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翁《长夜逐星》第十章 高处不胜寒
一间密室中，烛火的光芒昏黄跳动。
一双苍白衰老的手捧着一面紫铜镜，正仔细地端详着，奇异的是，那镜面之中，却倒映不出他的脸，镜面如同覆盖了一层朦胧的紫雾，看不真切。
这紫铜镜人脸大小，镜子边缘包裹了一圈金色的包边，其中蕴含着复杂的纹路，看上去浑然天成，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
那只苍白之手抚摸了一下光滑的镜面，光华一闪而过，镜子竟然微微地抖动起来，像是要逃离。
“初祖降下天阶功法的原因。”
“初祖降下天阶功法的原因….”
一个沉闷嘶哑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听起来像是一位老人。
他一连念诵了七遍，看向了镜面，那紫色镜子颤抖地更剧烈了，表面的雾气逐渐散去。
支离，迷蒙的世界中，一位清秀的少年，穿着破烂的布衣，双手捧着一枚钱币，跪在蒲团上，下一刻，他的神情时而迷茫木然，时而震惊地张开了嘴，似乎看到了什么神迹，到了最后，他变得犹豫不定。
“咔嚓！”
紫铜镜子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那画面时隐时现，有莫名的气机在压制那面铜镜的能力，裂纹越来越多，终于，它崩碎成碎片，失去了一切光泽和诡秘。
无数张碎镜映照着那老人的模样，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黄衣老者，眉宇之间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他看着碎裂的残渣，毫不意外，抚袖扫过，将痕迹全部去除。
“祈求的仪式并不完整，初祖意志却接纳并赐予了功法…”
他轻捋白须，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他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
“苏缘哥哥，你看！我能跑起来了！”
悦来客栈，一大早，小绫就惊喜地在房间中乱跑，像只灵性的小鹿，蹦蹦跳跳。
苏缘坐在床边，嘴唇翘起，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体内的星气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苏缘有种感觉，每一次用尽星气之后，凝星诀都会以更快的速度吸纳星气，他都可以连续使用星技了，浑身经脉也拓宽了不少，如果说之前还是涓涓细流的话，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小水潭。
掀开窗户，苏缘看着下方繁华的街景，穿街而过豪华的马车，锦衣华服的权贵，佩剑的武士，都是为这求仙典仪而来，并州城热闹起来了。
小绫趴在窗户前，眼巴巴地看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
“苏缘哥哥咱们去逛街好不好。”
苏缘揉了揉她的小脸，“今天不行，你就在客栈里呆着，昨天我杀了那个坏蛋，野蛇帮的人肯定到处找我呢！”
“啊…..那我哪儿也不去了！”小绫吓了一跳，小脸都白了。
事实上，苏缘不认为野蛇帮和衙门里的人能找来，只是找个借口骗骗小女孩，不想让她到处乱跑。
小绫无聊了一会，在房间中乱逛，不知从哪儿找了几本小人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苏缘坐回床头，将那枚玉佩拿出，仔细端详了起来。
掌心的玉佩，入手冰凉，正面雕刻着一只满嘴獠牙的怪物，凶相毕露，背面则是平整的什么也没有，能够在星火的灼烧下保持完好，这枚玉佩绝不简单。
苏缘从体内分离出一丝星气，将之没入了玉佩之中。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玉佩逐渐变得血红，上面雕刻的怪物更加狰狞了，张开的嘴似乎要吞噬血肉！
苏缘的气势节节攀升，房间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他起身来到镜子前，高大的全身镜前，苏缘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却有一种可怕的气息在他身上。
苏缘心中有了些猜测，他握住手中玉佩，增大了星气输出。
下一刻，苏缘的目光中，蕴藏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不怒自威，仿佛活了几百岁的可怕存在。
“这玉佩能改变自身的气势！”
苏缘狂喜！这简直就是神器啊！
那血玉慢慢恢复了洁白，苏缘有些明白那李正中为什么消瘦如柴了，他只是凡人，没法承受这血玉的消耗。
……
中午享用完午餐，苏缘继续盘膝打坐。
凝星决说是一本修炼功法，其中还记载了五种低阶星技，苏缘已学会其中三种，后两种分别为流风术，禁锢术。
体内的星气沿着周天运转，丹海中，九道星气如彩虹一般，贯穿天地。
