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清风如意》第3章 离开京城
苏玉溪已经连续几日既没找到零活干也没卖出去一件绣品，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叶儿，咱手里就剩这么几个铜板了，看来你真要跟着娘去讨饭吃了”苏玉溪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苦笑着。
苏叶前世纵有万般本事，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
“有人吗？”院中传来女子清脆的喊声。
苏玉溪爬起，走到门口， “秀娟？”
“你是？……小姐？”女子打量几下后愣住，
“是，我是小姐”
苏玉溪泪水扑簌簌不受控的掉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好狠的心，真不是人。”
秀娟跪在地上抱住苏玉溪嚎啕大哭。
苏玉溪慢慢扶起自己的贴身丫鬟。
“啊啊……”
苏叶拉了拉秀娟衣角，示意她进到屋里来。
“小小姐，你的嗓子？”
秀娟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苏叶。
“进来再说”苏玉溪转身进了屋子。
秀娟心情沉重打量着四处漏风的房屋，牵着苏叶的手跟了进去。
“秀娟，你怎么找到这里，我走了以后 林家上下可有为难你？”
苏玉溪已恢复平静。
“小姐，这一切都是沈月娥那个毒妇使下的手段。小姐出事那日，天还未亮，我与秀婵早早起床，刚打开房门就被人敲晕关进后院，等我俩被放出来，才知道小姐已被赶出府去。”
秀娟说着又开始抽泣。
苏叶抓了抓秀娟的手，无声的安慰她，秀娟稳稳情绪，
“自从小姐走后，沈月娥便搬了过去，咱院里丫头下人也被分散四处，我去了厨房，秀婵分到洗衣处。后来秀婵她……”
“秀婵她怎么啦？”苏玉溪急问，
“秀婵前日偷偷来寻我，交给我一封书信，说这是什么行贿证据，我问她怎么弄来的，她只说洗衣时从林老爷袖兜里翻出来的，叮嘱我保管好，便急匆匆离开了……。谁知今日一早我便听说秀婵因为偷东西被打死了，我知道秀婵的死绝对和这封信有关，府里只有我和秀婵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关系最要好，他们很快就会怀疑到我身上，所以我才偷偷跑出来，幸好集市上有不少人见过小姐，我一路打听着找到这里”
秀娟从袖口掏出书信交给苏玉溪。
“秀婵是识字的，她说重要那必然是重要的，我是一个字也认不得，只能拿给小姐看看了”秀娟看着小姐把信打开。
苏叶凑到母亲旁边，盯着书信看下去，虽说都是繁体字，但她也大致看出什么意思，这是沈月娥父亲沈重写给林诚坤的密信，里面整齐写着数十人的名字，名字后面对应标注着银两数额。信中沈重特别交代，这是送给刘太师的贺礼。名单上的人会通过自家女眷把银子送到沈月娥那里，然后再让沈月娥把银子运回娘家。
看完书信，苏叶明白了母亲为何被弃，苏家这边已经潦倒，沈月娥的父亲与林诚坤才是一荣俱荣的翁婿关系。
苏叶把信从母亲手中拿过来，小心叠起，放进自己里衣兜里。
苏玉溪诧异的看着女儿，“叶儿，你太小，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能拿着。”
“啊啊……”苏叶拍拍放信的位置，指了指母亲，又指了指外边，对着苏玉溪摇摇头。
“叶儿担心我天天出去是么？好，那就把信交给叶儿保管，但是，记得不能随便拿给别人看，知道吗？”
苏玉溪认同女儿的做法，她取过针线，把女儿装信的里兜四周牢牢缝死。
苏叶有预感林府一旦发现秀娟逃走很快就会找过来，她在地上用木棍写了一个‘走’字给母亲看，
苏玉溪摸了摸苏叶的小脸，她欣慰女儿做事越来越周全，难道还真是穷人孩子懂事早？
“秀娟，咱们先离开这里，其他事以后再慢慢说。”
