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至尊医武神婿》第4章 唯一的甜蜜
老头操着一口浓重的巴山蜀水腔，人虽干瘪，声音却异常清脆洪亮。
震得人耳朵疼。
“哦？今天是我生日？”
韩沐阳抠了抠头皮，讪讪道：“太忙，早忘记了。”
妹妹重病在床，每天疲于奔命，哪还顾得上过什么生日。
“你龟儿子的忘了，老子能忘蛮？”
骚老头陡然坐起了身子，左手摘下自己胸前佩戴的一件物事，不由分说朝韩沐阳扔来。
韩沐阳伸手一把接住，定睛一看。
哈喽Kitty？
什么鬼？
“绝版孤本都帮老子找到了，你娃过生日，还是二十岁大生日，老子能没一点表示？”
老头一脸的认真。
韩沐阳看看手中的哈喽Kitty挂件，被老头戴了不知道多少年都包浆了，又瞧瞧老头，一脸的哭笑不得：
“我一个儿娃子，戴这个好瓜嘛。”
跟老头打了十二年交道，韩沐阳的巴蜀腔也被带得比较地道了。
“必须戴起！片刻不得离身！否则你龟儿子的破烂老子不收了！”
骚老头双眼怒凸，声色俱厉。
“好好好，我戴起戴起，你老莫生气，生气伤身。”
韩沐阳乖乖听话，把哈喽kitty挂件戴上脖子又塞进了汗衫里。
这骚老头稀奇古怪神神叨叨，脾气又古怪暴虐，他根本惹不起。
比如一个古稀老头为什么如此喜欢哈喽kitty还爱看美少女战士是不是变态啊这样的蠢问题，韩沐阳从来不问。
不敢问。
腿本来就是瘸的，怕被彻底打折。
“你看，戴好了噻，这下可以走了嘛？”韩沐阳小声嘟囔。
骚老头面色和体态这才缓和下来，瘫进了破沙发里，摇起了粉色蒲扇，“滚嘛。”
韩沐阳如临大赦。
三轮板车踩得飞起，飙射而去。
“龟——儿——子，生日快乐——”
射出去几十米远，骚老头悠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沐阳没有回头。
脸上的笑颜，却渐次绽放。
灿如夏花。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骚老头狠戾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无限的温柔。
“终于等到你，二十岁了……”
……
中江市中心医院，停车场。
韩沐阳刚把三轮板车停下，保安就上来大声呵斥：
“喂喂，收破烂的，这车怎么能停在正规车位上呢？没看到还有那么多轿车要停么？”
今天周末，明明停车场挺空。
对这样的场景，韩沐阳早已习以为常，丝毫没有生气，陪着笑脸：
“对不起对不起，师傅您看停哪儿合适？”
保安黑着脸，随手指了指垃圾房旁的角落。
又狠狠盯着韩沐阳乖乖听话的把车骑了过去，保安才背着手转身离开。
一瘸一拐的走在去往住院部的林荫小道上，韩沐阳的心情难得的轻松。
今天卖破烂卖了五百，超出预期一百！
小主播曹根又莫名其妙的分了五百！
正好就把妹妹这个月的住院费缺口给填上了，解决了这两天心焦不已的大问题。
他特意先去了一趟小卖部买了些零食，又到缴费处缴了住院费。
心情就更加的好了起来……相信只要肯努力，再大的困难都一定能够克服，嗯！
“沐阳，又来看妹妹啦？”
“沐阳和沐雪，今天也要加油哦！”
来到六楼肾内科，一路都有相熟的病友家属跟韩沐阳友善地打着招呼。
住在这里的，都是需要长期与病魔苦战的战友。
相互的鼓励与支持，多少能给人一点儿坚持下去的信心，不至于随时随地会崩溃。
命运对这对兄妹，实在是太残忍了……特别是在知道了韩沐阳和他妹韩沐雪的境遇后，病友家属们就更加同情和关注。
“嗯嗯，一起加油！”
韩沐阳正热情地回应着，脸色陡然一变，呼吸停滞。
因为他看见一辆推车，从607病房被医生护士们急匆匆的推出，上面覆盖着令人心悸的白布。
607，那正是妹妹韩沐雪所在的病房！
“崽，我的崽啊，你不能丢下妈妈就这样走了啊……呜呜呜……”
一名中年女士呼天抢地地手扶着推车，踉踉跄跄跟出病房。
韩沐阳认出那是妹妹同屋病友的母亲陈阿姨，才长舒了一口气。
“以为在睡觉呢，还没来得及送进抢救室，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就走了，终归还是没有等到合适的配型啊，唉……”
一名病友家属，在韩沐阳身边重重的叹息。
“老天呐，你把我也收了吧……”
那辆推车被快速的推到走廊尽头，消失不见，痛失爱女的母亲的悲声还在久久回荡。
摄人心魄，催人泪下。
长廊里人人静默，脸挂同病相怜的伤悲，空气都已凝固，气氛异常的沉重。
这一幕并不罕见，并且长年累月在这个病区反复上演着，每一次都是对人耐心和信心的无情摧毁。
韩沐阳原本轻松下来的心，又变得铅球一样直往下坠。
“沐雪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右手扶着瘸拐的右大腿侧，加快脚步向607病房挪去。
进入病房，一眼就看见妹妹韩沐雪正怔怔的望着门口，泪流满面。
两兄妹对视无言，良久，韩沐雪才喃喃道：
“哥，小雅走了……”
韩沐阳急忙快步上前，伸出右手忙不迭地抹着妹妹眼角的泪。
嘴巴开合几次，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沐雪见状，左手一把握住他的右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又用右手拼命抹干眼泪，强颜欢笑：
“没事的没事的，沐雪会很坚强的，哥不要担心啦！”
命运的无情摧残，让这位十四岁的女孩儿，显出远超同龄人的懂事和成熟。
她不想给不堪重负的哥哥，再增加一丝一毫的压力。
“嗯嗯，要相信我们会等到的，一定会等到匹配的配型的……”
韩沐阳苍白无力地出声安慰，挪腿坐在了床边。
“沐雪一直很乖哦，昨天又做了透析，没有哭，哥该不该给奖励呢？”
韩沐雪撅起小嘴朝零食袋嘟了嘟，撒起娇来。
“对对，该奖励，当然该奖励！”
韩沐阳紧绷的脸色这才稍显放松，从零食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在妹妹眼前晃了晃。
又细心剥去包装，塞进她迎来的嘴里。
“嗯哼~~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啊~~”
韩沐雪深深嘬了一口，闭上眼睛，露出了无比满足的表情。
此时此刻，外面的同龄人们正对着各种琳琅满目的美食和昂贵的零食，各种嫌弃，各种浪费。
但对韩沐雪来说，这一根一元钱的棒棒糖，就是人间至美之味。
也是在这苦涩的世界里。
唯一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