苏缘心念一动，其中一道赤红色的星气冲出丹海，这是一道火星气，充满了爆裂的灼热气息，在苏缘引导下，于经脉中冲出。
苏缘抬起右手，轻声低喝：“流风！”
凝星决中记载，这流风可以制造旋风，同控火术类似，能够根据星气的程度制造不同种类的风，柔和的微风、汹涌的暴风、恐怖的飓风！也可以对自己使用，制造风来增加自身速度，也可以制造风刃，风盾，风眼，有吸引牵引的效果
他的掌心立刻出现了赤红的气旋，这气旋越来越快，如同小型的暴风之眼！
苏缘掌心指向桌子的茶杯，杯子晃荡了两下，被苏缘手中的赤红风暴吸引了过来，稳稳握在手中，其中的茶水快速蒸发殆尽。
苏缘有些明悟了，不同颜色的星气代表不同的元素，星气中蕴含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基础元素。
流风这星技，可以将星气中蕴含的五行之力扩散开来，打出不同的效果！
苏缘又接着尝试了数次，使用了不同的星气来打出流风，效果都不同，到了最后他抽离出星气中蕴含的五行之力，打出单一的旋风。
当然，一切都在苏缘的刻意控制中进行。
苏缘十分满意，这流风可以说是他现在掌握的威力最大的星技，若是全力使用，面对凡人，他可以一敌百，面对修士，苏缘到这世界还没遇到过修士，所以不好评判。
晚上，苏缘带着小绫来到一楼，又付了两天的房费，他找了个一楼角落的桌子，点了些餐食，餐桌上就是他打听消息的最好去处，他边夹了颗花生米，一边支棱起耳朵听着。
“听说了吗，聚星宗昭告天下，初祖赐下天阶功法！”
“对啊！要不怎么说是南域第一宗门呢，那可是天阶功法啊，听说跟流星雨一样就砸下来了！”
酒桌上一阵惊讶和震惊声，人们议论纷纷，丝毫不知，制造一切的正主儿正坐在角落里夹花生米。
酒桌上，昨日侮辱苏缘的那一行人还在，他们互相拼酒，杨奇脸现红晕，明显有些不胜酒力了，忽感下腹的不适，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一边走向厕所一边不住地叫嚷：
“这聚星宗，小爷我去定了！”
早有眼尖的下人搀扶着他，经过苏缘桌前时，杨奇折返回来，一双迷离的双眼仔细辨认了好几秒，又看了一眼粉雕玉琢的小绫，这才确定下来，指着苏缘嘲笑道：
“哟，这不是昨晚那俩小乞丐吗？”
他喝醉了酒，声音极大，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以为换了衣服我就认不出了吗？”
“乞丐就是乞丐，到了哪里我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臭味！”
苏缘冷哼一声，他本意是想低调些的，但现在他掐死这家伙的心都有了，额头青筋暴起，握拳的手咯吱作响，随时都有出手的冲动。
“喂….你敢瞪我？”
“你还想打我？”杨奇扫到苏缘捏拳的左手，十分挑衅地把脸凑到苏缘面前，指着自己的脸“来！有本事朝这里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不远处的酒桌上，陪着杨奇喝酒的几人腾地站了起来，神色慌乱地往这边跑来。
“杨公子，别和这小乞丐一般见识。”
他们生怕这小子血气方刚，真把杨奇揍一顿！
苏缘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小绫，我们走！”
“好！”小绫跳下椅子，跑到苏缘身边，低垂着脑袋，什么也没说。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杨奇按住起身欲走的苏缘，那几人快步走了上来，有人劝住杨奇往后拉，“杨公子，消消气…”
“快给杨公子道歉！”一个青年扯住苏缘，神色凶狠，他冲着苏缘眨了眨眼，悄声道：“小子，识相的就给他道个歉吧，这人你得罪不起！”
苏缘知道这人心不算坏，是有心为自己解围的，但此刻他已经不打算走了。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我被人侮辱了，我还给他道歉？”苏缘心中冷笑连连。
“你们他妈的拉我干什么！没看到那乞丐敢瞪老子吗？”杨奇踹开身边那人，那人赔笑着不敢躲闪，杨奇怒指苏缘：
“给我跪下！”
他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瞪他！
“还不跪下，给杨公子磕头赔罪，然后滚蛋！”
那青年正要上前来按住苏缘的头，忽然他如坠冰窟，看着眼前的少年，浑身不自觉地发抖。
“让开！”苏缘道。
“好….好的！”青年迅速退到一边，不知怎的，他毫无反抗的心思，那双威严的眸子只是扫了一眼，他就有跪在地上的冲动！
苏缘手里捏着玉佩，缓慢来到杨奇面前，体内星气溢出一缕融入玉佩之中，玉佩迅速变成了血玉。
杨奇只感觉浑身无法动弹，酒也惊醒了大半，他的眼前，似乎只剩下这个少年。
一种不羁的孤傲感开始弥漫，就像是活了数万年的老妖怪，看透红尘，视这天下为蝼蚁，不羁，嗜血，杀戮滔天，杀意无限，倘若这一切是假的，他的眼睛就不得不让人相信。
其眼中，深邃如宇宙洪荒，如同九幽冥王，四周的空气也弥漫了血腥的味道！
杀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修罗！
看着威严的苏缘，杨奇突然萌生了一种跪拜的冲动！
“高处不胜寒啊……”苏缘的叹息将这种强者的应有的气势烘托到了极致！