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黑塔之下》第8章 黑塔之下
“走吧。看看这座城市。”
柳小夭带着他走出了病房，四处是完全陌生的风景。
首先见到的就是凌无道先前只在报纸上看过几次的高楼大厦，阳光在透明的玻璃上折射，形成了一片片光斑。
这里有着繁华程度远超平民区的宽敞街道，随处可见的科技设施，更有数百层楼高粗壮无比的巨树矗立在城市中央，巍峨的尖塔与雕塑，空中飞行的交通工具，还有千奇百怪的种族……
在疗养院外面的广场最西侧，凌无道看见了篆刻着玄妙铭文的巨石阵，行人走入阵法中后就化作了流光消失了。
这里的一切远远超出了凌无道的想象，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一直生活在平民区，与这里相比简直就是相隔了一个世纪。
“这就是修炼者的城市……”
“请跟我来。”
柳小夭带着凌无道向着广场的西面的巨石阵走去，凌无道刚才还在这里看到过修士在里面凭空消失，想必这是一种传送装置。”
“只是巨石网道的一个节点。”
柳小夭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当初她的父亲也参与了巨石网道的设计，因此她知道这其中蕴含了多少智慧。任何人第一次知道这个法阵的作用时都会大吃一惊，并深深为神星盟的强大力量所折服。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凌无道问道。
“神星盟执行部总部，在那里会有人向你解释一切，请原谅我不能说太多。”
柳小夭回答，并将手轻轻触碰到了巨石阵上。
凌无道忽然看到了。
在巨石阵启动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巨石阵的全部结构，还有那个晦涩复杂的传送符文。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十分缓慢，他能够看到八块巨石之间开始构建玄妙的连接，看见那些神秘的符文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空间中的粒子不断震荡，看见一道神秘的波纹从天而降，与阵法建立了连接。
柳小夭的脑袋从装甲里伸出来，向他挥手示意。
下一刻，失足坠落的感觉传来。
这种糟糕的体验大概只持续了半秒，四周的风景已经完全不一样。凌无道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间充满少女风格的宽敞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香味，地板上铺着毛茸茸的软毯，墙壁挂着海报，零食摆满了桌面。几个抱枕堆叠在垫子上，组成了一个懒人沙发，一个穿着白色运动短裤的少女正趴在懒人抱枕上玩着电动。
凌无道懵了。
他本以为柳小夭会将他送到一间会议室中，自己会签订保密协议，领取也许存在的赔偿，然后回家养老。说不定日后还能攒钱为自己装上仿生义肢。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妹子是什么情况？
背对着他玩电动的少女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游戏机。两条雪白圆润的大腿在身后摆来摆去，十分吸引人的注意。
“你好？”
“等等等等！等我结束这一局！”
凌无道挠了挠脸颊，见女孩真的在认真打游戏，也不好打扰他，于是便盘腿坐在地上，试图忘记眼前这些让他搞不清楚情况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试图放松自己的时候，玄雷的声音忽然在自己的耳边回荡。
【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个世界全是谎言】
充斥着尸骸的车厢，粘稠的红色，断裂的肢体……恐怖的回忆疯狂地涌入脑海，他甚至能看到每一寸细节。
凌无道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起来，双眼血丝密布，浑身颤抖。
女孩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机，站起身舒展自己的身体。她仍然没有转过身，而是在桌子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摸出一副隐形眼镜，背对着凌无道把眼镜戴好，这才转过身来，恰好与凌无道恐惧的视线相对。
在那一瞬间，凌无道发现自己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四目相对，倒是没有擦出什么奇怪的火花，而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我面前，你也要演戏吗？”女孩轻声说。
“什么……意思？”凌无道愣住了。
女孩沉默了一会，忽然哈哈一笑：“没什么没什么，不要在意。”
“我叫天灵，算是这个执行部门的老大，我问你，有兴趣加入神星盟执行部吗？”
凌无道的呼吸为之一滞。
“为什么是我？”
“你不是早就想到原因了吗？”天灵的脸上带着一丝坏坏的笑。
“因为……我的能力？”
天灵走到窗帘旁边，侧过头说道：“更准确地来说，你的能力叫做【钥匙】，顾名思义，就是打开锁的道具。”
“我想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个人的力量是多么弱小，那么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你心里有很多谜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遭到袭击？袭击你的究竟是什么生物，又来自哪里？”
“我敢说一切的一切，那些未知的东西，你都能知道。因为你是【钥匙】，你注定要解开一个又一个谜团，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吧。”
凌无道点了点头。
“那我这么说就好了。”天灵的话锋陡转。
“恭喜您，您成功抽出了新手大礼包！现在宁就是主角光环加身！这个世界需要勇者，也就是你！命定之人！”
凌无道目瞪口呆。
“现在你有一个选择。”
“选择A，你会和神星盟签订一份保密协议，我们将用秘法将你的【钥匙】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帮你装上生物义肢，不仅免费还有保险。”
天灵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然后嘿嘿一笑。
“选择B，加入神星盟，成为我们的力量。我们会帮你培养灵脉，使你拥有修炼的资格，你会拥有力量。有了这些，你就有了复仇的资格。”
“我想，你应该不希望B738号列车上的事情重演吧？”
天灵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她看到了凌无道的表情，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走。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
“那么，就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不要告诉别人哦。”
于是天灵掀开了窗帘。
凌无道的瞳孔骤然缩小，因为他看到的场景实在太过于恐怖与诡异，完全违背了常理与规则，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那是一座纯黑色的金字塔。它是倒立的。
漆黑到极点的巨塔的塔尖立在一片灰暗的广袤沙漠中，它的顶端是如此的臃肿庞大，完全遮盖住了天空中的太阳，只有些许细微的光线从边缘探出来。然而它的底部看上去就像是一枚尖针。
一座本不可能屹立的荒诞建筑，明明摇摇欲坠，却给人一种绝对无法推倒的感觉。它就这么立在大地上，只是看了一眼，精神错乱的恐怖几乎就要将他的灵魂击碎。
天灵及时把窗帘拉上，凌无道这才缓过神来。
“看到了吗？就是那座黑塔。那里有我们的敌人。”
“我们要推倒它，因此，我们需要你来为我们打开巨塔的大门，用【钥匙】。你明白了吗？”
“现在，决定吧。”
……
他想起在那辆B738号列车上，自己独自与血肉组成的地狱相处的5个小时。
在那段时间中，他无比清醒，甚至习惯了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他思考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自己的思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不是吗？
回到那间熟悉的修理铺里面，用领到的赔偿金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无论发生什么，接下来只需要安静地活下去就好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灵却如此悸动？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如此的不甘？就好像，我的未来是一个被安排好的低俗戏剧，自己只不过是在别人预定的轨道上前进？
那么，这是否是一个可以走入新世界的机会呢？我看到了太多的未知，如果现在放弃，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够成为一个主角呢！？你为什么要甘于平凡呢！？为什么！凭什么！
说不定我已经疯了？
直到多年以后，当凌无道站立在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塔下方时，他会回想起在那个躁动不安的日子，在命运的路口，面对着少女与铁链，他说出了那句话。
“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