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西汉开国之衣锦还乡》第5章 石缝探怪
三年后，丰邑西城，高阔处，一座宽敞院落名曰：“马公书院”。
教书的先生姓马，单字一个惟。
书院门前是几株百年垂柳，黑漆漆的树干歪歪扭扭，像一个个驼背的老寿星，那柳条既像老寿星的须发，又像他长长的白眉毛。树的枝叉间隐约可见攀着的几个大鸟窝，三五喜鹊在上面跳来跳去，不时发出“咭咭”的叫声，与院内的琅琅书声相映成趣。
“于以采蘋 南涧之滨。于以采藻 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釜……”
宽脑门儿高鼻梁的马先生穿着一件宽大长袍，踱着步，一只手朝后背着，另一只手捻着须髯，嘴里读着《诗经》中的句子。
每读完一段后，他便示意学生们跟着他念，语气很轻，但透着一股力量，像是下达了一个不能抗拒的命令。
孩子们随之摇头晃脑，齐声复诵：“于以采蘋，南涧之滨……”
见先生马惟又开始诵读，刘季伸手捅了一下坐位前面的周勃。
“干什么！”周勃小声回应。
“你小子忘了？不是说好的吗？”刘季小声嘀咕道。
“呃……知道了！”
周勃忽然站起身来，打断先生说道：“先生好，学生饥饿难耐，请问有饼没有，如果没有，学生要求提前放学！”
“哈哈……哈哈！”下面一片哄笑。
先生轻轻皱了皱眉头问道：“书院从不开火，何来吃食！为什么不吃饱饭再来上学？不知道我们申时放学吗？现在未时才刚到，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可不能诓人的。”
“这……我……！学生不敢！”周勃被问住，许是心虚，于是变得吞吞吐吐，又回头瞅了一眼刘季。
“刘季！是不是你又在捣鬼？顽劣！”马先生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冲着刘季高声道。
刘季眼珠子一转说道：“没有先生，学生不敢诓您，大概是这样的，周勃他娘昨个要回娘家去，他爹怕路上遇到盗贼，怕失了那朵鲜花儿，于是也随着去了，所以家里没人做饭，我正打算让他去我家吃哩！”
刘季边说边站起身来，脸上不见有一丝慌乱。
马先生摇了摇头：“好吧！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为师要在散学前考考你。”
“我吗？”刘季故意装起糊涂，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先生。
“对，就是你刘季，你把半月前学的一篇《关雎》背予为师听听！”
刘季伸了伸舌头，抓耳挠腮，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忽然又眼前一亮道：“先生能先为学生起个头吗？学生实在愚钝，平日所学，只吃完一张饼就忘了个精光！”
“唉……”马惟苦笑一声，将开头两句脱口而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洲里有水，水中有鱼，吾去摸鱼，偶遇淑女。好逑淑女，吃糠咽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梦寐以求。求之不得，难以入睡……”刘季闭着眼睛，滔滔不绝地背诵，也不管下面早已经是一片哄堂大笑。
“行了！行了！朽木不可雕也！朽木岂可雕之乎？”马先生先打断刘季，接着朝众人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勿将今日所学牢记于心，切莫懈怠！”
众人起身作揖，“喏”一声，拜别先生。
刘季与几个伙伴并没有回家，而是出城向西山方向奔去。原来，早上刚到书院，夏侯婴便透露出一个消息，说他前些天在西山放马的时候，发现一个鸟窝，就住在一个石缝内，还亲眼看到一只布谷鸟打里边飞出，扑棱一声响，吓他一大跳。
大家听了，无不兴起，纷纷要去一探究竟，于是才定了诓骗先生的计策，好提早过去玩耍一番。
夏侯婴头前领路，众人风风火火地朝山脚下走去，直到一处巨石前才停了下来。
原来，远远看到的巨石是两块大石头摞在一起的，上面的石头高有两丈许，周长需十余个人才能合抱，下面的呈台状，高有七八尺，中间略鼓，两边呈溜肩状，两块石头叠在一块，就像人身子的上半部分。
在两块石头中间，自然形成一条幽深的缝隙，目测可容纳进一只胳膊，可是没人敢伸手进去，怕里边有蛇或其他憎物。
缝隙的边缘有禽类留下的斑斑粪迹。夏侯婴指着粪迹说：“那天明明看到一只布谷鸟从里边飞出，当时还吓出了我一身冷汗。今天却静个出奇，是不是提前飞去了？”
萧何说：“布谷鸟叫声好听，圆润且有穿透力，但浑身发臭，最好不要用手抓它，否则连吃饭都没了胃口。”
“我还没有见过那鸟儿模样，樊哙去找一根棍子来，今天非捅出它一窝小崽儿！”刘季开始挽袖子，见樊哙发愣，又厉声呵道：“去呀，傻站这干什呀！”
“是……哎，季哥稍等，我就去，”说着，樊哙扭身走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稍许，樊哙找来一根树枝，粗比手指，长约五尺。
刘季接过棍子往地上一扔，然后扫视众人：“谁去捅那鸟窝？”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夏侯婴！”
“哎，季哥，这儿呢！”夏侯婴嬉皮笑脸地凑上来。
“拿棍子，上！”刘季吩咐道。
夏侯婴连忙笑着摆手道：“季哥，兄弟不行，你看我这这个儿，能够着吗？”
“滚……滚……滚！没用的家伙，你娘不给你吃饭吗？瘦跟个猴嵬子似的！”刘季骂道。
夏侯婴脸一红，退到后面再不吱声儿。
“唉，看来还是我来吧！瞅瞅你们那个儿，一个比一个矬，知道不？‘竖儒’说的就是你们这帮家伙。”刘季瞅了一眼众人，讥笑道。
众人白他一眼，也不争辩。
刘季攥起棍子，来到石头下面，踮着脚朝石头缝里捅去，一边捅，一边来回扒拉，一边往里瞅，只看几只长腿蜘蛛与黑甲虫慌慌张张跑了，像是大难临头一般。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悄悄看着棍子在缝隙间进进出出，等待奇迹出现。
忽然，刘季感觉捅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像个肉球，心里一怵，不由得尖叫道：“有条大蟒蛇，快跑！”说着，将棍子撒手，扭身便跑。
其他人见状，也风一般的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