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栀齿》第6章 打雪仗
第六章：
秋天走的总是很突然，前一天还在穿风衣的天气，后一天就猝不及防地迎来了大雪。
在这个感冒多发的季节，悲伤总是发生在那些不爱运动且免疫力低下的人身上。
例如，二百米跑了最后一名的查乔儿。
不幸发烧请假后回到学校的查乔儿裹得像一个大粽子。
厚厚的手套、毛茸茸包住整个脸的围巾、还有一个看上去就很暖和灰色的耳罩。
查乔儿不喜欢戴帽子，尤其是下雪天，总觉得戴完帽子会让发型变乱，尤其是在新剪完直刘海后，更不愿意让帽子影响刘海的造型。
所以哪怕是发烧刚好也坚决不戴帽子。
学校因为大雪天气取消了跑操，大课间改成全校扫雪。
王梦洁号召男生秉持着绅士风度去扫雪，让女生在暖乎乎的教室里自行复习。
一声令下，男生们都一窝蜂地去拿扫雪工具。
拿好扫雪工具后，班长看着班里的女生说：“各位，我们为了班级荣誉去战斗，后勤保障是不是得跟上啊？有没有哪位美女愿意给本少提供一下手套？”
不少女生连忙从抽屉里翻找出围巾手套递给班长，班长笑着把手套分发给其他人。
易冉看了看哄抢手套的人不为所动，转向查乔儿：“喂，没听到班长的话吗？不打算贡献一下你的手套？”
伸出双手，等着查乔儿的动作。
查乔儿上下打量了易冉，面色红润，身强力壮。
看起来是能在雪地里跑十公里的样子。
“说得对说得对，后勤工作要做好！”手伸进抽屉翻了翻，拿出自己奶白色的兔子围巾和印满了胡萝卜的手套转身递给了左兴阳。
“来来来，老左扫雪别冻着了！”
左兴阳看着这可爱的“装备”哭笑不得，“我这是捡了个便宜？”
戴上这装备，扫完雪也被人当变态了。
查乔儿站起身想拍拍左兴阳的肩，奈何这人居然比自己高这么多，于是努力地踮起脚尖“加油兄弟！大雪阻挡不了你的步伐！你冲！”
“喂喂喂，是我说得要手套，你忍心看我冻死在外面？”易冉不满地拉开左兴阳。
“那你找班长吧，他借了一堆手套！”查乔儿不管不顾地继续低头补作业，这次正确率要是还那么低，就要被土豆找去谈话了。
易冉那双无辜的眼睛溜溜地转了两圈。
“那就，给我这个就好了！”拿起查乔儿桌上的耳罩，不等查乔儿反应，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冲出去……
大雪导致操场上堆积了厚厚的雪，卫生区足足打扫了一节课男生才回来，甚至还可能占用体育课、大课间的时间去打扫。每个男生的小脸都冻得红扑扑的，睫毛上头发上都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霜。
语文老师看见班里男生冻着的模样心疼不已，让他们快进班，把手套帽子都放在暖气上烤一烤。
左兴阳进班的时候轻轻拍了拍昏昏欲睡的查乔儿，示意自己把手套围巾放后面暖气上。
查乔儿已经困得冒泡泡了，精神出走的点了点头。
易冉心虚地坐回位置上，轻轻戳了戳查乔儿“那个，你耳罩多少钱买的啊？”
教室里的暖气温暖的人昏昏欲睡，查乔儿猛的清醒过来“三十块吧，咋了？你不会弄坏了吧？”
易冉小心翼翼地把耳罩递给查乔儿“呃，前面打雪仗……不小心……断了……”
才刚刚买了一个星期不到的耳罩……
可拆洗超暖和超可爱的耳罩此时此刻断成两截出现在查乔儿眼前。
不知是愤怒还是委屈的心情涌了上来，明明是我很珍贵的东西，你拿去用居然还不珍惜。
查乔儿索性偏过头不去理易冉，易冉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扣着手指思考该怎么让这家伙原谅自己。
沉默一直到晚自习还没有停的趋势。
同学们提议下课后一起去操场打雪仗，获得了一致叫好声，于是下晚自习后一群打着扫雪名义的同学冲到操场激烈开战。
“战争”一触即发。
查乔儿抱着围巾拉着王芮站在旁边看热闹。
打雪仗打雪仗，拿出干架的本事才叫打雪仗！
谁也别计较，谁也都玩得起！
所以也就出现了拿着水桶雪橇的加入战斗的人，看到他们一个个倒下被埋在雪里，查乔儿忍不住幸灾乐祸笑出了声。
王芮：“哈哈哈他们被埋得好惨啊！”
似乎是被声音所吸引，战火转移。
男生们交换眼神，将目标转向王芮，一窝蜂朝王芮冲去。
毫不怜香惜玉，丝毫不顾虑对方是不是女生，将王芮绊倒在雪地中，将人抬进雪堆用厚雪掩埋，还算有良心给王芮留了一个头在外面。
