！”
看着牌楼式山门上方笔走龙蛇的匾额，有些狼狈地暗舒一口气。
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一夜之间变成传说中的饕餮了。
十个多时辰内，都吃下几乎等同于自身体重的肉食了，还是一个字：饿！
按照这胃口，别说是闲钱二十多两银子，就是二百两、二千两，也不顶事啊！
找到地方就好办了，宗门接引处哦，总不可能让一个入道者活活饿死吧？
“咦！凌小友，你怎地今天就跑来啦？”
正当他拼命往嘴里填牛肉，却还饿得满眼都是小星星，踉踉跄跄地跑进山门，左顾右盼准备找个人问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努力定定神，只见那萧老道满身小星星闪啊闪地出现在前方。
赶紧咽下含着的最后一块口肉，大声嚷嚷：“老道友，我饿啊，饿得满眼都是小星星……”
“好事，好事，好事啊！你竟然成功驻气了！怨我，怨我，都怨我！我还以为三枚益气丹，足够你的用量了！哈哈……”
萧老道却孩子般手舞足蹈说着，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不过，笑够之后，变戏法般递过来一只热乎乎的烤鸽子。
好像不对！
是一只不大的烤鸡。
也不对！
是大半只小小的烤鸡，因为有一只腿、两个翅膀被撕了去。
不过，别看这烤鸡比鸽子大不了太多，还缺了胳膊腿，连肉带骨头嚼着吞进肚子之后，居然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然后呢，抑制不住自己地向萧老道伸出一只手去。
又觉得不好意思，猛然缩回，却把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凌小友！你、你……唉，算喽！这可是灵鸡哦！真的只有两只！不敢多偷啊！长眉那老贼……哦，就是这灵泉观观主洪老道，他只养了几十只。偷多了会拼命的啦！我偷鸡、烤鸡，你吃鸡还连骨头都不吐……”
萧老道是个好人，咂嘴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却又变出一只，而且是完整的小烤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