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黑塔之下》第7章 看到了
正值深冬。一场大雪刚刚结束不久，眼前的青山岩，忧郁的绮蓝草，还有远方凝结的河带，都染上了一层雪白。
九岁的凌无道和玄雷站在一块高高突起的青灰色岩石上，眺望着远方。在那里有两条依河而建的铁轨，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我们回去吧，已经没有啦！”
玄雷挠着大光头说道，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还有的！还有的！”
年幼的凌无道却倔强地望着那两段铁轨，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压根不想听他的话。
“真的没了呀，我都饿死了！火车也是要吃饭的，我们回去吧？都看了三个小时火车了，你不嫌累我也嫌累了……”
玄雷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家小凌啥都好，就是唯独在看火车这方面显得特别倔。凌无道要是不再看一次火车是绝不会走的。
而就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激动人心的汽鸣。凌无道一下子欢呼起来，张开双臂，迎着寒冷的朔风，在明亮的雪光照耀下大叫着。他满脸都被冻的通红，鼻尖还挂着清水鼻涕，却连一点擦拭的意思都没有。
“呜呜”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了，只见在那结冰的河流一侧，在澄蓝色未经污染的天空下，一截黑白相间的火车正浩浩地驶过来，在铁路上呼啸着奔掠而过。
“好长啊！好大啊！大火车！”
9岁的凌无道激动地浑身发抖，不停地跺着脚，拍着手。这一列火车模样古怪，而且是他见过的最长的火车，因此他深深地记住了这列火车涂在外皮上的编号——B738。
“真搞不懂啊，看火车有什么意思，果然是小孩子。”玄雷低声地嘀咕道。拍手叫到：“小凌，满意了吧，回家吃饭了！”
在火车越来越小的声响里，凌无道和玄雷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凌无道的眼睛时不时回头望向铁路的深处，眼中闪烁着光芒……
……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极度柔软的沙发上，眼前是鹅黄色的灯光，一切都是那么舒适。
“哟，你醒啦？”
甜美的声音在凌无道的耳边响起，仅仅凭借声音就能知道那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
在那一瞬间，他有着一丝期待，那就是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生活还没有那么糟糕。自己也许只是生了一场大病，做了一个糟糕的梦。
只是他很快就感到自己没有右手。空空荡荡的袖管告诉他，这就是属于自己的糟糕人生。
要说已经看开了那是假的，他就算有再强大的内心，在经历了亲人离去，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创伤后，也不可能立马就和没事人一样。
凌无道转过头去，本以为会有一个护士小姐姐，却看到了一个浑身包裹在漆黑外骨骼装甲中的大汉坐在自己身边。
“你是……”
“我叫柳小夭，部长大人叫我来带你，嗯唔，参观一下……”
没等凌无道反应过来，那件一看就十分昂贵的装甲发出了蒸汽喷射细微声响，胸铠的位置展开了一个洞口，露出其中的机械齿轮结构，蒸汽喷射，随后一个妹子的脑袋就从里头慌慌张张地伸了出来。
妹子好像意识到自己的怠慢，急忙把头伸到外面对着呆若木鸡的凌无道嘿嘿一笑：
“这是我的外骨骼装甲，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就呆在外骨骼里面出不来啦，可别介意噢。”
换做是之前，作为一个热爱机械的人，凌无道见到这么具有冲击力的画面一定会激动万分，那可是传说中的外骨骼装甲啊，看那流线型的外观，漆黑深邃的涂装，流畅的变形展开还有与战甲形成鲜明对比的可爱萌妹……
只是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心情。
他注意到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一个病房不如说是一件风景优美的乡间别墅，四周的装潢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力图给住在里面的人提供最放松的环境。
冷冰冰的医疗机器是完全看不见的，那些引人不快的仪器全部被隐藏了起来，整个房间是多么的舒适……除了这个画风有点怪异的装甲人。
这一切都为凌无道的带来了巨大震撼。
妹子把脑袋缩回了装甲里面，伸出手扶他起来，就在凌无道的左手触及装甲的瞬间……
如同针扎般刺痛感在脑海中爆开，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凌无道如同鲸吞一般在瞬间洞悉了这套装甲的所有结构。
就像是3G网突然变成了5G网，下载速度岂止是翻了一个数量级，巨大的信息流让凌无道差点变成一个傻子，过了好久才算是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得情况，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柳小夭怔怔地看着他。
“你看到了？”
她说出了和孔若贤一样的话。
这一次，凌无道感觉自己明白孔若贤所说的“看到”是什么意思了。
在他眼中，柳小夭这身模样怪异的仿真装甲的全部结构已经被彻底洞悉，就像是他以前在店铺里帮忙修理手表，物品的所有细节都暴露无遗。
“【钥匙】，你果然是【钥匙】”
“你就是我们寻找了三年的人，凌无道。”
“还好，还好，你出现了，一切还不算太晚，一切都来得及……”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病房的房门被狠狠地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狂怒的嘶吼。
“他是不是就在里面！回答我，【钥匙】是不是就在里面？放开我！”
话音未落，凌无道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身体就不知被谁狠狠地推倒到了沙发上，那个推倒他的人死死钳制住了凌无道剩下的手，眼珠几乎要夺眶而出，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住手！”
柳小夭反应极快，在陌生男人扑来的一瞬间就伸出了被钢铁强化过得机械手臂，因此男人只是控制了凌无道一瞬间，就立刻被她制服。
下一刻不知道从何处伸出了数条锁链，就如同群蛇一般将男人死死锁住。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男人面朝下被制服在地上，而凌无道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瘫在沙发上。
“万分抱歉，他忽然失控了，我们没有能第一时间控制住他……”
门外的警卫不安忐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柳小夭，不知为何，凌无道感觉他们似乎对柳小夭十分畏惧。
“带他去冰室。”
柳小夭平静地说道，随后就将惊魂未定的凌无道从沙发上拉起来。
“抱歉……让你受惊了。”
柳小夭的声音又充满了歉意。
“我……带你四处看看吧，这里是神星盟。请放心！我会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凌无道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忽然男人的头偏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凌无道。只是那眼神完全不似刚才那般暴虐，反而充满了哀伤，绝望甚至是……乞求？
“他是……谁？”凌无道有些忐忑地问。
柳小夭没有立刻回答，直到男人被警卫们拉走，她才回答道：“抱歉，我没有这个权告诉你，但请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
柳小夭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宏伟的光辉照耀在凌无道的身上，仿佛象征着全新的生活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