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三人匆匆收拾了一个包袱，准备偷偷离开京城。
“小姐，城门口咱们是出不去的，他们肯定提前安排好了人，这次离开林府我把原来积攒的月钱都带出来了，够咱们用上一阵子了，还是谨慎些从水路走吧？”
秀娟也是个灵敏的丫头，她不相信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林府没人四处找她，
“好，就走水路”苏玉溪同意秀娟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码头近在眼前，
“站住”，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快追，她们在那边”
苏玉溪扭过头便看到林管家带着几名家丁朝她们三人这边追过来。
“叶儿，快上船”苏玉溪催促女儿，
苏叶用尽力气爬到一艘就要出发的船上，
“人满了，开船喽！”随着船家的喊声，船慢慢驶离岸边。
“啊啊……啊……”苏叶急得直啊啊。
苏玉溪见女儿乘坐的船只离岸边越来越远，忙拉着秀娟上了另一条快要出发的大船。
“叶儿记住，到扬州码头下船，在码头那等着我们”苏玉溪大声叮嘱着女儿。
船舱里有些拥挤，苏叶挤在角落，一脸茫然的盯着舱门口，
“瞧这丫头，脏兮兮的，家里没人管么?”
旁边一中年男子嫌弃的看着苏叶，
“是啊，这天热的要死，里边味道不好闻呐。”
另一边背着包袱的大婶捂着鼻子，同样面色不虞的瞪着她。
苏叶起身，装作因为人多走路不稳的样子使劲撞了两人一把，惹来对面一位十四岁左右的胖男孩的咕咕偷笑声。
“嘿，这丫头脾气不小，还不让说了。”
“谁家孩子啊这是?”
苏叶走出船舱，身后两人的嘀咕声慢慢听不见。
天色渐显昏暗，苏叶趴在船舷朝船尾后方望去……
仔细辨认着远处的客船。
桅杆上灯笼亮起，她仍然没有瞧见苏玉溪她们的影子。
“小丫头，你在哪个码头下船？”一个络腮胡子男人走过来。
“啊啊……”苏叶认出他是船家，她想喊他大叔，但口中发出来的依然是啊啊两声，她还是不习惯这个哑巴身份。
“你这啊啊的我也听不懂，那你这里能听见吗？”船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并刻意提高了嗓音。
苏叶点点头。
“还行，耳朵倒是好使，你家大人呢？”
船家注意到这个小女孩从上船开始就没看见有大人跟着，也没见有人过来替她交上船费。
苏叶忽然想起自己光顾着上船，还欠着人家船费呢，这大叔一看就是过来要银子的。在前世苏叶从小到大从未因为钱这么狼狈过，哪成想来到这世竟活的像个乞丐，她可不想被半路赶下船，随即佯装晕倒躲避船家的盘问。
“哎哎……怎么还吓晕了？”
船家边掐苏叶人中边大声喊人过来， “你们几个先别吃了，怎么回事？这丫头跟着哪位客人上的船？”
放下碗筷，几个船工围了过来。
“正吃饭呢？老大，”
“还真没注意，偷跑上来的吧？”
“长得太小了，谁能看见？”
“把里面的人都喊出来，看有没有认识的不就完了”。
苏叶被船家掐的忍受不住，疼痛出声。
“小丫头醒了，老七，去问问这丫头谁家的？船费好像没给呢？”船家扶起苏叶。
“过来，跟我去船舱”。一个高高壮壮的黝黑船工朝苏叶摆摆手。
“诸位，静一静了，看看你们谁认识这丫头？出来替她把船费交一下，不要想着为了省几个银子装不认识？”
船舱内议论声起，人人都在向周围船客澄清着自己。
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站起来“大家伙小声点吵吵，让小丫头自己进来认认家人”。
苏叶被船工扯到前面后自知骑虎难下，只能绞尽脑汁想对策，她飞快在船客中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胖男孩身旁那位长相俊逸、贵气不凡的少年身上。
“啊啊……”苏叶把心一横指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