查乔儿看着王芮转眼间被埋成一只“乌龟”惊呼：“你们真是不心疼女生啊，居然真下得去手啊？”
众人这才发现角落里还遗落了一个“粽子”查乔儿。
目标再次转移！班长拿着雪橇一步一步逼近查乔儿。
“忘记还有你了查乔儿！”
查乔儿：完蛋，我得快跑！
转身发现后方站着拿着雪球的王曾，不仅如此，左边右边也分别站着两个男生。
这下是四面受敌啊……
“上！”班长一声令下，王曾捧起一堆雪就朝查乔儿冲去。
查乔儿四处窜逃无果，只好蹲下试图用外套挡住雪。
想象中的冰凉却没有落在身上。
查乔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戴着黑色口罩的易冉正对上查乔儿的视线。
头上满是本应落在查乔儿身上的雪，因为哈气让睫毛变成了好看的白色。
易冉潦草整理了下头发，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突显得睫毛根根分明，就连上翘的角度仿佛也刚刚好。
看着易冉背对着灯光的身影，晃眼的光线从易冉背后争先恐后闯入视线，这让查乔儿脑海里产生一个极其羞耻的想法。
世界只看得见他。
易冉拍了拍少许落在查乔儿头上的雪，把围巾绕在她的脖子上系紧，仔细确认没有漏风以后才对身后的众人说：“各位这个不能打，发烧刚好。”
众人叫嚣着没意思，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算了，别动易冉的人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在嘈杂的环境下还是尽收在查乔儿的耳朵里。
顺便，在查乔儿的心底扔下一颗炸弹。
他的人……他的人……
三个字在查乔儿的头顶转圈圈，让人又是窃喜又是慌乱。
有人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可对查乔儿来说，暗恋是一个人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场景在脑海里上演，脑补一千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脑补一千种他的反应。
易冉小心地拍着查乔儿身上沾上的雪。
看着查乔儿头发上沾满了雪花，活像一个小老太婆。
想到这，易冉笑出了声。
查乔儿不明所以，只是抬起头看向易冉的眼睛。
深棕色的眼眸里满是认真仔细的神情，
易冉轻轻地拉起查乔儿“走了，回家了。”
回家的时间正好是小吃摊出街的时候，整条街道空气中都飘满了诱人的香气，查乔儿准确的从众多气味中闻出了糖炒栗子的味道，并且停下脚步开始搜寻糖炒栗子的身影。
易冉正絮絮叨叨自己不是故意弄坏查乔儿的耳罩，一回头发现早已不见查乔儿的人。
一边抱怨着这人不等他一边瞪大眼睛搜寻着查乔儿的身影。
终于在糖炒栗子大叔的小摊前找到了快要流口水的小人儿。
易冉抢在查乔儿掏钱之前递给了大叔一张二十的钞票“二十对吧？她每次都喜欢买二十块钱的。”
大叔点点头，又抓了几颗栗子塞进查乔儿的袋子“小姑娘喜欢吃，叔叔再送你几个。”
查乔儿笑着致谢，总感觉天塌下来只要还有美食在，那世界就还值得！
剥开栗子外壳，将果实丢进嘴里，香甜软糯的栗子简直就是冬天最美好的食物！
只是冬天的寒冷终究是刺骨的，不爱戴帽子恰巧又在今天耳罩光荣牺牲的查乔儿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两只小耳朵很快地泛起红色。
易冉从书包掏出一个袋子，不好意思地递给查乔儿“别吃了，你……你看看。”
沉浸在甜甜栗子快乐中的查乔儿甚至没有擦手就接过纸袋，袋中居然装着一个灰色全新的耳罩，和自己之前的那个居然没有什么差。
“你看看怎么样，时间匆忙我也没有仔细找，可能和你之前的不一样……但是我尽力了。”
易冉假装不经意地看着天空，殊不知耳朵的红色已经出卖了他。
“谢……谢谢！”查乔儿从袋子中取出耳罩给自己戴上“这次就勉强原谅你！”
原来这个冬天的温暖，不仅有糖炒栗子，还有温暖的围巾耳罩，更重要的——还有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