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第十八峰》第 6 章 山门考核
“师尊，他在干什么？”
干净、，略显稚嫩的声音，很好听。
少年无力靠在巨石柱上，涎水被重新惊回口中，昏暗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青涩、嫩红、可人的——少女秀足！
“肉！”
少年嘴里轻轻念道，声音小到自己都无所耳闻。
“他在思考，他在挣扎，他在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一个人！”
更远处，视线不可见的地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给他点吃的吧！”
“每一条生命，都是一条大大的因果。溪儿，你已了却凡尘，切不可再沾染此番因果，那于你修行无益。”
少年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肉”腿，对师徒两人的话置若罔闻。
“修行是自己的事，既然我想，那我就去做！”
一只和那双腿同样美丽的手出现在少年的视野中，那只美丽的手中，还握着一个鲜红欲滴，散发晶莹光泽的果子。
少年猛地抬头，眼中精光闪过，欲望、希望，最肮脏及最纯洁在心中共同酝酿。
他看到了一双最纯净的瞳孔，没有杂质没有尘世间的低级欲望。
少年干涩，枯萎的双瞳燃起一团炽热到恐怖的火……
他看到那双美丽的双足往后退了两步。
“溪儿？”
……
“师尊，我们走吧！”
两道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昏暗苍穹的尽头。
在他们身后，一双来自尘世间地狱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一路向西。
最终，少年低下头，捡起地上的果子，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
……
徐小山睁开眼睛，还是熟悉的屋顶。
空气中除了一股恶臭，还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那种颤抖以至于脑海中的梦境越发清晰了起来。
徐小山握了握自己拳头，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百骸，体内磅礴的力量顿时顺着经脉奔腾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力量！
远超曾经的力量！
意识深处，一道身影站在一处高高地，无边无际的石阶之上。
下方是一片朦胧而庞大的世界，上方是一道同样巨大恢弘的石阶，再往上便是一团朦胧迷雾。
“第一境，开山！”
“哈哈哈哈哈……”
满脸血污的徐小山躺在冰冷地板上，眼睛盯着漆黑而又狭小的屋顶，仿佛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天地。
“哈哈哈哈哈哈……啊！”
徐小山狂笑着，双手狠狠地捶了两下地板，整个茅屋仿佛都在颤抖。
这就是力量！
一跃起身，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打开门，刺眼的阳光刺的徐小山灵魂都在颤动。
还是那方院落，还是熟悉的篱笆菜田。
走出门，看了看自己的小茅屋，人还在却已经开始怀念起来。
再次感受了一下体内崩腾汹涌的力量之后，徐小山终于确定这个地方留不住他了。
今年的八月十五他终于不会是看客了。
“汪……汪汪……”
一只大白狗蹲在院子中央，垂着耳朵，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
“大嗷？你怎么了？”
徐小山面露疑惑，眼前的狗与记忆中的大嗷相差甚远。
萎靡不振的，而且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很多，看着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汪汪……”
大嗷神色委屈，无力的又叫了两声后便虚弱地重新趴在地上了。
徐小山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然后脑袋就像被针扎了般，打了个激灵。
“我睡了几天？”
……
……
每年八月十五，一年中月亮最圆的这一天，十八宗都会有一件大事。
——对于十八宗每年上千位开山成功的杂役来说是大事。
因为这一天是十八宗针对杂役的入门资格考核。
几乎每一个十八宗杂役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一天。
太阳已经驱散山雾，将山门下那上万级阶梯炙烤的滚烫起来。
山脚下平时空旷的广场上，今日人山人海。
除去数千开山成功准备参加考核的杂役外，全宗剩下的数万没有开山成功的杂役也汇集于此，杂役们黑色服饰统一，场面宏伟如战场一般。
他们将见证那几千人中，那少数的最优秀者成为十八宗的正式弟子。
“哎，成哥，今年负责考核事宜的是哪一峰？”
一少年杂役挤开人群来到广场前端，拍了拍前方一位长相粗犷的杂役问道。
粗犷杂役扭头一看，“哟，小朱你也开山成功了？”
朱浩阳腼腆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前几天刚刚开的。”
“恭喜恭喜！”粗犷杂役抱拳贺喜，然后低下头，贴着少年的耳根道：“瞧，那几个十七峰的！”
说完，目光转向正前方一帮身穿青袍的不着调青年。
朱浩阳顺着目光望去，“啊……那帮天天打徐大哥的混蛋啊！”
“小声点，小声点！”粗犷杂役被惊出一袭冷汗，赶忙捂住身后少年的嘴，“不想活了？”
朱浩阳扭着头，挣脱嘴巴上的那只臭哄哄的大手，神色中满是不服。
“不过是出身好些而已！”
就当两人心惊胆战地讨论时，最前方那帮十七峰外门弟子中走出一个青年。
如果徐小山在场的话，他会发现他就是半个月前带头打他的那人。
越梁对这份差事很满意，尽管身前这些杂役个个穷的令人发指，捞不到什么油水，但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耍耍威风也是不错的体验。
“咳咳！”越梁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肃静！”
哗啦哗啦，所有人瞬间安静，一齐望向广场最前端。
一股飘然舒爽差点让他原地飞起，差一点就跨入第二境了，这让他终于体会到初入门时门内长老站在十七峰大殿前讲话时的心情。
想必这样的体会多了，修行路也会无比畅通……
“咳……今年名额……十七个！”
哗啦！
山下所有杂役沸腾，满脸写着绝望和愤慨。
尤其是那些前几年已经开山但落选的老杂役。
“不公平，怎会如此少！”一个瘦高杂役冲出人群，举起拳头呐喊。
“怎么会只有十七个名额，不把我们杂役当人吗？”有人跟着怒吼。
“对啊！我们凭真本事和天赋开的山，凭什么？”
群情激愤！
今年名额的确太少。
越梁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不禁向后退了数步，反应过来后惊恐瞬间化为羞怒。
他冲上前，对着那带头的瘦高杂役就是一脚。
砰！
瘦高杂役瞬间被踢飞数丈之远，鲜血洒了一路，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路还撞倒一大片激愤同伴。
刷的一下，所有人愣住。
越梁站在原地，面色通红，大吼道：“谁还想找死？”
修士的声音是如此的洪亮，几乎震响了半边天，所有人都被震住，不敢言声。
越梁昂着头继续吼道：“上面那几位长老不差你们这几个杂役！”
“长老们只要十七个那就是十七个，不想争就滚！”
最后一句话他感觉自己说的颇为霸气，觉得已经挽回自己的颜面后，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
“现在，参加考核的杂役上前，看戏的滚后面去！”
众人沉默，世道便如此。
对于十八宗上层来说，能给这些低贱杂役一条上升通道就已经是圣人般的高德了。
很快，广场就被区分为前后一大一小两大阵营。
大的一方看戏，小的一方为戏。
越梁和身边的一帮十七峰外门弟子登上台阶，居高临下俯视今年参加考核的两千多名杂役。
“规则：最先爬到山顶的十七人胜出！”
轻蔑地看了一眼下方两千杂役后，越梁举起拳头一声令下：
“准备……开……”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等……”
那声音是如此洪亮，是如此的气势恢宏。
所有人一齐转身，望向声音来的方向。
一个满身血污，浑身恶臭的人闯进广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